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说什么?”朝露泪眼模糊地望向母亲,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
“露儿,你不是一直想呆在公子非身边吗?云戟他答应了爹娘,会安排你去公子非那儿。”露荀仔细地看着女儿,手指慢慢拂过她的脸庞,舍不得漏过丝毫细节,她那么可爱的女儿啊,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不,不,娘,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不要离开您们。”朝露扑到母亲怀里,将她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露儿,你记住,不要和云戟斗,你斗不过他,也不要去找奶奶,你和奶奶只有分开,才能保全。”露荀附在女儿耳畔一一叮嘱,云戟肯定会派人跟踪女儿,女儿是他抓母亲的饵,只要母亲不上钩,女儿就永远安全。
“不,爹娘,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们。”朝露哭得声嘶力竭,不肯与爹娘分开。
露荀心痛万分,她也不忍心和女儿分开,可是她更不忍心让女儿葬送在这冰冷的铁屋子里,她只能忍痛道:“露儿,你不是相信公子非吗?你不是相信他能拯救谬灵吗?那你要同样相信,他能打败云戟,救出爹娘。好好呆在公子非身旁,等他能斗倒云戟,你便来接爹娘出去。”
“不,我不要”朝露哭喊着不肯离开。
朝横阳治好女儿手脚后,掏出一粒药丸,含泪喂到女儿口中,女儿死死抱住妻子的手瞬间松开了。
“露儿,我的小露儿啊,无论何时何刻,你永远是爹娘和奶奶最爱的小露儿。对不起,我们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害。”朝横阳跪在地上,抱住了她和妻子,泪流满面。
“朝大夫,我要带令千金出去了。”一个紫衣公公走到他们身畔,催促他们不要再难分难舍了,误了时辰,就谁也走不了了。
“劳烦公公了。”朝横阳缓缓将女儿从妻子手中抱出来,痛苦地交到公公手中。
公公低头望向怀里神色惨然的姑娘,叮咛道:“朝姑娘,你记牢了,出去后,不能向任何人提及铁屋分毫,谬灵不存在什么铁屋,不存在什么大夫,圣上也没有任何病疾。若你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你连同你爹娘,还有听到风声的人,都会连同这铁屋一起消失。”
朝露想拒绝,她不要出去,不要离开爹娘,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周身动弹不得。
她望向爹娘,只见爹拉住扑过来的娘。公公抱着她离开,她和爹娘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得遥不可及。
铁门戛然关上,爹娘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眼眶一黑,晕了过去。
如果早知道追逐公子非的代价是与爹娘、奶奶永不相见,如果早知道自己的任性妄为会祸及爹娘、奶奶,她断然不会再奋不顾身去追逐公子非。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宁愿不曾知晓公子非这个人,宁愿死在陈家村,一辈子不曾遇见公子非。
“爹、娘、奶奶,露儿后悔了,露儿对不起您们。”
朝露哭醒来时,林音和小鱼儿正守在床畔。见她醒来,小鱼儿激动得扑到她怀里,蹭了她一身泪水。
“露姐姐,你总算醒来了。你睡梦里一直哭,我怎么叫也叫不醒,大夫给你针灸七天七夜了,丝毫不见效,我担心极了。”
小鱼儿紧紧抱住朝露,哭得不行,她爹娘都不在人世了,如今同她亲的人,就只剩下露姐姐了。万一露姐姐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在这世上真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九个月前,朝横阳和朝露离开陈家村后,村民把对公子非和解忧阁的怨恨发泄到小鱼儿身上,都是因为解忧阁才害得官兵绞杀陈家村,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陈家村容不下小鱼儿,小鱼儿只得跟着林音回到魔狱云非的住所——晞茵府。
“没想到圣上派来的人竟然是朝小神医。小神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林音一脸狐疑地望向朝露,不知她怎么和云戟扯上了关系,她身上的灵骨和灵力哪来的?
“带我进宫,林副将,劳烦带我进宫,我要见皇上。”
朝露一把拽住林音,她要去找云戟,求云戟让自己进铁屋,她要和爹娘在一起。
“圣上五天前闭关了,任何人都不能觐见。”
林音见朝露一直流泪,神色惨然,似是遭受了极大的悲怆,担忧道:“小神医,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朝大夫他们呢?朝大夫他们不是去找你们了吗?你们没有汇合吗?”
听到林音问起爹娘,朝露更加悲痛了,她顿时哭得难以自抑,喘不过气来。
哭了许久,她想起临别前娘说的话,又抓起林音的手臂,问他公子非在哪儿?她要找公子非。
“公子他,他”
“他在饿夫巷当厨子。”小鱼儿见林音说不出口,便替他回答。
“露姐姐,不要找公子非了,他是个大骗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小鱼儿愤恨地从朝露身上起来,擦掉脸上的泪,之前她以为云非用解忧阁向云戟换了前程,她恨云非。可到晞茵殿见他牺牲掉解忧阁也没换到什么前程,她更恨他了,恨他入骨。
林音对小鱼儿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知道小鱼儿误会了公子,自己朝她解释很多遍了,小鱼儿丝毫不听。他也无可奈何,如今谬灵误解公子的又何止她一个呢?
林音对朝露叹气道:“罗家镇一役后,公子消沉了三个月,那三个月公子天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死尸一般。直至六个月前的一天,公子忽然大呼‘饿,饿!饿死了。’然后狂奔而出,跑到城外的饿夫巷倒下了。等我赶到时,公子已经成了那里的厨子。”
“这六个月来,他一直在那里当厨子?”朝露不相信公子非真的去当厨子了,他一定有自己的谋算。
“嗯。”林音叹了口气,他也搞不清楚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解忧阁呢?”
“我问过公子很多遍了,他完全不理我,还问我喜欢吃什么菜,他弄给我吃。这九个月来,全国各地的解忧阁都由我一个人料理。”
林音不禁苦笑,如今解忧阁毁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名存实亡,形同虚设,除了朱家镇的解忧阁弄了个医馆,开了个学堂,热闹些,其它地方的解忧阁几乎就只剩下个破屋子了。
“林副将,劳烦您带我去饿夫巷,我要去找公子非。”朝露费力地从床上起来,她要去找公子非,她不知道公子非遇到什么困境了,她要去帮他,要帮他重建谬灵,爹娘还在铁屋等着。
林音见小神医起来都费劲,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急忙扶住她,带她飞去饿夫巷找公子。
小鱼儿不愿见到那个大骗子,便没有同行。
一路上,朝露心里记挂着爹娘,担心他们在铁屋的境况,心急如焚,泪流不止,难以平静,只得吃药压制自己的愁绪和泪水,让自己镇静下来。
两人飞了不一会儿,便到了饿夫巷。
饿夫巷是魔狱城外西面的一条陋巷,破石搅和上烂泥,砌成了歪歪扭扭的巷子。巷子里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小摊,买着各种小玩意。
这里的东西简陋,也便宜,魔狱里修脚、剃头、搓背等下九流之人常年来这里玩乐消遣。城里不要的流浪汉也在这儿安家乞讨求食,捡众人吃剩的吃。
朝露飞落在饿夫巷巷口时,一群人正在巷口斗蛐蛐,此时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光着膀子,身上汗津津的冒着热气,头发湿哒哒贴在头皮,他们却没功夫搭理,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盯着地上的小碗,喊得热火朝天,青筋暴起。
林音在人群中推搡了半晌,蹭湿了衣裳,勉强开出一条半人宽的缝隙,让朝露进去。
朝露顶着汗味,侧着身挤进了巷子。
巷子里比外面热了百倍,犹如一个大蒸笼,热气混杂着酒曲、汗味、菜香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的脸里面变得潮红。
狭小的巷子里挤满了人,三五成群地团坐在地上,有做买卖的,有耍把式的,有睡觉打呼的,有带娃喂奶的,有玩牌赌钱的,还有看书写字的。整个小巷喧闹无比,犹如炸锅。
林音和朝露在狭长的小巷里挤了一下午,这才从一家小食摊上找到醉醺醺的公子非。
“老九,你喝那么多,晚上老李家宴席你行不行噢?他家女儿好不容易嫁出去,若你做不出菜来,他不拿他那把杀猪刀砍死你老子跟你姓!嗝~”
一个光膀子的大汉醉眼惺忪地踢了踢醉倒在地上的厨子。
大汉旁边的老头也喝醉了,趴在地上找鞋,嘴里嚷嚷:“老子鞋呢?哪个死要饭的把老子鞋偷了?!”
“干、干!再干!”地上睡得半梦半醒的厨子忽然举起手来,朝空气碰杯。
朝露望着地上烂醉如泥的公子非,愣了愣神。地上的公子非头发短得只剩一指,东长西短,如同狗啃的一样。短发又油又脏,结成一块一块的,散发着饭菜味,引来许多苍蝇萦绕。18小说
他的脸上全是泥垢,还沾了几粒饭粒,招来两只蚂蚁爬在他的鼻梁觅食。身上的粗布麻衣破破烂烂,沾满了油污和泥渍。袖口短了两截,露出的胳膊也是脏兮兮的。
朝露讶异地朝公子非走去,旁边的林音无动于衷,他对于眼前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
“干,干,干杯!”云非伸手拽住眼前的人儿,让她同自己再战一局。
朝露被公子非拽得弯腰,他头上的苍蝇飞到她脸上来,翅膀扇得她红涨的脸奇痒难耐。
她拉起醉醺醺的公子非,“走,非公子,我带你走。”
“走?我不走,我要炒菜呢。来,来,干杯。”公子非拽了半晌,总算拽下腰间的酒壶,扒下壶塞,递给了面前拽自己起来的人。
“不,你得走,你不走,解忧阁怎么办?你得去管理解忧阁啊。”朝露拽不起来公子非,扭头求助林音。
“解忧阁?嗝~解忧阁都没人了,管谁去啊?”公子非打着醉嗝,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地上躺着多舒服啊,他才不起来。
“没人就重新招人。”林音不肯来帮忙,朝露不死心,走到另一侧继续拉扯公子非起来。
“他们都不相信我了,他们不会来的。嘿嘿。”公子非见这人不接自己的酒,便自己喝起来,举起酒壶倒了自己一脸的酒。
“你向他们解释啊?”朝露见公子非被酒淋得湿哒哒的,抢过他手里的酒壶,不让他再淋自己。
“解释?解释什么?谁会相信?我自己都不信?”云非又翻了个身,将脸埋到泥里,鼻子不透气,他难受地在泥里蹭个不停。
“我相信,我相信你啊,公子非。”朝露相信他能改变谬灵,相信他能斗倒云戟,相信他能救出自己的爹娘。
她相信他。她一直都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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