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没有回答。
地丁接着又问:“是儿转世成云非，可是他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你又杀了他？”
黑影还是没有回答。
“是你把谬灵变得如此水生火热，民不聊生？”
“哼，”黑影笑了，“师傅，按照他们凶残的天性，如果我不统治他们，驯化他们，谬灵会更加不堪，个个茹毛饮血，丧心病狂。”
“荒谬！”
地丁忽然唤出冰剑，朝黑影杀去。
可是，地丁没想到，四百年不见，扬非竟变得如此厉害，她拼尽全力，却不能伤他分毫，甚至连他的身也没有沾到。
来之前，地丁也猜到自己杀不了扬非，可是她就想试试扬非灵力的深浅，她没料到他如今的灵力如此深不可测。这四百年来，他究竟吸食了多少人的灵力？残害了多少性命？！
地丁没有收手，她佯装愤怒地吼道，她当初就不该收他为徒。
“早知如此，我四百年前就该杀了你！”
“师傅，”黑影的声音有些凄凉，“师傅，为何您对那些大奸大恶之徒都可以宽容大度，可是对我却一直这么苛刻？”
“你”地丁的冰剑穿过黑影的身子，她知道自己杀不了他，可是戏要做足。
“师傅。”黑影的声音苍凉。
这句师傅，勾起了地丁心中的一些师徒之情，地丁有些动容，她三分真情七分假意柔声劝道:“小非，我们回头好不好？放过谬灵百姓吧，好不好？”
“可是他们的祖先杀了您，他们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你已经杀了他们祖先了，他们是无辜的，况且我也已经重生了，小非，放过他们吧。”
地丁按计划收回冰剑。
黑影望着地丁，沉默了半晌，道:“师傅，我现在还放不下心中对他们的恨，您来教化我好不好？就像从前一样，您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待我放下仇恨后，我就放过他们。”
地丁望着扬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来地丁此行就是想勾起扬非的师徒之情，见黑影有求于她，她便顺水推舟答应了。
见地丁点头，黑影瞬间变出一屋子的书来，堆得学堂满满都是书，地丁认得，这大多都是她还是素禾时教扬非和云是用的，这些书保存得很好，同当年一模一样。
“小非，我体内的忘灵是你注入的吗？为什么好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为何要到谬灵来？”
地丁脑海里素禾的记忆都很零星，她不记得自己为何要来到谬灵？为何在谬灵创出四季山川？为何要救谬灵的囚犯地丁都不记得了。
扬非摇头道，他未在地丁体内注入忘灵，地丁也未告诉过他她的来历，他什么都不知道。
“师傅，您以后天天和在一起，就像以前一样，说不定就能回忆起过去。”
黑影随手拿起一本书递给地丁，地丁接过书，只见书面上写着两个字——天道。
地丁翻开扉页，过往的记忆浮现出来，地丁不由自主读出了声。
“万物有灵，苍生有道，天养地，地养万物，万物遵天，是谓天道。”
地丁还未说完，黑影便打断道:“万物明明是凭自己的努力生长的，与天地何干？为何要遵它？”
地丁记得以前上课时扬非也是这样，她每讲一句书里的话，扬非就可以顶撞三句。
鱼果然跟着饵跑了，地丁心中暗自得意，装作很不认同扬非的样子，气愤地辩驳道:“地养了万物，天养了地，天地于万物有恩，理所当然要遵天重地。”
扬非也不甘示弱地回道:“万物长于地没错，可是万物也反哺了地，没有谁欠谁。”
“万物哪里不欠地的？若没有地，万物长在哪里？”地丁拼命鼓红了脸，等待爆发。
黑影仍争辩道:“如果没了万物，地不也一片死寂，那地不该感恩万物赐它勃勃生机吗？如果没有万物，便没了云雨星辰，天何以为天？天、地、万物乃相生相助，就该平等而待，为何要天尊地贵，万物为轻？”
地丁见说不过扬非，装作气得不行的模样，愤怒地合上书吼道:“你就是不尊天重地，事事只考虑自己，以自己为王，所以才会为害谬灵，弄得现在谬灵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师傅，是您对我偏见太深，师弟也常同您争辩，可您就不会如此勃然大怒，还对他多加赞赏。”
黑影又气又委屈，四百年了，师傅从素禾变成了地丁，可是对他的成见却一点没变。
“是儿天性善良，想法皆有利于苍生，而你戾气太重，言语中不是反天就是杀地，还怪师傅对你偏见太深？”
地丁还是素禾时，她就偏爱云是这个徒弟，如今又因为扬芷的缘故，爱屋及乌，对云是的转世云非也很是偏爱，下意识间就偏袒他，帮他说话。
“戾气太重？那杜商戾气不重吗？师傅为何对他一直不离不弃？”
“你？！”地丁不知为何扬非为突然提到杜商，一下想不到说辞，但瞬即想到这是发怒的最佳时机，于是她趁机摔下书就要离开，黑影忽然闪现到地丁面前，拦住地丁，语气一下子弱了下来，朝地丁道歉道:“对不起，师傅，我错了，我不该提到杜商的。”
地丁望着黑影，见鱼上钩了，接下来便要试试鱼咬得牢不牢了，于是地丁郑重对黑影道:“扬非，地丁已经死了，素禾也死了，如今我是莫止，你不要再扯别人了。”
“好的，师傅。”黑影一口许诺下来，只求师傅不再生气，不要不搭理他。
“今日的课我不想再上了，以后每三天我来给你讲一个时辰的课。”地丁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她只想扬非答应她后面的要求。
“好的。”
“课也不是免费讲的，我要收学费。”地丁忐忑地望着黑影，可惜她看不到他的脸，无法感知他的情绪波动。
“好的，师傅，您要什么？”
“不许因为莫白告诉我血发的秘密而责罚他。”
“好的。”m.trip118.com
黑影答应得很干脆，地丁继续试探。
“一次课，一万年的灵力。”
“好的。”话音刚落，黑影便输了一万年灵力到地丁体内，地丁顿时感觉身体更加轻盈了。
“我还要穿越者受害者联盟店铺位列血刃坊之上，可以命令调度血刃坊。”地丁开始得寸进尺。
“好的，我马上给云戮下命令。”黑影点了点头。
见扬非一一应允，地丁不敢再试了，怕扬非厌烦，她的心紧张起来，声音也变得忐忑。
“我想要破烂、古爷爷，还有那些被大火烧死的骨灵复活，小非，你能帮师傅吗？”
地丁想见扬非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让他帮破烂他们重生，只要扬非能让他们重生，让地丁干什么都可以。
黑影望着地丁，沉默了半晌，地丁也不敢开口，生怕黑影拒绝，只好诚惶诚恐地望着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才开口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杜商吗？”
地丁矢口否认，“与杜商无关，破烂是我的好朋友，他和古爷爷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不想他们枉死。小非，我心中有愧，你能帮我吗？”
“是杜商杀了他们，你心里愧疚什么？”
面对扬非的质问，地丁哑然了，她早就把自己和杜商当成一体，不分彼此，杜商做的好的坏的她都算在自己头上，她真的做到了与他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所以当杜商选择祁蓉的时候，她接受不了，选择了自杀来逃避。
黑影见地丁不说话，他也背过身去，黯然道:“云戮派杜商去找你的转世时，我真该阻止他的。”
地丁不想再同黑影提到杜商，转到黑影身前，追问他究竟可不可以救活破烂他们？
黑影望着地丁充满期翼的眼神，不忍她失望，点了点头。
“真的吗？你真的能救回他们？！”地丁欣喜若狂，下意识去抓黑影的手臂，却扑了个空。
“师傅，你想救回他们，我就救回他们。”
黑影忽然消失不见，地丁一抬头，一个冰人出现在屋子里。
“哥哥。”
地丁欣喜地扑向莫白。
莫白同地丁解释道:“大主人他去救你说的那些人去了。”
“嗯嗯。”地丁兴奋又紧张地点了点头，心中反复祈祷扬非一定要成功，破烂他们一定要重生归来。
“对了，哥哥，我刚刚同你大主人说好了，他不会因为你把血发的秘密告诉我这件事而惩罚你，你这下可以安心了。”
“我一直都不怕，我知道大主人不会惩罚我的。”
“嗯？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惩罚你？”地丁对莫白的自信很是疑惑。
“因为大主人同我交代过，让我守护好你。小止，大主人特意交代过我，凡事以你为先，他也不例外。大主人还说，即使你让我杀大主人，我也要听从你的话，不可以让你伤心。”
莫白说完，地丁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扬非杀了云是后，她便废了扬非灵力，逐他出师门，同他恩断义绝，没想到他竟一直念着自己这个师傅，帮自己重生，又让莫白来守护她，她是不是真的错了？若四百年前她对他好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般坏？
“哥，你主人他”地丁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个久违的声音打断。
“啊，摔死我了！啊！古爷爷，您有没有摔伤？张爷爷、李奶奶、罗奶奶，您们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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