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晓瞬间变成一片火海,士兵和有灵力的百姓纷纷奋不顾身扑向火海救人。
云非见保护睎晓的结界被火石砸得千疮百孔,将不醉扔向天空,朝其汇入灵力,灵力穿过不醉体内的缝隙,在骨隙里激荡,增效百倍后喷涌而出,四面八方朝结界射去,补住结界上的窟窿,挡住外面的火石。
源源不断补窟窿的同时,云非匀出部分灵力,引来山湖河水,浇向大火。
灵术者见状,也向天空施法唤雨,朝火焰淋去,可火势丝毫不减,反而越燃越烈。
云非和众人立即意识到,这火中注了灵力,普通的水根本浇不灭,于是他们又朝水里输入灵力,持续了约摸半个时辰,才浇灭了大火。
“林音,这里交给你了。”云非见林音赶来,将不醉交给了他,率领回城庆功的将军和战士飞出了晞晓结界。
林音接过不醉,将周身灵力都注入其中,一堆人飞上来支援,也向不醉注入灵力,修补结界。
“娘,我怕!”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抱着母亲啼哭,惹得周围的小孩也开始嚎啕大哭。
“阿明,不怕,非叔叔、音叔叔他们会保护我们的,谬灵打不进来。”母亲紧紧抱住孩子安抚,但眼泪却成串下落。晞晓有一半多的精兵良将驻守在城外,可方才谬灵飞来火石时,他们连个信号也来不及发出,更别说抵挡了,敌人兵力之强,她不敢想象。trip118.com
“娘,我们会死吗?”小男孩望着母亲烧得焦烂的后背,吓得泪流不止,瑟瑟发抖。
“不会,娘相信非叔叔,你也要相信非叔叔,相信他能保护我们,保护晞晓。”母亲声音越来越微弱,后背热辣的感觉正在消失,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于是从怀里掏出前几日刚买的《道德真经》交到儿子手中,断断续续道:“阿明,你不是一直想念书吗?娘给你买来了,以后,你要好好,好好念,念书”
朝露循着哭声赶到废墟时,女人已经去世了,孩子抱着女人痛哭不已,手里抓着本皱巴巴的《道德真经》。
“对不起。”朝露难受地抱住小男孩,若是她能早来一步,说不定女人就不会死了。她已经在拼命地救人了,可是被灵火烧伤的人太多,伤势又重,普通药草见效又慢,耗材又多,她加上所有晞晓的大夫都救不过来。
不行,不行,这样太慢了,一个个上药太慢了,也没有那么多药。
朝露擦掉眼泪,唤来同行的几个大夫,让他们找来几个干净的大木桶,让他们往桶里掺水。
桶里的水搀到一半后,朝露叫停他们,割破自己的手掌,往桶里放血。
“我的血有药效,但伤患太多,只能掺水给他们用了。李大夫、齐大夫、张大夫,麻烦你们将这桶血抬去给伤患敷上。”
朝露说完,走到下一个桶前继续放血。
“大夫们,我们来帮忙。”几个壮汉见状,立马跑过来帮忙抬桶。
“我伤势轻,李大夫,您把血药先给伤得重的人涂,我可以等草药。”一个伤患疼得龇牙咧嘴了,可仍硬捱着。
“好。你再忍忍,已经有很多百姓过来帮忙弄药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涂草药了。”
“姑娘,你不用再放血了,好多人都涂药了,剩下的我们草药也够了。”一个大夫走上前来拦住这个戴着面具的姑娘,她还怀着孕呢,真是舍已为人,令人感动。
“露姐姐。”
小鱼儿忽然出现在废墟中朝她奔来,一把将她抱住。
她知道她肯定在救人,所以哪里有伤患,她就往哪里找她。小鱼儿见百姓们把伤患往这里搬,便也更了过来,果然找到了她。
“小妹妹,这是你姐姐?你快劝劝你姐姐别再放血救人了,再放血,恐怕你姐姐和你姐姐肚子里的孩子都要出事。”大夫心焦不已,从药包里掏出纱布和药膏要给她包扎。
“露大夫,不要再放血了。”许多大夫纷纷上前劝阻她。
“小姑娘,别放血了,我们涂草药就可以了。”地上的伤患们也出言阻止。
“露姐姐。”小鱼儿泪眼连连地望着朝露手上的伤口,心疼不已,露姐姐虽然戴着面具,但她面具下的脸色一定很苍白、虚弱。
“谢谢你们,谢谢你,小鱼儿。”朝露虚脱地倒在小鱼儿怀中,李大夫见状赶紧上前帮她救治。
朝露让李大夫帮自己简要包扎后,便让他不用再管自己,先去救别人,别人更需要他。
“小鱼儿,那是夕阳?还是火石?”朝露躺在小鱼儿腿上,抬手指向天空,眼睛开始模糊不清。
“露姐姐,你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天空中就只剩下夕阳,没有火石了。”小鱼儿轻轻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在众人的帮助下,不一会儿就抬走了一百多桶血水,被灵火烧伤的人基本都涂了血药或草药,大家以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之际,结界外突然多了铺天盖地的飞针和飞剪。
林音和众人的灵力早就消耗殆尽,哪抵得住飞针、飞剪的攻击?飞针、飞剪瞬间便刺破了结界,射向地上的百姓,晞晓顿时死伤一片。
朝露被哭喊声惊醒时,只见满目疮痍,哀鸿遍野,她恍惚又回到解忧阁被绞杀的场景。
“露姐姐。”小鱼儿见朝露眼神悲伤,蒙住她眼睛不让她看。
“大家聚拢起来,我们缩小结界!”天空中传来林音的呼喊,他们的灵力不够了,决定缩小结界。
“晞晓伤患基本都在这儿了,不便挪动,我们大家就以这片明灯巷废墟为中心,向这里聚集。”
一个大汉号召大家往废墟聚集,其余人纷纷响应,往这边靠拢。尚有余力者,自发分成几波,朝不同方向出发,护送百姓躲避飞针、飞剪,来明灯巷废墟聚集。
半个时辰后,晞晓百姓都挤在明灯巷方圆三十里内。林音见百姓迁移完毕,便将结界缩小,小到刚好把百姓包住。
结界小了后,灵力也够了,结界增厚许多,拦住了飞针、飞剪。
结界终于抵御住了飞针、飞剪,有几个孩子高兴得欢呼雀跃,可随即看到周围人凝重、哀伤的神情,喜悦瞬间被浇灭了。
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晞晓一千三百多万百姓,如今就剩下这方圆三十里人了,亲死友丧,他们怎么高兴得起来。
结界外的火石逐渐减少,最后天空中只剩下残破的夕阳和密密麻麻的飞针、飞剪。
“露姐姐,天快黑了。”小鱼儿紧紧抱住朝露,她怕再不抱,就没有机会了。
朝露也用尽全力抱住小鱼儿,她怕夜的来临,她在夜里送走太多人了,她害怕。
阳光一点点消散,晞晓迎来三年以来最黑的夜,万家灯火,没有亮起。
“如果真的要死,我不要死在黑暗里。”一个女子不甘心地蹲在地上四处摸索,摸索到蜡烛和火石。
“啪!”她用火石点燃蜡烛,瞬间照明了一角。
众人望着微弱的烛火,忽然回过神来,这里是明灯巷,卖孔明灯的,有的是烛火。
借着微弱的烛火,他们纷纷捡起地上的蜡烛点亮。啜泣声渐渐消失,烛火越来越多。
黑夜亮了之后,他们开始找吃的、喝的,找到后有序地分发给众人。
有的人还从废墟里挖出了一大堆孔明灯,他们将孔明灯装好,咬破手指在灯上写字,祈愿晞晓胜利,国泰民安。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放下手中食物,拿过孔明灯,点灯祈愿。
没多久,明灯巷的上空飘满了孔明灯。
小鱼儿也接过一个孔明灯,“露姐姐,你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写。”
朝露望着孔明灯迟疑了,她发现自己已经不信这些了,她有很多愿望,但似乎都实现不了了。
小鱼儿看到朝露面具下的眼睛满是泪水,她伸手想去帮忙擦,却听见上空传来刺耳的“呼呼”声,抬头,之间无数个金齿锯轮朝结界飞来,瞬间割破结界,林音他们顷刻被割成几块。
“林叔叔!”小鱼儿瞳孔猛然变大,却喊不出声来。
“啊——”
天地间瞬时充斥满恐怖的叫喊声。
不醉妄图变大,阻挡金齿锯轮,可是灵力从它的骨缝里撞击了一下午,它体内被撞得四分五裂,还未恢复,变不大了。它只能朝金齿锯轮撞去,撞碎它们。
可是如今的它太小,金齿锯轮太多,它撞不完。
漫天的金齿锯轮朝明灯巷飞旋而来,割破孔明灯,切碎众人的身体。他们的血泪染红了破烂的灯纸,晞晓从天上人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云非带着军队赶来时,晞晓死得只剩下一些老人、孕妇和孩子了,男人和女人们用身体为他们砌起了堡垒,挡住金齿锯轮的切割。
“小神医。”云非从肉堆里将朝露和小鱼儿扒拉出来。
朝露还未看清云非的脸,小鱼儿已替云非挡了一记金齿锯轮。
“啊——”朝露抱着少了半个胸膛小鱼儿失声痛哭,她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她。
“露姐姐,我不想救他的,但我知道,他死了,你会难过,我不想你难过。”
她记得露姐姐说过,云非是她唯一的指望,她已经那么苦了,如果再连个指望都没有,她怎么活啊。
“小鱼儿,别怕,非叔叔不会让你死的。”云非徒手抓住空中的金齿锯轮,将它撇成两半,割破胸膛,折断一根肋骨,注入灵力,插到小鱼儿身上。
他用这个方法救了很多人,一定也能救回她。
“云非,你欠我的,欠我爹娘的,都还给露姐姐吧。”小鱼儿抓住云非的手,放到露姐姐手上,“娶了露姐姐,照顾她和孩子,我便不记恨你了,非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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