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陶愣了半晌,惯来的敏锐让她渐渐从起初的一时兴起,觉得天方夜谭,天马行空,到逐步沉静下来,一点点拨开迷雾,并慢慢回到现实里……
好像,剧情真的给了她很大的发挥空间和宽容程度。
即便是头疼,其实也是可以避免。
又或者说,其实是可以有意识地避开一部分……
阮陶目光微敛,心中似乎越发笃定一个念头。
——即便她拿的不是女主剧本,也一定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剧本。
这一点判断很重要。
“海南,去取些笔墨来。”阮陶忽然吩咐了声。
海南不由意外。
她方才还在同夫人说起曲大人刚刚经过,也见夫人的目光落在曲大人的背影上。
这一路北上,一直承蒙曲大人的照拂,曲大人同府中上下的人也都渐渐熟络了,夫人也不例外。
她原本以为夫人是要同曲大人说上两句话的,却没想到夫人开口竟要的是笔墨。
海南不敢耽误,应了声好就赶紧转身去取。
驿馆苑中一直都有侍卫值守,海南暂时离开,阮陶这处也安稳。
等海南很快取了笔墨来,阮陶也从秋千上下来。秋千一侧就是凉亭,亭中有石桌和石凳。
海南铺好纸,磨好墨,就退至亭中一侧。
阮陶则全神贯注得低头落笔。
如果确认剧本已经发生了改变,那她拿的就不再像原主一样,虽然谈不上无关紧要,但也确实更多是推动剧情与矛盾发展的悲情工具人剧本。
那逐次分析下来,很有可能发生了以下几种变化中的其中之一。
第一,要么她成了女主;
第二,要么,她成了女主身边极其重要的一个角色。
譬如,男主暂时已经没了,又或者说,暂时还不清楚未来谁会成为男主。
那暂时少了男主这样的角色在背后对女主的支持,那剧情上,会有女主身边的闺蜜弥补这段的缺失。
譬如,卧谈夜话,惺惺相惜,铤而走险,girlshelpgirls之类的。
也可能是同女主并肩作战的事业上的伙伴,或者良师益友,或者边界护卫,又或者,即便君子之交淡如水,却在女主的成长过程中发挥不可磨灭的作用的角色。
也就是说,变相给这个角色升番……
当然,以上这两种情况都还算是正向的。
要么是主角,要么是站在主角这一条线上的主角团成员之一。
虽然也不乏有个别主角团成员会壮烈的,但这些人都是围绕在女主身边的正面形象。
有挂的可能,但如果是她,她至少都能凭借女主的主角光环庇护走到剧情最后,等剧情结束,她也就安全了。
她其实真正担心的,是第三种情况。
对!
但其实还有第三种情况……
阮陶的笔悬在半空中,眉头不由微蹙着。
虽然她也不想,也大可特意绕开,但如果是分析,就不能绕开任何一种可能性,即便,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她在经历了旁人眼中一系列变故之后,心智变得逐渐坚硬,凭借手中掌握的资源,还有傅伯筠留下的人脉,逐渐“黑化”成反派中最大的BOSS……
阮陶看着方才手中那本小册子,眉头都拧巴了。
这类反派,大都在早期得时候同女主有过虽短,却深刻的交集。
更甚至,在一段时日内,被女主认同,或者和女主相互认同,是女主最不相信,或者说最不愿意相信的反派。
而且这种反派一般都善于心机,善于隐藏,也善于蛊惑人心,还基本有一段被世人认为悲惨,值得同情得经历。
阮陶手抖了抖,怎么越想越能全部对上……
更重要的是,这种反派一般都是靠的智商,情商,而不是蛮干。
这种反派,还会欺骗和利用男女主角,并借住他们身上的主角光环去干掉别的反派。
譬如,朱氏,温珺宴……
这种反派,还基本都隐藏在一个根本不可能是反派的反派身份下。
譬如,心中只有侯府这群崽崽,并且对这些群崽崽投入了十二万分“关心”的继母……
阮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如果要对号入座,比起女主这个角色来,她好像更匹配反派BOSS这种角色。
但这种角色,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都没有好下场!
准确的说,她周围的人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阮陶这次不是手,是整个人都跟着哆嗦一抖。
好家伙!
她这一路北上又是鸡娃,又是做功课,又是惦记着拉扯一把可能困在途中的容连渠,其实都是在为后面角色黑化做准备?!!!
虽然不科学,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就好像,你本来是在给客户A出方案,怎么从客户B手中拿下S项目;但到了关键时候,你忽然发现,其实客户A从一开始就堤防的人是你……
阮陶指尖轻抵唇畔,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最大的反派,要么从一开始心底深处就是黑暗的,可能试图挣扎过,但最后没有挣扎成功;要么,这个人本性不是黑暗的,后来经历变故慢慢变成黑暗的。
她一个半途顶替入内的角色,当然不是第一种。
如果是这样,那她就应当同容连渠走得近,始终同主角保持思想上,认知上,价值观上的高度一致,就不会跑偏。
也至少,让容连渠同她保持紧密、认同、友好的关系,那她也没有机会成为第二种。
所以,阮陶的指尖从唇畔上离开,然后轻轻敲了敲石桌上纸张处容连渠的名字……
无论是代替容连渠成为了新的女主,还是成为同容连渠亲近的主角团角色,更或者,为了避免成为被剧情挑中的最终反派BOSS——关键点,都在她同容连渠的关系这里!
她需要和女主保持更密切的关系!
阮陶再次想起手拎两只大白鹅的容连渠,还是觉得画面有种说不出的很难理解在其中。
女主的个性,实在有些难以捉摸……
阮陶转眸看向海南,又指了指凉亭亭角处挂的灯笼。
海南会意。
很快,海南端了灯盏上前。
方才那些写写画画是为了缕清思虑,没必要留下,阮陶伸手,将方才的纸张点燃,付之一炬。
“回屋吧。”她应该还有很多思路需要理清。
*
自从给平安侯的书信送出去,去京中的路途仿佛变得更快了些。
也好像离京越近,所有人心中都越难平静下来。
毕竟,这趟入京,少说也会呆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京中不比惠城,眼下的南平侯府又才经历了变故,人人心中都是忐忑的。
当下,这种忐忑里又参杂了些许憧憬,盼望,和期待,成为一种复杂的情绪。
体现在,途中听到旁人提起京城的时候,会竖起耳朵;听到旁人是从京中来的时候,想从对方的只字片语中揣摩出京中的模样;还体现在,既恨不得一睁眼,明日就到京中,也会忽然在京中打起退堂鼓,京中毕竟人生地不熟之类……
所以,虽然这一路看起来还是同早前一样,该晨读的晨读,念书的念书,该玩的玩,听先生授课的听先生授课,给母亲看功课完成情况的就去找母亲,但其实内心是悸动的。
但无论是贺妈和岚玳,海南,紫米几人也好,老夫人和方妈也好,甚至还包括府中的侍卫和几位管事妈妈,其实隐约都能感觉出来大家都在紧张中。
只有夫人在几位公子小姐跟前,还是该检查功课的时候检查功课,依然是先三言两语将几位公子小姐表扬一通,在几位公子小姐心花怒放的时候,照旧稀松平常得怼上几句,然后看着眼前的鸡飞狗跳,淡定看着书册,或者饮茶。
就这样,日头转眼就到了八月中旬。
明日就抵京了,阮钱和阮孙早几日前就同贺妈一道先行去了京中打点。
对!
打点的意思,主要是先去看平安侯在鹿鸣巷那处的宅子收拾出来了没有……
毕竟,抵京之后怎么落脚,在何处落脚,这些都要提前确认的!
虽然阮陶知晓许二一定会将宅子让出来,但该走的过场和流程还是都要走。
毕竟,在旁人眼中,南平侯府入京后就管平安侯要宅子这件事稀奇,并且奠定了旁人怎么看她,怎么看南平侯府这趟入京。
第一印象很重要,没有什么比将鹿鸣巷这处宅子要回来的印象更让人深刻的了。
这件事贺妈去做最稳妥。
平安侯府“理亏”在前,犯不上刁难贺妈,就算想拖延几日,但贺妈也做不了主,平安侯府不搬也要搬。
阮钱和阮孙在,贺妈不会吃亏。
贺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哭诉)的能力,很难让人不动容,也很难不让人哑口难言。
明日就要抵达京中了,驿馆里,阮陶也收到贺妈遣人送来的书信。
要不怎么说贺妈做事让人放心,书信里她想知晓的都有了……
先是告诉她,宅子已经腾出来了,无需担心。
虽然她也告诉过贺妈不用担心,但贺妈早前是半信半疑去京中;但从字里行间能看出来,贺妈眼下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也因为深信不疑,言辞里都带着兴奋,所以也同她详细说起她去京中的时候,平安侯府阖府上下都十分不乐意。尤其是平安侯夫人,还当着平安侯的面大哭大闹了一场,看平安侯的模样,差不多满满一脑袋的包,应对平安侯夫人好似比应对宅子还要闹心些。18小说
平安侯夫人气得不行,但也没办法!
不过,平安侯夫人也能屈能伸,不仅哭闹,也会示弱,打感情牌,总之,软的硬的都在她面前表演过了;平安侯夫人同平安侯简直是绝配,就似两个活宝。最后搬走的时候,平安侯还去苑中抱树,是真的抱着树说舍不得……
贺妈都惊呆了。
不过最后,平安侯府阖府上下都搬出去了。
不仅搬出去了,还空了两日打扫。
要不贺妈觉得平安侯夫妇和旁的不大一样,嚷嚷得凶,但其实又很守诚信……
眼下宅子腾出来了,大人这处安排了几十个小厮,婢女给侯府,这两日也将宅子收拾出来了。
不收拾还不觉得,其实平安侯府这些年在京中应当也过得不怎么好,带走的东西算不得有多值钱,空出来的宅子都残破了,好些地方都需要住进来之后再修修补补;早前的平安侯府恐怕过得粗糙……
趁着在京中的这几日,贺妈也让人将需要的床褥窗帘,轻纱幔帐这些都给换了。
一府人有一府人的气象。
早前的气象不留到眼下。
而且夫人也交待过,府中的公子小姐这次来京中,途中是兴奋,但时日一长怎么都会想家,所以环境很重要,贺妈来的这几日,将几个苑中和屋中都简单规整了,不能说完全一样,但是像是像各位公子小姐在府中的苑子和屋子了,至少有那股韵味在。
至于旁的家具陈设之类的,都按照夫人说的,换一些,留一些,让旁人摸不清楚侯府这处的底气。
至于苑中,也按照夫人说的多增加些绿植和园艺,虽然赶不上侯府早前的布置,但大抵不像平安侯府在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寒碜……
府邸的匾额换了,府中也都七七八八打扫了,算焕然一新。
其实鹿鸣巷这处宅子不小,同惠城的南平侯府差不了多少,但毕竟是在京中,府库没那么大。
左邻右舍也都探过了。
东边的宅子不大,眼下还空置着。
早前是大理寺少卿史洪海的住处,后来史洪海犯了事,被抄家,府邸也就空了出来,天子没想好给谁,应当是留着日后用的。
西边的宅子住的是礼部的戴广府代大人,眼下的官职是礼部侍丞,礼部侍郎的位置有空缺,戴大人和旁人都铆足了劲儿,这些日子,戴府中人来人往,走动频繁。
南边的宅子是海国公府三公子的府邸,并不是国公府分家,是因为三公子在同国公爷置气,爷孙俩都倔,一个不回去,一个说你敢回来打断你腿试试。
北边的宅子是太医院王太医的府邸,王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医术早前是好的,但后来老眼昏花,事业心又重,不肯退养,宫中的大病小病几乎是不让王太医看了,京中官宦人家没有大病的,有时也会请王太医看,但大病是不敢请的。
这就是宅子的左邻右舍,贺妈能打听清楚得都列了。
阮陶也耐性将洋洋洒洒四五页纸都看完了,嗯,差不多清楚了。
地段不算太好。
周围住的是叛逆官三代,不服老退休老干部,削减脑袋想往上窜的冷衙门中层,以及,才被破产清算空下来的宅子。
但换个角度来看。
空下来的宅子是入了国库的,日后住进来的一定是天子赏赐的,是天子的心头好;北边的宅子有就近医疗资源,小病小痛是不用操心的,孩子有个生病发烧也不用去太原;南边的宅子虽然是叛逆官三代,但官高位重,能这么置气,说明是心尖尖上的孙子,放出来,也看得紧,所以里里外外治安不成问题;至于西边的宅子,中基层公务员,消息灵通,人脉广。
这处宅子,傅伯筠挑得还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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