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民，大民。”
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在黄民耳畔荡漾。
他缓缓睁开眼睛，母亲关心而又慈爱的目光映入眼帘。
黄民微微皱起眉头，脑袋胀痛起来。
总觉得把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活动躯体，剧痛之感蔓延全身，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他习以为常地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身体两侧空空如也。
“大民，都是爹娘的错。”
母亲一副煞白的面孔，愧疚地低下头。
见状，黄民连忙摇摇头：
“娘，没有你们哪来的我呀？”
他从床上坐起身。
随后熟练地用双脚将柴火丢进暖炉里。
“咔嚓！”
就在这时，瓷器的碎裂声响起。
黄民回过头，却见两个瓷碗摔落在地。
热气腾腾的粥水洒在地上，滚烫汤汁四溅开来。
他的母亲正在站灶台前，捂住胸口，浑身颤抖。
“娘，您好好休息吧，剩下都交给我干。”
黄民没有责怪母亲，只是出言劝阻道。
“对不起大民，今天腊八，娘……娘只是想做碗腊八粥给你喝。”
胸口的疼痛减缓，泪水从脸颊滑落。
双眼里的愧疚难以遮掩。
看着黄民用双脚代替手来做各种家务活儿，她心中的自责愈加深厚。
“没关系，只要有娘在，干什么我都高兴。”
黄民傻兮兮地笑了笑。
母亲患有重度贫血，所以不宜运动。
“跟着我们就是受罪……”
黄民的母亲摇摇头，泪水落在地上。
自己孩子是先天性残疾，与她和父亲有莫大的关系。
因为体弱和遗传原因，两人生育困难。
可他们两人偏偏都喜欢小孩，于是便寻找生育偏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黄民的母亲总算怀上了黄民。
“娘，我不允许你这样说！”
听到母亲无比自责的话语，黄民怒目圆睁。
他从未因为自己残疾而感到耻辱。
之所以会留下残疾，是因为夫妻二人听信了江湖郎中的鬼话：
吃下保证能生男孩的药，对胎儿黄民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琴姨，我来给你们送米啦！”
就在这时，一位青年提着两袋大米踏进门。
青年穿着朴素，头戴稻草帽，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见气氛不太对劲，他赶忙凑了过去。
“我来收拾吧。”
他夺过黄民手中的拖把，将洒落的汁水清理干净。
拖把涮干净后，青年从兜里掏出两颗鸡蛋放在桌上。www.trip118.com
“琴姨，这是我从家里偷来的。”
青年吐了吐舌头。
鸡蛋在农村，特别是贫苦山区，尤为珍贵。
这次偷鸡蛋可能又少不了父母的一顿毒打，但他认为值得。
“小东，快拿回去，我们不能要！”
陈琴焦急不安，立即推脱道。
无功不受禄，就算她没什么文化也稍微懂得这个道理。
家里只剩她和大民，一直接受青年的施舍怎么好意思？
张东嘿嘿一笑：“这您就别操心啦，我来露一手。”
说着，他撸起袖子径直走向灶台。
“大民，给哥打打下手。”
“好嘞！”
大民眼前一亮，主动拾捡柴火扔进灶台。
看着两人努力的背影，陈琴露出少见的微笑。
他叫张东，是村里最能干的孩子，同时也是最照顾他们的人。
在黄民因为残疾饱受孩子们歧视的时候，也是张东挺身而出救了他。
“残疾不代表无能，我相信黄民长大后肯定会出人头地的！”
那句大吼出来的话，深深触动黄民。
他暗自发誓，就算残疾也要干出一番事业给他们看。
“大民，琴姨，新鲜出炉的炒鸡蛋，快来吃吧。”
没过多久，香味四溢，一盘炒鸡蛋放在桌上。
张东用期待的目光等待陈琴用餐。
为了不辜负张东的一番好心，她只好夹起鸡蛋。
见陈琴吃下后，张东又拿出筷子夹起一大块鸡蛋塞进黄民口中。
“真好吃。”
黄民大口咀嚼鸡蛋，含糊不清地赞叹道。
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小东这么能干，长大一定能找个好姑娘。”
陈琴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张东身强力壮、与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长大有出息很正常。
“琴姨，您就别埋汰我了。”
提到“姑娘”，古铜色的脸颊上浮出微红。
张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三人相视一眼，也同时笑了起来。
“娘，我跟东哥出去玩会。”
饭后，黄民笑面满盈地跟张东出门。
陈琴点点头，只当是默认。
“喝！”
清澈的河边，一声轻喝响起。
转眼望去，却见张东将一条鱼儿放进水桶。
黄民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来了兴趣：
“东哥，我也想试试。”
“好啊。”
张东扭过头，把渔网放在黄民脚下。
紧接着，黄民双脚夹着竹竿坐在河边。
瞄准一条优哉游哉的鱼儿，脚上猛地使劲。
“啪！”
“成功了，大民真厉害！”
翻转渔网，张东连忙把鱼放进水桶。
闻言，黄民的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心中也是涌现出浓浓的自豪感。
就算不能像正常孩童般捕鱼，他黄民也能另辟佳境。
“又一条！”
“真有你的，大民。”
幽静林间，两人的笑声随风飘荡。
“大民，你的梦想是什么？”
躺在河边光滑的巨石上，张东望向天空。
他们身边放着满满当当的一桶鱼儿。
“什么是梦想？”
黄民疑惑不解道。
他没上过学，对于这个名词不太熟悉。
“就是……未来想干什么。”
思考良久，张东才回答道。
“我……只想好好照顾我娘，吃饱穿暖就行。”
黄民如实回答道。
“你还真是随性呢。”
“那东哥的梦想是什么？”
“大民，我告诉你个秘密，先答应我不跟别人说。”
张东神秘兮兮地挑挑眉。
“谁说谁是小狗。”
“唰！”
他伸出一根手指，河中的水顿时飞跃而起。
一股磅礴的力量散发开来，瞬间笼罩整个树林。
“我啊，长大也要成为一名武者，强到足以保护所有人。”
“武者……”
看着那股清澈的水流，黄民喃喃道。
又聊了一会，两人蹦蹦跳跳地往村里走。
“吼！”
突然，一声震天的咆哮响彻云霄。
而声音发出的方向正是黄民家的小屋。
两人脸色大变，一路狂奔回去。
期间，无法保持平衡的黄民跌倒过无数次，却一次次爬起。
疼痛在此刻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娘！”
看到眼前一切，黄民惊恐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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