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周明睿示意姚广孝不用藏着掖着。
而姚广孝却突然停了下来，反而专心布菜。
周明睿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则闪过无数个猜测。
姚广孝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简单，但又不是来杀自己，是怕有别的阴招。
“上次周先生突然醉酒，着实把老衲给吓了一跳，后来想想，世子大人应当此次都给周先生带酒，那周先生酒量应当不错，只怕上次醉酒，只怕是为了吓唬老衲。”
姚广孝近乎笃定地道。
周明睿没有回答，而是静静身位看着他。
姚广孝自己则继续道：“若是周先生不会喝酒，那世子殿下也没必要给您准备一壶。”
“世子殿下是个好孩子，若是您不善酒力，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劝您戒酒或者少喝，但给一壶，说明周先生酒量非常不错。”
姚广孝讲明了自己的猜测。
他并未告诉周明睿的是，从上次被周明睿哄回去之后，他就一直觉得周明睿突然发酒疯明显不对劲。
“仔细想想，之所以老衲认为您之前是喝醉了，大概率原因出在您当时喝酒的动作一直没停，方才让老衲产生了误解。”
姚广孝垂下眼帘，遮掩住些许杀意，继续道。
“那老衲现在可否认为，周先生其实并不希望见到老衲？”
周明睿听后不禁嗤笑一声。
他的脸上尽是嘲讽。
“姚大人，瞧您这话说的，我周明睿不过区区一个守皇陵的小人物，又怎能凭个人意愿决定见不见姚大人？”
“倒是姚大人今日来此所谓何事？不如敞亮些，你我也不用打哑谜。”
周明睿十分诚恳地说。
平心而论，他确实不想见到姚广孝，只当对方耽误了自己近乎退休一般的生活。
奈何这人若是不消停，他也恐怕永无宁日，只得先对付。
“看来老衲确实惹得周先生。”
姚广孝自嘲道。
“那敢问周先生，您为何要教授世子？”
他近乎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周明睿。
若是常人，必会被他的视线弄得浑身难受。
但周明睿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依旧稳如磐石。
“他有问题、我能解答，这有何问题？”
“莫非陛下平日里不找姚大人您解惑吗？”
周明睿一边抄起筷子，一边把问题推了回去。
他的神色格外坦诚，根本看不出半点私心，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教”。
可姚广孝却越发觉得此人藏有私心且野心勃勃。
“您若是有心为柿子解惑，那不论是陛下还是太子，想必都相当欢迎。”
姚广孝突然话风一转，语调尖锐道。
“可您知道现在因为您的想法，导致大明内部人心惶惶，民意沸腾，怨声载道？”
近乎控诉一般的话语，让周明睿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微微皱眉，看着姚广孝。
“您确定问题在我？”
周明睿反问道。
“难道不是？”
姚广孝讥讽道。
“削藩，虽然节省了朝廷的开支，但却增加了人力成本，不会管理当地的藩王甚至极有可能会祸害各地百姓，只为求一个考核成绩。”
“航海贸易更是容易，让大众只看得见商业带来的庞大利润，从而忽视了他们的本分，若是国家无粮，社稷不在，大明未来在哪？敌人来犯，将士们又吃什么？”
“再者就是现在的打压儒家，这可是在动摇延续千年的国家之根本社会之根基，莫非您想让天下，最终变成毫无仁义礼之道德的世界？”
姚广孝洋洋洒洒一大串，几乎都是控诉周明睿的话。
周明睿则一边嚼着菜，一边点着头，似是并未听出他的控诉和讽刺。
这让姚广孝十分不满。
“周先生，这些莫非不是您的想法？”
姚广孝斥责道。
“你若当真为天下社稷着想，又怎会出此馊主意？”
然而周明睿的反应却远远超乎姚广孝的预料。
即便是他的控诉，也并未阻挡周明睿夹菜的速度。
这不禁让姚广孝错愕。
“姚大人，您首先得认清一点，主意虽然是我出的，但是听不听是陛下和太子的事。”
周明睿难得放下筷子，严肃道。
“再者，您莫非当真认为，一直种地就有出路？就能让大明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见周明睿又把话题抛了回来，姚广孝也见怪不怪。
他已经快要习惯周明睿的说话方式。m.trip118.com
只是这问题他无法苟同。
“老衲并非这般认为，反倒是唯有发展兵力，保证粮草充足，将士们装备精良，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一直种地，谁来操练士兵？”
姚广孝纳闷地说。
“可这是人和人打，如果是人和工具打呢？”
周明睿问道。
姚广孝顿时一愣。
和工具打？不就是刀枪斧钺之类的兵器吗？
见他愣着，周明睿也大致猜到了姚广孝要说什么，便先一步摇头制止了他的发言。
“我说的并不是那些战场上常见的兵器，而是一种威力更大，只需点火便能够轰平几乎半个城池的火器！”
“是即便身着重甲，也不一定能够挡下的锐器！”
“是哪怕无人挑战凭借自然条件也能杀人于无形的生化武器。”
“这些，您可知道是什么？”
周明睿的话让姚广孝不禁愕然。
姚广孝知道现在明朝有一支队伍配备的是名为火铳的武器。
可是却又和周明睿所说的对不上。
见他一言不发，周明睿又说。
“这些东西目前尚未在大明的土地上扎根，甚至拥有它的地方才刚刚起步。”
“那么大师，如果未来有人拿着如此强悍的武器来攻打大明的国门，您说，是能挡得住还是挡不住？”
姚广孝陷入沉思。
根据周明睿的说法，若真是有如此厉害的武器，那大明若是没有与之配备的实力自然毫无抵挡之力。
“没有，反而会像待宰羔羊一般任人宰割，可是周大人这又与我所提的三件事有何关系？”
姚广孝试图纠正话题，重新掌握话语权。
然而周明睿根本不给他机会。
“可我给出的三条改革，就是为了预防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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