生活从无久静,医院里沈家人的闹腾就像是一场初来的涟漪,惊起了后续的波澜。
在接到了萧红璃的电话之后,秦扬一晚上没睡好,她打电话时的语气和声音在脑海里阵阵荡起,久久不平。
次日一大早,秦扬就起了床,来到铺子里之后,一想到今天要见到萧红璃、萧泰安还有李秀云,心里莫名沉甸甸的……
说起来,这种感觉本不该有,因为萧泰安和李秀云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更比亲戚还要亲近……
可心里那颗朱砂痣,却让事情的一切都变得微妙了起来,因为萧红璃的那种一直以来的“逃避感”,让他也很难逃出那种微妙的氛围。
一想到今天晚上的场面,他就有些头皮发麻。
“怎么了吗?”
秦扬一边想着,一边站在案台前帮衬着擀包子皮,身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幽香。
回过头,沈玉饵轻轻眨着眼,看着他。
“一大早就看你心不在焉的……”
沈玉饵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小声抬着目光道:“是不是最近,去医院两头跑太累了?没事的,今天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就好……”
秦扬心底微微发酸,想了想,还是坦诚地道:
“晚上,萧萧的爸妈来了,要和我一起吃个饭。”
“小耳朵,你介意吗?”
“……”
沈玉饵眨了眨眼,道:“当然,不介意。”
“她是你的朋友,叔叔阿姨也是长辈,不是吗?”
尽管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但看清那双好看的杏眼里真的没有半分芥蒂,秦扬心底还是有些暖。
秦扬抬起手,轻轻捋了捋沈玉饵的发丝,贴着耳朵,微微笑道:“好,那我尽快回来。”
这番举动有些亲昵,两人的距离几乎完全贴近,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让白嫩的面颊微微泛红,胸脯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在一起半个月,秦扬渐渐也有了和沈玉饵之间的亲昵,但胆小姑娘终究还是没能从生理上完全适应,如小鹿般后退了几步。trip118.com
“有人!”
沈玉饵罕见地恼人抿着嘴,抬着目光瞪了他一眼,余光幽幽扫着在不远处嘴角噙着姨母笑的余秀。
秦扬的心情却因为她的表现好了不少,长舒一口气,拽着胆小姑娘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掀开了后厨的布帘……
“没事,他们看不见。”
片刻后,帘后儿女情长,摩痧嘤咛,仿佛情窦初开。
正在忙碌的余秀和付博文对视了一眼,前者含笑,后者面红耳赤。
…
傍晚时分,按照短信上发来的地址,秦扬稍微收拾了一番,赶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中式酒楼。
水榭亭台,雕梁画栋,古典风格的装修颇为安静雅致,在门前等候了一阵之后,一辆出租车从远方缓缓驶来停下。
“呼——”
秦扬整了整心神,迎了上去……
前车门嘭地一声先行打开,一道穿着宽大西装外套,身高不太高,但却显得肩膀宽阔颇为英姿威朗的身影,走了下来。
“萧叔。”
萧泰安抬起剑眉,听到秦扬的声音就下意识投目过去,略微愣了一下,语气平稳之间,夹着些许恍惚:“一年多没见,小扬,你长大了……”
秦扬笑了笑没说话,心想自己哪有变化。
但在萧泰安这个年纪的人看来,其实还真不是客套,他能看出来,秦扬的身上多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虽然早已成年,但那种气息,是真正走上了社会扛起事来,才真正能蕴生出来的社会气息……或者,也能叫作“成熟”。
萧泰安右手从右后方平缓伸出,像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停在了秦扬身前。
“……”
秦扬目光微滞,略显青涩地伸手,和萧泰安握在了一起。
手掌握紧,萧泰安喃喃一笑:“真的长大了!”
两人说话间,后车门也打开了。
一只颇为精致和小巧的女士皮鞋伸了下来,高挑的身材,曼妙的绸面长裙,贴在身子上如水般柔软……
下车的瞬间,萧红璃下意识甩了甩头发,微卷的长发如瀑般敲在肩头,一瞬间有股让秦扬觉得陌生的惊艳。
“秦扬。”
萧红璃看见他,目光停了一下,又下意识地往下微微一低。
“站着干嘛?”
身后的李秀云一身朴素的打扮,打发走了出租车之后,本就带着一丝怨气的眼底,看着两人连连摇头:
“都在金陵大学,怎么见面比我们来了还生疏?”
秦扬和萧红璃抿了抿嘴,没说话,岔开话题将两位长辈迎了进去。
包厢已经订好,一行人穿过亭台水榭,闲聊之中在包厢里坐了下来,几句闲谈之间,菜也渐渐上齐。
“阿姨,这菜好吃,金陵很难得吃到……”
“妈,最近学校里有个事儿……”
聊起天来,气氛倒是放松了不少,萧红璃和秦扬坐在一起,微笑着彼此打趣,尽量营造出一种“开心”的氛围。
气氛之中,萧泰安和李秀云也面带微笑屡屡点头,只是活了半辈子的他们终究没那么好骗,从两人的肢体语言和刻意回避的画风中,加上此前的联想,自然是更明白了什么。
“你们俩平时,现在没在一块玩儿?”
某个话题中,李秀云一边夹菜,目光也没落在两人身上,一边轻描淡写地随口摇头道:“从小学到高中,你们俩从小好得没分开过,上了大学,反倒生疏了……”
营造的“假象”就这么被轻轻松松地戳穿,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妈,你说什么呢……”
萧红璃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笑道:“我和秦扬,关系挺好的啊,是吧,秦扬……”
“是,阿姨……”秦扬有些心虚。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秀云目光落在萧红璃身上一会儿,又落到秦扬身上,只是摇头。
旁敲侧击了一整晚,两个人的别扭,她和萧泰安怎么能看不出来?
可就像萧泰安说的那样,真到了两个孩子站在面前,她才明白什么叫做“长大了”。
明明还是熟悉的两个家伙,可无论是萧红璃眼底藏着的一丝倔强,还是秦扬身上的那股成熟感……
让李秀云心里早已准备好的说教,忽然怎么也再说不出口来。
“吃菜吧。”
萧泰安看了李秀云一眼,动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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