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结成那一瞬间,阳光停止流逝,日月山河都恢复正常,谬灵百姓身上很多无缘无故的病痛瞬间消失,不再莫名烦闷不安,暴戾狂躁,没有了宇宙输来的厄运,不再被宇宙采撷灵力,此刻,他们不再疲惫,身心前所未有的清明和愉悦。
“杀了她。”
一个爽朗的男声打破了嗜血洞的宁静,众人纷纷响应,提刀拔剑朝莫止杀去。
地丁没有想到自己竟是祸害谬灵的罪魁祸首,她茫然地望着杀来的刀剑,眼前浮现起自己作为素禾、地丁,临死前的一幕,一世又一世不得善终,也是她罪有应得吧。
她造的孽,欠的债,闯的祸,都该偿还了。
地丁缓缓合上了双眼,坦然受戮。
“啪!”
贾钰、杜商护在她两侧,拦下众人。
“她是莫止,不是素禾。”贾钰向众人辩解道:“她只是和素禾长得像而已!”
众人丝毫不信贾钰的话,拼命攻击他们,不死不休。
莫寒之前本就被云戮打得奄奄一息,在地上晕了许久,此刻醒来,见众人围攻小姐,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同众人厮杀。
可他哪还有力气搏斗?才与他们过了两招,便被打伤在地,可他仍旧爬起来继续战斗。
“啊!”
地丁听见莫寒受伤的声音,慌忙睁开了眼,让他们莫要再为自己拼命。
“贾钰、杜商、莫寒,你们都住手。我,我就是素禾,你们不用救我,不值得。”
地丁话音刚落,杜商忽然转身拽住她的手臂,逃出了嗜血洞,众人也纷纷追了上来。
嗜血洞外,布满了天之南海的无数精兵强将,一见素禾出来,便飞箭朝她射去。
杜商见状,急忙挥剑砍开来箭,幻出结界包住两人。
地丁望着杜商中箭的肩膀和双腿,抬头看到漫天无休无止的飞箭,试图挣脱杜商的手,让他放开她。
“不要救我了,我会连累你的。”
“我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救我娘。”杜商牢牢拽住她的手腕,冷冷道。
地丁心里掠过一起失望,转而平静地道:“皇后娘娘的解药我埋在南山阁我师傅的衣冠冢旁左侧两尺,你去取便是,放开我吧。”
“我不信你。”杜商还是不肯松手。
“啪!”
杜商的结界被飞箭冲破,密密麻麻的箭雨朝二人射来,杜商根本无法击开这么多飞箭,情急之下,一把揽住莫止,以身做甲,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下飞箭。
地丁见杜商背上中了数箭,再这样下去,他会丧命,正欲强行推开他,只见身下的雪山忽然裂开,露出蔚蓝的海水。
想来是寸心帮忙。
地丁还未来得及思索,杜商已拉着她直直往下飞去,一头扎入天之南海。
身后的飞箭随他们射入海中,瞬时化为乌有。
天之南海可融百物,众人想两人坠入海中,必定凶多吉少,便停箭收弓,留下几人守在海面,其余人打道回府,商议如何应对“谬灵计划”。
海下,杜商一手捂住莫止的嘴巴,一手在海底划动。
扬芷曾取过天之南海的海水来破他血发不侵之体,发现他的血可以中和海水,海水对他腐蚀不大。
方才下落时,杜商急忙割破手掌,将血送入莫止口中,免得她被海水侵蚀。
两人在海中游了不知多久,周遭蔚蓝的海水变得幽黑,想是出了天之南海了,杜商见莫止快精疲力竭了,急忙拽着她浮出了水面,往岸上游去。18小说
湖泊寒气很重,莫止的伤口泡了太久的水,身子虚弱无比,面无血色,双唇发白,冷得瑟瑟发抖。
杜商将她拉上岸后,见她已经冻得神志不清,急忙给她输送灵力,疗伤止痛,烘衣御寒。
见她恢复些血色后,他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烘干后,披在了她的身上。
杜商环顾四周,认出了这是血刃坊总舵的暗湖,立马又施灵术,将她和自己变化了模样。
他心里记挂着母亲,顾不得给自己疗伤,急忙背上昏迷的莫止,往外走去。
血刃坊的人大多都被掉去随军征战“新云晞”了,剩下看守的人不多,杜商很快便悄悄逃了出来,一路飞向南山阁。
祁府外有秦乐派来士兵把持,杜商趁他们轮班之际,偷偷溜了进去。
他果真在南山阁上,扬芷的衣冠冢旁左侧两尺出挖出个黑匣子,里面装了两粒药丸,这次,她没有说谎。
杜商将盒子合上,揣好,在扬芷为地丁建的坟前驻足了片刻后,正欲背起莫止离开,忽然暼到一旁扬芷的墓碑,犹豫了一瞬后,将昏迷的她唤醒,“你,要不要看看你师傅?”
“师傅?”
半梦半醒的地丁听到师傅两字,顿时清醒过来,睁眼望着头发湿哒哒、脸色乌青、憔悴不堪的杜商,愣了一下,遂即扭头看到师傅的墓碑,立马起身爬了过去,跪在师傅墓碑前叩头哭泣。
“师傅,云戮死了,徒儿终于帮你报仇雪恨了。”
话音刚落,地丁忽然觉得可笑,报仇雪恨?害死师傅的人只是云戮吗?罪魁祸首难道不是自己吗?她的喉咙顿时似被什么东西卡住般,再难言语,眼泪也再也流不出来。
杜商见莫止欲哭无泪的神情,有些难受,背过身去,望着丁丫头的坟思忖,不去看她。
寂静的南山阁上,两人背对背,各自望着眼前的坟墓默默不语,秋风萧瑟,卷落一片又一片黄叶,覆在坟土上,很快便堆了厚厚一层。
地丁望着黄叶,思绪放空了许久后,缓缓起身,将杜商的衣裳脱下,还给了他。
“走吧。”
杜商接过衣裳,并未穿上,拿在手里,与莫止一起飞离了南山阁。
出了祁府,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五成群,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不断。云戮已死,谬灵与宇宙的通道被结界阻断,今后他们不会再被欺压,不会再被剥削,真是再快活不过了。
杜商和莫止两人神色惨淡,与周围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引来不少怀疑的目光。
为免旁生事端,杜商拽着莫止拐入小道,远离人群。
两人在小巷里绕了半晌,这才绕到太子府。
太子府外站满了寻常百姓,他们手拿长矛,一哄而上,将太子府的牌匾和大门拆了下来,接着又开始拆墙凿壁。
杜商混在人群之中,偷偷朝太子府扔了几个火烛,很快,太子府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半月前,云戬派贾钰加入莫止的计划时,便已偷偷将府内的人转移走了。
如今,云氏大势已去,百姓们苦云氏已久,定会联合起来斩杀云氏。
杜商借机纵火,想造成十一哥等人被烧死的假象。
他和莫止躲在暗处,待太子府烧为灰烬后,再悄悄离开,来到了魔狱外一深山老林中。
云戬将府内的人都遣散了,如今就剩他、弋音、破烂和两个随从跟着,他察觉到有人走近,吩咐随从护好皇后娘娘和破烂,提着剑出了结界。
“十一哥。”杜商远远望见云戬,急忙飞了上去。
“阿弑?!”云戬虽不识来人模样,但是认出了是云弑的声音,激动地抱住他胳膊,兴奋不已。
“十一哥,是我,阿弑。”杜商褪去幻术,露出本来面目。
“阿弑。”云戬见弟弟满身伤痕,面容憔悴,顿时湿了眼眶,立即拉着他的手朝他输送灵力,帮他疗伤。
“十一哥,我母亲呢?我带解药来了。”杜商不想云戬耗费灵力,推开他的胳膊,让他带自己见母亲。
“嗯,好。”云戬狐疑地望着弟弟身后的陌生老妇,杜商见状也退去了莫止身上的幻术,露出了她的原本的模样。
云戬迟疑了一瞬后,将两人带入了结界。
结界施在三个并排的山洞外,山洞里有许多分洞,七通八达,犹如迷宫。
他们跟着云戬在山洞里钻来钻去,最后进了一个狭长的小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精致小巧的别院映入眼帘。
“猴子!师姐!”
原本在练功的破烂见到杜商和莫止,高兴地蹦了过来,一手环抱住杜商,一手拽着莫止,开心又心疼道:“你们怎么伤成这样?我来帮你们疗伤。”
“破烂,我娘呢?我带解药来救她了。”杜商温柔地拽住破烂的手,不让他为莫止消耗灵力。
“噢噢,你们跟我来。”破烂见莫止把解药给杜商了,喜不自胜,如此一来,猴子和师姐便不用敌对了。
破烂带他们走进一间朝南的屋子,杜商望见床上躺着的母亲,忐忑不安地掏出黑匣子里的解药给母亲服下后,立即检查她的气息脉搏,生怕莫止耍诈。
“阿弑。”苏醒后的弋音虚弱地望着蓬头垢面、脸色乌青的儿子,心疼得流下泪来。
“娘,您哪里疼?哪里不舒服?”杜商见娘流泪,以为是她身子不舒服,立马心急如焚,反手拽住莫止胳膊,质问她又再耍什么诡计?
“阿弑,娘没事,娘没事。不要,不要乱来。”
弋音伸手欲阻拦儿子,可是她躺了许久,动起来有些吃力。
“弋娘娘。”云戬扶住弋音胳膊,仔细检查了她身体,见她一切正常,并无大碍,出言让弟弟收手,不要冤枉莫小妹。
杜商刚一松手,莫止便飞出了屋子,横冲直撞地飞入了山洞里的小道。
这山洞按五行八卦布阵,她被困在其中找不到出路,她也并未想出去,只是四处乱走,想困死在这山洞之中,也算解脱。
没想到走着走着,杜商竟然追了上来。
“你放过我吧,我给你的真是解药,皇后娘娘没事了。”
地丁烦闷地同杜商说完,便要钻入一旁的小洞,被杜商一把抓住。
“我不信你,万一之后我娘又毒发了呢?你得留下来守着”
杜商话还未说完,地丁一掌拍开他,逃入洞中。
她烦躁地在洞里钻来钻去,漆黑的洞穴使她想起三百多年前的谬灵,那时的谬灵也是漆黑一片,她同所有囚犯一起被关在无边无际、无休无止的黑暗里。
她曾以为她是拯救宇宙的英雄,没想到不过是个囚犯而已。
地丁痛苦地撞在石壁上,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错了,为何沦落到如此下场,她明明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认真努力、小心翼翼,可为何会成为宇宙囚犯、谬灵罪人?
“究竟是哪里错了?哪里错了?”地丁反复撞着洞壁,鲜血顺着额头流入她喉咙,可她咽不下这股血腥,胸中的愤懑带着鲜血冲了出来,她继续猛烈撞击着石壁,想撞破这牢笼,冲破这黑暗。
可是,她还没有撞碎石壁,便已直直倒下。
藏于黑暗里,埋于笼穴中,这就是她苦苦奋斗一生的结果?
她苦笑着流下了血泪,她曾爱过宇宙,但宇宙却不曾眷念她。
所有的骄傲和信仰,所有的鼓励和称赞,所有的培养和教育,原来都是一场诓诱她自我牺牲的骗局罢了。
罢了,罢了,一切罪恶苦痛,冤愤枉屈,都随着她的死作罢了。
弥留之际,耳畔传来杜商焦急的呵斥声。
“莫止,你不许死!你不许死!如果你死了,破烂会难过,你不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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