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后会住在这里吗?”
“不会。”回答的异常干脆。
“为什么,这里不是比宿舍好多了吗?”
“一看你就是好环境里养大的孩子,宿舍有什么不好,每天跟大家一起住,一起聊天,说心里话,你不知道有多快乐。这里有什么?冰冷的像个殡仪馆,没点热气,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吓一跳,不喜欢!”
大米被她揶揄的不好说什么,想想也是,真让她一个人住这里,还真不放心。虽然她的胆子比天大,但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想来住宿舍还是安全。
“对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讲”一画突然想起来,他们两个人关系好像有些微妙,自从进了大学之后,基本上跟大米就没断过关系。她不想让别人误会,特别是大米身边还有一个如影随形的容初曼,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你认为我会跟谁说呢?一画,我……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看着大米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样子,一画拍拍他的肩膀说:“说吧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嗯,是这样,那个容初曼是我爷爷的老战友家唯一的一个孙女,两家一直都有走动,她跟我从小在一个学校上学,因此可能比一般的同学关系看起来近一些,其实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请你相信我。”大米脸红红的,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这叫青梅竹马,天生一对。”一画自作聪明地总结着。
大米头顶冒黑线,这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啊。
“我想说的意思是,我心里有人了,除了那个人我谁都不可能喜欢。”
“你喜欢上别人了?那容初曼怎么办?她一定会很伤心的,不过没办法,心里有个人不会那么轻易被赶走的,我深有体会,我也同情你。”
“呃?!”大米有撞墙的欲望。
“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我还要回去看信呢,今晚谢谢你了。”一画一想起小良子那么多封信还没看,不由得又眉飞色舞起来,大米脸色越发难看。
两个人下了楼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细雨。一画说:“我们就此分手,然后跑回宿舍,估计不会湿的太厉害。”说着他拔腿就跑,被大米一把抓住。
“你回来,别急,我们一起走。”
说着大米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头上,一画也没反对,两个人四只手撑着外套欢快地朝女生宿舍跑去。
女生宿舍的路灯柱子下,两个人对站着。
大米说:“我就把你送到这里,你上去吧,这是我的手机,放在你那里,下次我找你要钱包就打这个电话。”
“我们宿舍有电话,对了,你钱包还在我这里,你刚才买饭盒哪里来的钱?”
“我用了你的5块钱买了两个饭盒,是不是特值?”大米故意逗她。
一画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在一画心里,一个人只能有一个钱包,钱应该都在钱包里才是,她根本没想过那个盒饭根本不是5块钱。而大米的口袋里永远都不缺钱。
“那你记得早点給我打电话,我好尽快还给你,别耽误你用钱。”
听一画这么一说,大米的心里立刻乐开了花,一个晚上这是让他听来最舒心的话,虽然明知道不是这个意思。
一画上楼后,从窗户那往下张望着,只见大米还在那里对着她摆手,她也摆摆手就进屋了。
大米一路吹着口哨往回走,男生宿舍门口站着一个人,他好奇地走近一起看,竟然是裴洛文。
“您好。”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是大米依然不了解这个人,只是觉得一画跟这个人关系不一般,有些迟疑但还是很恭敬地对他打着招呼。
“对不起,这么晚了本不该打扰你的,不知道现在你方不方便,我想找你聊聊。”
“没关系,我现在正好没有什么事情。”
大米很好奇他为什这个时候来找他,更想知道要跟他谈些什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那我们到对面喝点咖啡吧。”
出了大大门对面,是一个欧式酒吧,这个时候正式灯火通明,客人云集的时候,他们俩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一壶咖啡。
哽咽绵长的爵士乐时隐时现,让人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你还记不得的,在海边我们早就见多面。”
裴洛文开门见山的开场白,让大米一愣。这时他才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西装革履风度超然的裴洛文,恍然大悟。那天一画落水,自己还是裴洛文救上岸的,算起来,他可是自己名副其实的救命恩人。
“原来是你,我真的没有认出来,那天,真是太谢谢您了。”大米顿时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距离了。
“小事情,不用客气,对了,我想说的是,你跟一画是不是关系挺好的?”裴洛文边说边给大米加了点咖啡。
裴洛文的直接了当让大米脸有些微热,但还是马上回应了他。
“我们,嗯,我不知道她怎么想,不过我自己觉得挺好。”
裴洛文放下咖啡杯子的同时看了大米一眼,心里暗自赞许,这个男孩还真有当年自己的影子,很明白自己的心思,果断,不拖泥带水。
“我问这个没有别的意思,一画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我受人之托,现在我在大任职,反而不好太过频繁地接触她,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是否能请你帮个忙?”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希望在这四年里,你能在一画旁边,多关照她一点,算是代替我。”
看着裴洛文真挚而又专注的眼神,大米略加思索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裴洛文为什么对一画的事情这么用心,更不明白怎么单单找到他,但有一点大米非常清楚,这件事情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好,裴院长,我会尽力。”
裴洛文笑了,他问大米:“你没有疑问吗?”
“有,可是跟关照一画没有任何冲突,因此也就不重要了。”
“好,那我真的要谢谢你,另外,一画来自海边小镇,刚到北京,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很好的适应,你就多费心,有什么困难,直接去外国语学院找我,我随时恭候。”
出了咖啡屋,大米在回往宿舍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着裴洛文的话,总觉得有些蹊跷,他跟一画躲在壁橱里的时候,也亲耳听到了他跟副校长江依云的对话,难道一画是?不太可能,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也许内情非常复杂,大米索性不再想下去了。
女生宿舍里,一画躺在床上看刚从大米那里拿来的小方本子,开头那几页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小良子一一罗列了一画日常生活中的种种‘恶习’。关照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中间的一部分写到:一画,你我两人就像两只落群的孤雁,在我还有能力为你领航的时候,我会为即将到来的彼岸而努力,只为了能让你飞的高点,早点看到希望。你笑了,我的心也就灿烂了,可是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另一只雁带你展翅高飞,而我注定要踏上回航的旅途,因为我们自此不再会是同一个方向。
一画不要回头,好好看着前方,那里有你的天堂,你的梦想。
一画,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有句话我一直想亲口告诉你,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也许永远都做不到了,就在这里写给你吧,只为心里还残存了那一丝勇气。
一画看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小良子在写这一切的时候心中该是怎样的惆怅和无奈,可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到底在最后他想跟自己说什么呢?
一画翻开了接下来的一页,......空白??
她诧异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说小良子后悔了,没有写完?不可能,小良子不会如此做事的,这一点一画可以肯定。
可是后面这一页怎么会消失了?难道说?大米?
这关键的一页被大米做了手脚了?
除了他,这个小方本子就没有经过第二个人手,这么一想,一画顿时咬牙切齿,她顿时血往上涌,‘噌’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没想到起的过猛,脑袋狠狠地撞到了上面的铁架子上,这样的事故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痛的她当场又躺了下去,抱着脑袋嚎了半天。
半晌,头渐渐地不疼了,她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这才发觉现在这个点去找大米的确不合适,今天跟那个家伙折腾出那么多事情,要是半夜还去找他,别的同学该闲话了,一画不想让别人无端地把他们俩扯到一起去。
又一想,反正他也跑不了,钱包还在自己手里呢,明天再去找他算账,竟然背着自己干这么出格的事情,他真是不想活了!
一画打定注意,一翻身,带着对大米的满腔愤恨,抱着小良子的信和小方本子慢慢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