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没有拒绝,“我正要去给大祭司送饭,边走边说吧。”
我们一路穿过集市,走出城门。谁也没有开口,直到接近锦屏山脚,他终于开口说道:“今天大祭司大人来找过我。”我停住脚步,却没有做声。他继续说道:“大人告诉我,姑娘心中早已有了心爱之人,让我不要再做他想。我只想听姑娘亲口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的痛苦是如此的明显,我歉疚地说道:“任将军,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我不能以同样的心意对你。”
任清源哀伤地笑笑,“姑娘又何必道歉?一切都是任某在自作多情。”
我言道:“任将军,你是个好人。是我配不上你。”
他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心上人究竟是谁?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连对手都不知道就这样一败涂地。”
我正色道:“任将军,请你放手。”他忧伤地看着我,轻轻松开了手。
我转过身,继续朝山脚走去,夕阳西下,我突然就这样流下泪来。从来都没有像这样的疲惫和胆怯,我厌倦这一团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我厌倦了那一次次的勾心斗角,我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我只是想和自己所爱的人一同平静的生活。难道我是被命运诅咒了的弃儿吗?如果不是,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地惩罚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终究不是真的猛士,无法正视淋漓的鲜血,更加无法直面惨淡的人生。
弹指间,已过了半月有余。天气一天热似一天,我和蘋儿几乎找遍了全城,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这天,我和蘋儿来到城南,偶然路过医馆,却看见一大堆人围在医馆周围。个个神色紧张。出什么事了?我的心中顿时有些不安,不由得停下脚步,想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又抬来一个,而且又是同样的症状!”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段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发高烧,开始还以为是中暑,可是喝了汤药却还是退不下烧去。李大夫,这可如何是好啊?”
被称作李大夫的男子用手拭了拭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焦急万分地言道:“我看情况不妙。这种病症似乎有传染的迹象。这几天送来的病患,许多都是全家一起生病。事到如今,应当将此事马上禀告官府。否则就来不及了。”他又看了看里里外外围着的人群,又急又气地说道:“你们还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各自回家去吧!”
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蘋儿言道:“小姐,我们也走吧。”
我却像没听到似的径直走进医馆,李大夫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皱着眉说道:“小姐,快些回家去吧,不要待在这里!”
“李大夫,”我看着他,分外认真地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对吗?”
李大夫猛地一震,顿时满脸的慌乱,“小姐,你不知道我这里很忙吗?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求求你快些走吧!”
蘋儿拉了拉我的衣袖,有些不安地说道:“小姐,咱们还是走吧。你的脸色很不好。”trip118.com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不会的,一定是我弄错了。不会的!
“蘋儿,今天我们不找房子了,你先回家去。我有急事现在马上要去一个地方。”
“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蘋儿见我神色大变,着实吃了一惊,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我只得安慰她道:“没事的。听我的话,先回家去。我去去就回。”蘋儿点点头,我拍拍她的肩,转身朝着锦屏山的方向跑去。
“什么?瘟疫?!静儿,你在开什么玩笑?”蓝肃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苦笑道:“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可是,看那大夫的神情,我最后一点侥幸之心都已丧失殆尽了。”
蓝肃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同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哎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够了,快带我看看病患的情况!”蓝肃不待他说完便走进了医馆,李大夫忙拦住他道:“你,你又是干什么的啊?”
蓝肃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拨开他的手,径直走了进去。
李大夫顿时莫名其妙,我言道:“大夫,我想你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刚才那位先生也是一名大夫,我之所以带他来,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小姐!你以为这是儿戏吗?如果,“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如果此事一旦泄露出去,真个王城就会大乱!“他的眼里夹杂着痛苦与不安,我言道:“难道隐瞒就能挽救整个王城吗?这样只会更多人遭受痛苦。”
“你,唉!……”
李大夫看了看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姑娘,我看你是个明白人,老实跟你说,得了这种病,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王城,保全性命要紧。过不了多久,王城只怕就是一座死城了。”
我笑了笑,言道:“大夫,你劝我走,那你呢?你要留在这里吗?”
李大夫怔了怔,随即说道:“我身为大夫,为的就是治病救人,我怎么置这么多病患于不顾,而独自逃命去呢?”
我看着他,心头一酸,同时又涌起一阵感动。就在此时,蓝肃从后堂走了出来,我看见他面如死灰般的神色,最后一丝希望顿时烟消云散。
“静儿,我们走。”蓝肃拉着我就要离开,我却挣脱开他的手,坚决地言道:“不,我要留在这里帮忙。”
李大夫和蓝肃都吃了一惊,“你疯了吗?!”蓝肃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不知道这是,这是不治之症吗?”
我笑了笑,摇摇头道:“它虽然可怕,却并非不治之症。这个世界最宝贵的就是生命,我们不能弃病患于不顾。”
“你不要说了。”蓝肃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只在乎你。你现在就跟我走,马上就走!”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强行拖着我往外走。
我急了起来,大声言道:“叔叔,枉你习医数十年,竟然没有一点身为医者的道德与仁心。”
蓝肃见我说出这种话来,不由得吃了一惊,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言道:“这位李大夫,或许医术不如你高,经验也远比你少。可面对生死存亡,身家性命,他仍以病患为重,丝毫没有要离开的念头。叔叔,你难道忘了吗?你曾经对你师父许下的诺言,你曾经引以为傲的志愿?”
“你给我住嘴!”蓝肃怒从心起,“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吗?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吗?我是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一旦爆发了这种病,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不然必死无疑!”
李大夫看了看蓝肃,又看了看我,言道:“小姐,这位先生说的不错。快随他离开这里吧,你还这样年轻,不要枉送了性命。”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也不会让王城变成一座死城。我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
蓝肃摇了摇头,叹道:“静儿,你醒醒好不好?这不是随便说一句人定胜天就能解决的问题,光有勇气是不够的!”
我看了看他,却突然笑了一笑,“叔叔,你忘了吗?我还有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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