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可。”
周明睿先点头，后摇头道。
这一下倒是把朱高炽给说懵了。
为什么既说行又说不行？
“问题当真如此复杂？还是说我没有考虑清楚？”
朱高炽疑惑的问。
他难得能够跟上周明睿的思路，却没想到依旧遭了铁滑卢。
周明睿则示意他放宽心。
“之所以可行，是因为依照年号的方式当然可以用，但是您不觉得年号有的时候太长了吗？长到兴许纸币都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而货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能够耐用，像是曾经流行的诸多铜钱，不就是因为耐用，才深受大家重用吗？”
周明睿深深道。
朱高炽恍然大悟。
纵使如今年号不长，但是仔细想想，历朝历代不乏这样的例子。
有的年号甚至能一直延续几十年。
让一张纸在几十年内保持不变，多少有些不太可能。
“那缩短时间？”
朱高炽再问道。
周明睿方才点头。
“其实可以像宋朝那样缩到三年一换。”
周明睿举例道。
“在宋朝，交子和会子会以三年为一届，期间发行的纸币有效期只有三年，三年后必须以旧换新，同时也可换得银铜等金属货币。”
“宋朝这种三年一届的制度可以限制民间印制伪钞也可以。确保百姓们对纸币的信心，至于如何防止印制伪钞，就得找印制钞票的工匠们研究一种特殊的油墨，确保这种油墨在某种条件下会有独特的反应。”
若非条件限制，周明睿甚至想把变色油墨这四个字说出来。
可是仔细想想，自己即便说出来，也不能给朱高炽提供任何思路。
只得将情况转告于朱高炽，让朱高炽将来找人自己摸索。
而朱高炽在听到周明睿说存在这种特殊幽默时，两眼放光。
“这种特殊油墨，民间可有传承？”
朱高炽兴致冲冲的问周明睿。
若是民间有传承，那简直省了他们不少的功夫。
可是周明睿却遗憾的摇了摇头道。
“没有，仍需自行研制。”
朱高炽闻言不免有些遗憾。
不够凭借周明睿先前透露出来的种种情况来看，朱高炽不免想到，兴许在未来的某个朝代在这种殊的油墨。
“待我回去找工匠们商量一番兴趣，能够研制出来。”
朱高炽沉声道。
明朝素来自称人才济济，他就不信找不到能够研制这种油墨的人！
见他如此上道周明睿十分满意，也不枉自己多费口舌。
“其次，就是您提到的外界货币该如何使用的问题？”
“鉴于国内尚且还没有让大明宝钞真真正正的稳定下来，海上贸易最好使用流通的金银作为基础货币。”
周明睿提议道。
“而其他国家若是想要采购大明的东西，第一次必须要用金银，同时你们也可根据情况商定大明宝钞与他们国家货币进行交换的比例。”https://www.trip118.com
“但是这个比例要记得根据当地货币的本身的购买力，进行随时更替。”
“不然原先能购买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的钱，在几年后，兴许就只能去买几个炊饼。”
周明睿想到这，特意提醒朱高炽。
生怕朱高炽一个不注意，极有可能会让几百年后老毛的卢布的命运提前在大明映现。
“明白了。”
被震惊到的朱高炽连忙点头。
他绝不允许此类情形发生！
不然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将来得被骂成什么样子。
“而您可千万要切记，在与其他国家的交易过程当中，一定要以白银为主大明宝钞暂时只能作为国内统一的货币。”
“如果他国提出想要以他们的货币换咱们的货币，则必须要进行限制，不能够人家要多少就给多少。”
“否则万一别人拿的钱多，自己国内流通的纸币变少，届时又会引发另外一种问题。”
周明睿很是认真地说。
他不清楚朱高炽对于经济学这方面了解多少。
也不好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内容全部告知于朱高炽。
不然一旦朱高炽理解不了，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朱高炽在愣怔之中只能缓缓点头。
他大致将周明睿所说的内容全部记下，却并不能完全理解。
“您说的我大概都记下了，只是回去还得找父皇多做商量。”
朱高炽十分感激地看向周明睿说。
“先生懂得确实远超乎我的想象，而且内容也极为深奥，若非能够跟上您的思路，只怕是个人都没办法理解，您到底在说什么。”
就像自己刚刚一样。
一想到自己险些出丑，朱高炽不免有些尴尬。
他轻咳几声，佯装不在意，而后起身向周明睿再拜。
“今日多谢先生！”
他极为诚恳地说。
见朱高炽接连向自己表达感谢，饶是周明睿这个厚脸皮也不免有些羞涩。
他一早就习惯了朱瞻基那种有来有往的询问、朱棣的直接发问和姚广孝带着试探的讨教。
如今见到朱高炽这般真挚的求学，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太子殿下能听得进去就行！若是能够得到太子殿下和陛下的赏识，那也是我的荣幸。”
周明睿谦虚道。
见他这般，朱高炽险些当场泪奔。
朱高炽再一次认识到，为什么他儿子总喜欢来找周明睿讨学。
光凭周明睿这副谦逊而又不失礼貌的态度，就足以远胜那些自以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因此自视傲人一等的先生。
“今日没带东西，是我的不是，若下次再来拜访，必将好好答谢先生一番。”
临行之际，朱高炽满含歉意地说。
周明睿却不以为意。
带不带，都无伤大雅。
可是他的推脱，落到朱高炽眼中便又是谦逊的表现。
以至于离开了宅子后，朱高炽在路上都不停地赞叹周明睿的品行如此高尚。
直到抬眼看见朱棣。
“父皇？”
朱高炽惊愕道。
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明显面色不好的朱棣，又看了看一旁尴尬的姚广孝。
“太子殿下，日安。”
姚广孝受不了尴尬的氛围，率先开口道。
只可惜，朱棣的脸色依旧十分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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