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在胸腔内肆意震荡,一点一滴唤起她过去对他许下的承诺。
刚逃出轩王府时,他逼她答应一切行动听他的安排,包括那些羞于言说的事情。
那时候她为了活命,想着自己忍得下大理寺隔三差五的鞭笞,必然也能忍得下一个能救她性命的男人。
后来她答应做他的女人掩人耳目,人前伉俪情深,人后争执不断。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动心,他却执意要用他似真似假的情意冲破这条单纯的盟友界限。
他们之间怎会弄成今日的局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痛,她也痛。
双手自他强健的臂弯上无力地垂下,素漪放弃挣扎,身子紧绷成一根弦,平躺在床上任由他胡作非为。
元懿双目猩红,理智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见女子不再反抗,他顺势更靠近了些她,一手扣着她的纤腰将她更深的带进自己的怀里,一手揩去她的满脸泪痕。
温热的唇瓣卷着滔天怒意在她的冰冷的面颊之上随意游走。
窗边陡然间传来了不小的动静,虚掩的窗扇很快裂开了一个缝,元懿一惊,迅速循声看去,却是茂茂跛着脚跳了下来。
刚包扎过的小腿还站立不稳,它却一路歪歪扭扭地奔到了床榻边。
汪汪汪,汪汪汪。它用力咬拽着他的袍子,似是愤怒地警告他快些离开。
元懿眸底晦暗,抬腿便要将狗儿踢开。素漪见状惊坐起身,顾不上自己衣不蔽体的身子,连忙伸手去挡,“请王爷放过它,算是嫔妾求你。”
按压在他大腿上的力道不大,却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元懿一怔,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求他,卑微到尘埃里去。
即便是在瑾国的那个不堪夜晚,她也从未软下口气这样求他。他没有亲眼见证她过去数年的戎马生涯,却完全可以想得出曾经的她何其骄傲,傲骨嶙峋,不轻易卑躬屈膝,那本是一个受人称赞的将军应有的气节。
意识一点一点回笼,怒火被悔恨取代,元懿蓦地嘶吼出声,“还不来人将这畜生带出去!”
下一瞬烟儿推门而入,似是一直候在门外。
她疾步上前去抱起茂茂,又快速扫了一眼室内凌乱的大床。女子的衣裙扔了一地,身子却被人用宽大的袍子盖好。
茂茂似乎是在赌气,任凭她怎样小心翼翼拖拽也不肯松口,果然跟它的主子一样硬气。
不消片刻,睿王不耐的催促自耳边炸开,烟儿顾不得多想,又好言哄骗了几句,才将依依不舍的茂茂从王爷的腿边扒开。
阖上门扉时,烟儿又偷偷往内室的方向瞄了一眼。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她尽心尽力帮助睿王在信王面前周旋,王爷明明说过回京之后娶她进门的。她知道自己出身低微,不敢奢求什么名分,只要当一名普通的侍妾便好。
不对,听说侧妃娘娘也是农女出身,难道单凭救过王爷一命就可以飞上枝头?王爷如此眷顾于她,一定还有其他原因。方才她在外面也站了好些时辰,一直在听他们说什么七王爷和昭明公主。或许可以借别人的手去查一查内情?
怀中的茂茂还在骨碌碌地乱动,搅的她心头愈发烦闷,烟儿一恼,随手将狗儿扔到了一边。
屋子里很快恢复了宁静,只能听见彼此微微粗噶了的呼吸。
元懿随意披了件袍子在床边摸索着坐定,他抬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被褥之下的女子眼神空洞,仿佛再难撬开半分光亮,一股牢牢的自我厌恶撅上心头。
他到底是发什么疯了?
以前他从不会在感情一事上强人所难,第一次失控是被人下了药。方才的他清醒非常,连酒都不曾沾过。怎么还能做出这样……这样的禽.兽之举。https://www.trip118.com
大手像是触电一般突然松开了她,他声音黯哑,“方才我,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难道还是成心了?
素漪没有理他,只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漠然拾起地上的衣袍僵硬地往身上套,丝毫不忌讳有他在场。
他分明看到她的身子还在止不住地发抖,她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这无疑比冲过来骂他一顿还要让人难受,为何他每次想要扭转局面都是这样的结果?
“荆素漪,本王命你转过身子听我解释!”
“王爷是嫌刚才还未尽兴?”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看她的目光变得愈发焦灼难耐,素漪略带讽刺地笑了笑,又开始解自己衣衫上刚扣好的盘扣。
元懿一急,连忙低声喝斥她手上的动作,“你莫要这样作践自己。”
作践自己?若没有他苦苦相逼,又何来她的违心作践?
“那嫔妾应该怎样?请睿王殿下明示。”
她的满目鄙夷又一次如尖刀一般刺痛他的心,元懿屏息片刻,终于将心中那句一度连自己都不敢正视的话语说了出来。
“本王钟情于你。”
……
她是不是听错了?他方才说了什么?他说她钟情于她?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素漪定了定神,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镇静,“王爷需要嫔妾做些什么,大可直接挑明了说。”
元懿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就将她小心抱坐回床上,单膝半跪在床沿,而后抬起头来,让她居高临下地看清楚他此刻紧张得喘息不已的样子,“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耐心地听完本王把话说完。”
见她久久不应,他又柔声恳求了一句,“可以么?”
素漪混乱间点了点头。他黑眸一亮,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一开始救下你时,本王承认自己动机不纯。刚回京时本王处境艰难,想着如何回朝之后大力网罗帮手。你虽是女儿之身,却是闻名天下的巾帼英雄。本王当时的确存了心思想要利用你做一番事业。”
“后来我得知你有了身孕,一切计划便只能碍着你的身子临时搁置。无论他是在我们多么的厌恶前提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毕竟人命关天。可惜我用尽一切办法,还是没有将孩子保住。我又自欺欺人地以为后来因为心中有愧,才对你百般纵容。”
憋了这么些日子,真说出来也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样艰难。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我在府上有多少女人,你从来都是不吵不闹的态度,我心里会生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我以为那是自己王爷当久了太过虚荣,一直想要受人追捧。直到我见了七王爷,我看着你为他掉眼泪,心里却比你更加难受,仿佛比被刀子扎过一样,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彻底。”
男人灼热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她越发滚烫的脸颊之上,她第一次发现他深邃的眸子竟也这样好看。
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她真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被人灌了水。如若不然,他怎么会这样跟她说话?
他的每一句肺腑之言都似一记重锤,敲打着素漪本就摇摆不定的心,一片混乱。
她蓦地出声打断了他,“王爷可否别再说了?”
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元懿继续将心中的话语和盘说出,“如果我对你只是心存愧疚,便不会在意你的所有感受和想法,如果我不是一早就对你上了心,出征路上便不会一直眼巴巴地回头希望你过来送我。你也一定对我有几分情意的对不对?所以才会几次三番为了我的安危奋不顾身,所以才会一直不计较得失地从旁协助于我?”
女子始终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应,元懿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他忽然倾身上前握住她冰凉的纤手,将自己身上的暖意熨帖给她。
素漪浑身一震,还来不及将手抽开,又听得他缓缓道,“过去你我之间误会颇多,本王不会勉强于你。只想告诉你一句,本王真心实意想要和你携手共度一生荣华。或许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假以时日,本王必定为你打出一片天下。”
她该感动的不是?毕竟对方是天之骄子,一朝猛将,放低身段来讨好她一介草民,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一大罕事。可这一切倘若又是他的一番别有用心,她再一次地上当受骗,她又该情何以堪?
素漪思虑良久,终是满目平静地弯了弯唇,“王爷应该知道,原本纯粹的交易纠缠了情分进去,便会彻底变了味道。嫔妾不想……”
元懿眸中几许期待便彻底暗淡下来。
驿馆·斋
男人一身白袍,手中的毛笔苍劲有力,点点勾勒下,画中女子发如泼墨,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绘出了女子的绝美容颜。眉间轻轻落下一笔,像极了那日宫门外的清冷眉眼,只是她已不再属于他半分。
恨意横生,他陡然掀翻了桌案上的一应物件。
宣纸顷刻间被浓郁的墨汁尽数覆盖,连带男人一身素白长袍也被点点乌梅沾染。积聚于胸腔的怒意非但没有得到疏散,反而将口子豁开得更深。
我为你苦苦谋划了三年。为什么不肯等我?我给你寄了书信过去,我跟你解释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还是不肯等我?
孟靖南捧着一大叠信笺快步行至门边,他方要踏进门槛,不禁微微怔住。
入目处便是他们瑾国未来的天子沾满脏污的袍子,桌案上的到处都是胡乱流淌的墨汁。
恰在此时,男子疲惫到极致的声音悠悠传来,“靖南,事情都办妥当了么?”
“回王爷的话,都办妥了。条约已拟好经由双方过目,我们虽没有为瑾国争取到多大的好处,却也与陛下的最初的心意契合。他们既然答应放回朱彤,合约择一吉日便可正式立下。”
“那便早作打点,快些启程回去罢。父皇还在病榻之上,国事还需本王多加操劳。”
几时见过他如此忧心国事的样子?孟靖南心有不安,又小心试探道,“王爷真的不打算再抽时间见一见那位姑娘?”
“父皇的病要紧,儿女私情还是暂且搁置一边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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