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为什么那么像……我在电视上看见的海底古遗迹啊？”
陆尧一时间就连张口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难不成，这里就是……”
庄楼上前走了几步，越过层层叠叠的人类尸骨，掩藏海底的古城全貌落入眼中。
“苏眠会不会在这里面？”肖碧拧上手电筒，“我们需不需要……进去找找？”
冷霜微微皱眉，脚下的尸骨并不算平整，基本可以算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上前，“先不说能不能顺利进去，这地方……范围太大了。”
“害，早知道会走散，就该各自身上装个联络的道具。”陆尧有些不稳的扶了一把身边的尸骨堆，“现在的任务就是赶在火山爆发之前，找到深海宝藏。是这意思吧？”
那一堆尸骨被外力这么一接触，更是不受控制的哗啦啦往下掉，一根腿骨被他冷不防的抓紧了手里。
陆尧吓得够呛，“这、这底下该不会有东西吧？”
话音刚落，就蓦地听见了一声轰鸣。
巨大的声响几乎要随着一阵猛烈的震荡感觉，一并传递到了所有人的感知当中。
就连身侧的海水都要因为这阵激荡而不断蔓延着波纹，水流无端冲激着所有人的身体，有海底爆发开来的声响诡异的扩散开来，原本堆成山的尸骨簌簌落下，肖碧踩着的地方更是飞速下陷，好像是要将他彻底吞没其中。https://www.trip118.com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更是齐刷刷的出现了无数身影。瑰丽绚烂的鱼尾扫过余光，一点点将他们包围其中。
古城之内，苏眠眼睁睁的看着塞壬离开，余光甚至来不及去捕捉那一抹银光，就已经听见了这一声剧烈的声响。
他蓦地站起身，却同样是在这个时候，猛然间感知到了身体的异常。
剧烈的疼痛好像是率先从脚底传来，没等他意识到那是怎样一种痛觉，下一秒便是冰冷刺骨的感觉如钢刀一般刺入脑海。
苏眠猛然间抬手覆盖上了自己的前额，却在这一刹那，好像指腹摸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坚硬质感。
正是在那个鱼鳞印记的位置。
心下骇然间，面前的这种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判。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仿佛连带着疼痛感都跟着一并麻木了起来。
下一刻，疼痛的地方似乎转移了，颈侧蓦地蔓延着一阵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从皮肤之中硬生生撑开了，又很快附着其上，就好像皮肤之上凭空多了什么东西似的，格外诡异。
他猛地转过头，模糊的视线落在颈侧，却仅仅能够捕捉到那一点青色的轮廓。
这是什么？
苏眠眉心一凝，抬手捂住了颈侧接近锁骨的地方，细密而又坚硬的触感让他指尖一缩。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几乎让他头皮一炸，连带着呼吸都随之一并屏住了。他几乎只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塞壬脖颈之上几乎是相同位置的一块覆盖住鳞片的皮肤，又或者说……是人鱼的鳃。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长在自己身上？
大脑倏然陷入了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才勉强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只在童话里见过可怜的小人鱼为了追爱求巫师变出人腿，咋也没想过还有被绑回快乐老家还要入乡随俗变成鱼的说法。
苏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底已经被错愕和惊诧霸占了全部。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双手，生怕它们再出现什么类似于塞壬的异常来。
自己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成这样。哪怕是副本遭受了改动，也绝对会有个契机或者机关被自己触发……
等等……契机？？
苏眠眼神一凛，猛然间回想起了先前被按在自己额头上，蓦地化为齑粉的那枚银色鳞片。
是塞壬？他从那么早就计划好了？
眼底因为疼痛而产生的那阵模糊光影终于过去，视线重新归咎于清晰，却看到了自己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所以那一句‘你身上有我的血脉’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捏紧了手掌，晃了晃不知是疼痛还是麻木的双腿，强撑着站起身来。
他奋力呼吸着这个气泡之中的空气，身体也并无半分像是鱼一般缺水的异常，猛然间抬手伸出了气泡之外。
微凉的水流蔓延过掌心，竟然还有这几分温和。苏眠蓦地收回手，抬腿迈出了自己身下这个像是王座一般的大贝壳。
水流将他包裹其中，竟然就像是包覆在他身侧似的，苏眠行走在水中，却感知不到半分处于深海的压强或是浮力。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颈侧那块皮肤无端翕动这，竟然就像是在呼吸似的，给他的身体带来足以继续生存的供氧量。
真的要变成鱼了？
双腿尚且因为刚才的那阵麻木而显得有些沉重，他一步步迈下古老的、由青石砌成的台阶，踩在海底粗糙的沙土地上。
苏眠看向了先前发出轰鸣声响的地方，抬腿跑了过去。
尸骨被彻底打散，零零星星的散落在地上，陆尧勉强向着一侧堪堪躲过，锋利的指甲尖端几乎擦着他的脖颈刺了过去，修长的鱼尾席卷着水流蓦地拍了过来。
那句原本堪称完整的尸骸在哪一瞬间寸寸断裂，骨头的碎屑在海水之中四散溅落。哪怕是水下，仍旧可以听得见那一声无比清脆的断裂声响，听得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是一阵幻痛。
手臂猛地被人扯了过去，冷霜的脸掩藏在潜水镜下，看不清神情。几乎是用了很大很大的力量，才勉强能够将他拽去自己身后。
陆尧勉强站稳，从冷霜身后探出头去，就见方才攻击他的人鱼竟然像是俯首称臣一般，连带着身子都佝偻了下去。下一秒，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人鱼群就如同得到了某种命令，齐刷刷的向着一个方向聚拢。
再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首位的、那张毫无瑕疵的绝美面庞。
白发披在肩膀上，隐约闪烁着银光。敛下眸子看着面前的所有人，居高临下的就仿佛是在看蝼蚁一般，浅淡的琉璃眸中只剩下了凛冽。
“你们闯入了我的领地。”
他张口，声线空灵而清澈，寒意如附骨之疽，蔓延在每个人心底。
【“人、人已经看傻了，这个副本真的有活路吗？”】
直播间弹幕，讨论声几乎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主视角内视线受阻，只能和玩家一样从潜水镜向外看去，也只有混乱至极的光影。
而调回了上帝视角的所有人，却都是彻底将这庞大的海底古城遗迹和那隐隐颤动的火山尽收眼底。
二者相比之下，那完全由人和海底生物堆积起来的尸骨好像并不起眼。
【“别说了，一路跟着这几个人潜水下来，我已经快要窒息了。”】
【“都这样了，这游戏也不会有什么反转了吧？”】一个气泡突然从最底下弹了上来，【“散了散了。”】
【“虽然但是，歪个楼，这个颜我真的，斯哈斯哈。”】一人拉进了主视角，【“这应该是整个游戏里颜值最高的BOSS了吧？”】
【“前面的，你把吸血鬼伯爵至于何地？”】
【“啊不是，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苏眠吗？”】一条飘屏就像是刻意加粗了字体，【“他头像还是亮着的啊……”】
————
屏幕之外，现实世界。
那扇位于整个走廊最尽头的门半掩着，门锁上明显带着被损毁的痕迹。一阵敲击键盘的噼啪声蓦地从其中响起，很快便是小A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
“老板，最多就只能破解成这样了，这个副本是能动，但整个游戏的根基……”
他低着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真的……动不了。”
出乎意料的，D先生却并没有像往日一般暴跳如雷，而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张办公椅上，俨然是一副主人的架势。
“是吗？”他手中摆弄着一副金属面具，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的。“也好。”
“好？”小A一愣，“那您、您那位领导要是回来了，又该……”
“他啊……”D先生笑的阴森，“他回不来了。”
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又见他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屏幕，“只可惜，看不见苏眠是怎么死的，倒是少了挺多乐趣。”
————
直播间的弹幕几乎已经在做着游戏失败之前的惋惜和总结了，一时间人数咔咔下降，好像死亡是等待他们的唯一结局。
游戏内，随着巨大的绝望拢上心头，冷霜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精致无比的面孔张口吐出冰冷的字眼，人鱼锋利的指甲闪过瞳孔，速度之快让她顾不上躲避。
海底于她的限制太多了，那尖锐的指甲顷刻间就足以穿透她身上的航海服，继而像是先前那样，硬生生扭断自己的脖子，或是直接从胸口剖出来心脏。
冷霜捏了捏手里的弯刀，海水的阻力钳制着他，动作迟缓到来不及阻挡。
却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一声清脆的声音透过海水，清晰的传递到了他的耳中。
冷霜一愣，盯着自己手中的弯刀，它分明并没有与任何东西相撞。却不等自己抬起头，猛然间便听见了身后几个人的尖叫和惊呼声。
居于首位的人鱼之王突然动了，抬起的手腕却被他身前这人牢牢抓住。原本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却并未攻击，反倒收回了自己腿侧的绑带上，就好像……并不打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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