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蝉鸣阵阵。
空气中弥漫着热浪,令人有些喘不过气。
灵植峰山脚,平整开阔的灵田里。
秦川学着资深杂役们,避在树荫下,拎着柄松木锄头,慢悠悠翻松身前泥埂。
同时面不更色,听着脑中喋喋不休。
“想当年,老夫和祖师爷,在村里种地那会儿,那是何等勤苦肯干,雷厉风行。”
祖师爷?村里种地?
秦川倒是没想到,这两个本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词汇,居然组合在了一起。
太玄宗开山祖师。
那可是真正的神仙人物,突破神通境界,超然物外的道家真仙。
“哪像这些个小年轻,躲在阴凉底下,还要偷奸耍滑,慢慢悠悠。”
“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哟……”
一声声忧心哀叹之中。
秦川也终于听出来,这声音的源头。
正是灵植峰的青石山门顶端。
那一柄锄把黄中泛黑、锄刃锈迹斑斑,历经岁月沧桑,饱受风霜暑寒的古旧锄头。
虽说先前就隐隐觉得,能被摆在山门显眼处,必定有其出奇之处。
却也未曾想到,居然是堂堂太玄祖师,亲手用过的锄头。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仙人之物。
若能得其一道垂青,或能受用无穷。
秦川暗忖片刻,顿时有些意动。
不就是辛勤肯干,不畏劳苦嘛。
当即跑回田梗旁,先抱起脸盘大的灰陶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稍稍抚平喉间灼燥。
将嘴边水渍一擦,也不再保留力气。
抡圆膀子,高举锄头,用力深深掘进板结成块的黄泥之中。
锄把向上轻挑,一大块黄泥被掀翘而起,随着锄头抖落,松散开来。
抖落下来的松散泥土中,隐约透出些灰红色。
秦川俯身拾捡起来。
将四周包裹的泥土搓掉,露出下边纹理相间、微微泛红的饱满花生壳。
看来这片灵田里,应当是刚刚收获过一茬,不明品种的灵植花生。
也不知用灵泉灌溉的花生灵物,与寻常花生有些什么区别。
这时候无暇多顾,随手抛进背篓里。
手脚间加快速度,翻耕起来更加卖力。
锄头运用愈发娴熟,向前掘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多时,便已将笼在树荫下的一亩三分地,尽数翻过一遍。
身后的背篓中,也堆起了一小层,收获时遗落在地里的泛红花生。
秦川却是并不停歇。
宛如毫无知觉的锄地傀儡,一头扎进烈日暴晒之中,迅速向前翻耕掘进,在身后留下一地松散泥土。
若是换做前身,那副炼体二重,连皮膜都未磨砺合格的身躯。
在这般酷暑环境下,如此高强度劳作。
只怕撑不过一时三刻,便要大头朝下,昏死过去。
好在如今有蛮牛灵劲打底,加上长生灵气对内腑滋润温养,身体强度远胜于前。
才能支撑如此蛮干。
“咦……先前倒是看走眼了,这小子还不错,颇有几分先人遗风。”
略带惊异的欣慰声响,蓦然在脑海响起。
秦川受了激励,心头稍振,锄头挥舞更快几分。
“老李头,你看那边的川小子,是不是想挣灵石想疯了呀?”
广阔灵田的另一头,有杂役弟子蹲在田埂上,饮水稍歇。
不经意间一瞥,瞧见了对面不顾烈日,疯狂挥锄的小杂役。
面上露出几分凝色,讪讪出声道了一句。
老李头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打望一眼。
见秦川顶着烈阳暴晒,锄头抡得飞起,半点也不惜力。
不禁眉头微皱,面上生出几分担忧。
以他那点炼体修为,照这样子蛮干下去。
就算不闹出人命,也得落下一身病根。
“年轻人就是这样,以为只要埋头苦干,就能有一片光明前途。”
旁边一名戴着草帽,五大三粗的中年杂役,随意瞟了一眼,摇头微嘲道:18小说
“殊不知雇农辛劳一辈子,依旧还是雇农,一代又一代的操劳,只不过填满了地主家的谷仓。”
中年杂役言行合一。
身后翻耕过的田地,的确是场间众人里最少的。
眼看老李头面露不忍,似是想要上前规劝。
不由嗤笑一声,一脸戏谑道:
“信不信,你这时候上去劝他,不仅不会领你的情。”
“只怕反倒还要以为,是自个儿太过勤劳,抢了你的财路,才会惹来阻拦。”
本就有些犹豫不定的老李头,听见这么一句,顿时止住脚步。
仔细想想。
若是自己十七八岁,血气方刚时,遇上眼下这般情况。
或许当真会如此怀疑。
沉吟片刻。
也只得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俯身提起锄头,一步一个脚印,继续向前翻耕。
手脚动作之间,明显比先前快了些。
田埂上歇息的杂役弟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
连歇也顾不上歇了,忙不迭起身返回田里,加紧翻起土来。
分派给杂役院的灵田,总体数量是有限的。
有人挖得多了,旁人自然就少了。
这份翻耕灵田的差事,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才从管事手里谋来。
若是不能多挖出些遗落在田间地头的灵植作物。
怕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原本懒懒散散的灵田里,倏忽间忙碌了几分。
也顾不得什么太阳不太阳了。
只有头戴草帽的中年杂役,左右望了一望,轻笑着摇摇头。
依旧不紧不慢,悠哉悠哉。
……
一直忙碌到天色将暗。
原本需要一两天时间,才能翻耕完毕的灵田。
只花了一个下午,便已搞定收工。
就连前来验收的灵植峰执事,都对今日杂役院的效率,赞不绝口。
腰酸背痛、嘴唇开裂的杂役弟子们,听见执事称赞,不由对视一眼,面上一阵苦笑。
要不是碰上个不讲武德,顶着烈日埋头苦干的愣头青。
谁愿意这样拼着劲干活啊。
秦川倒是浑然不觉。
笑着与众人招呼一句,自顾自背起装得半满的背篓。
趁着天色还未黑尽,向着杂役院方向行去。
“嗯,不错不错,不辞辛劳、不惧酷暑,确是一把农学好手。”
刚踏出两步。
熟悉的老气横秋声音,蓦然在脑中响起。
“今日,便赠你一道老农调息法,望你不忘初心,将我农宗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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