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办公室，常厂长让秘书去泡了最好的茶叶。
客套、寒暄。
直奔正题。
常厂长放下茶杯，微笑问道：
“陈总，我代表风筝市水泥厂，向您表达最诚挚的谢意，因为您的订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救了我们水泥厂一命；”
“不知这次，您准备订多少水泥？”
双方上次的合作，让水泥厂赚了五万多元。
这笔钱，可谓是及时雨！
当时，水泥厂已经发不下来工资。
拿到钱，给职工们发完工资，厂子账面上还剩下一万三四千元！
常厂长也因为这事儿，受到上级的嘉奖，并让水泥厂获得缴税减半的变相补贴。
“这次我要的不多。”
陈阳回答，“先来五百吨吧。”
香江方面，伴随着一期工程四栋居民楼即将封顶。
二期工程开工还得等一段时间。
对于水泥的需求量，不可避免的呈几何式降低。
常厂长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陈总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的补充道：
“一期工程即将完工，水泥的需求量自然会降低；”
“不过，二期工程一共是六栋超高层居民楼，一旦正式动工，水泥需求量，会比一期至少多出40%！”
闻言，常厂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反正二期工程，使用水泥也肯定是从我们厂进购。
我得巴结好陈总，别让这么大个订单跑了！
念及此，常厂长满脸堆笑的道：
“陈总，我们水泥厂的未来，可全在您的身上！”
“啥也别说了，今儿晚上，我必须得多喝几杯！”
陈阳心知，这会儿还不太方便说出真正来意。
等他喝酒上了头再说不迟！
两人很快敲定五百吨水泥的订单。
常厂长说，“前些日子，我们厂里聘请了一位原先在国营大酒店工作的大厨。”
“手艺着实不错，陈总，一会儿您可得点评点评！”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
为了拉到大订单。
几乎所有国营企业，都在重金聘请大厨，在厂子里悄悄开设豪华包间，用来招待大客户。
不光如此！
喝完酒，还要送大客户重礼！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时间长了，这种不方便摆上台面的事情，不可避免的传到外面去。
于是，就有不少“有心人”，利用国营企业着急拉订单的漏洞。
置办一身华丽行头，花钱租一台小轿车，再聘请一位司机、找个漂亮的小蜜。
装作“某大型企业的负责人”，到处骗吃骗喝，完了再要一大堆名贵礼品。
名烟名酒名表只是常规，运气好，还能收到质地上乘的玉石，甚至黄金、白银！
再将得到的贵重礼品，便宜卖给某些商家，谋取私利……
就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陈阳三人跟随常厂长来到水泥厂餐厅二楼。
水泥厂将餐厅整个二楼，装修的富丽堂皇。
地板用的是从国外进口的橡木地板，墙上挂着重金请国内著名画家画的山水风景画，林林总总不下二十幅画！
风筝市红木镶银工艺非常成熟，桌子、椅子等等家具，全部都是红木镶银，价值不菲！
瓷器稍微差了点，是从淄波国营瓷器厂统一购入，不过也都是出自于名家之手！
用的筷子都是象牙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富贵牡丹、荷花什么的……
常厂长不无得意的说，“我们聘请的大厨，入职的时候，是带着他整个团队进的厂。”trip118.com
“食材也都是从国内各地运送过来的上好食材，海里打捞上来的海货，山上抓的山货……应有尽有！”
几名身材窈窕、容貌艳丽，穿着大红旗袍，踩着高跟鞋的服务员，笑靥如花，款款走来给贵客们服务。
常厂长明显是老手，对左右两名服务员上下其手。
而两名服务员见怪不怪，还主动往常厂长身上凑。
桑茂、罗佑民都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畏手畏脚，乖宝宝似的坐在位子上，一动不敢动。
陈阳只是占口头上的便宜，并未作出实质性的动作。
时间不长，两位副厂长带着业务科的科长，满脸带笑的出现。
众人闲聊一阵，一壶茶喝完。
珍馐美味也上了桌。
红烧王八，清炖山鸡，油焖大虾，鱼翅、鲍鱼……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常厂长亲自打开一瓶七十年代末，毛台酒厂出品的一款名酒，亲自给每一个人倒满。
酒瓶往桌上一顿，端起酒杯，朗声说道：
“陈总可是我们水泥厂的贵客，来来来，大家都端起酒杯，让我们敬陈总一个！”
陈阳从善如流，跟着起身端着酒杯，与众人碰了下，一饮而尽。
因为来这里的路上，陈阳叮嘱桑茂，今天晚上回旅馆由他开车。
桑茂不能喝酒，找了个蹩脚理由搪塞过去。
肚子里的馋虫却被勾起来，味同嚼蜡的吃着菜，眼巴巴盯着罗佑民手边的一杯美酒，一个劲儿的直咽口水。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常厂长脸色开始泛红。
觉得差不多了，陈阳说出来此行的真正目的，道：
“常厂长，您认不认识风筝市政府的关系？”
“陈总，您看不起我是不是？”
三杯53°的白酒下肚，常厂长有些飘，说道：
“别说在市里，就是省里，也有我的关系！”
接着，他如数家珍一般，掰着手指头，说起他的关系来……
风筝市工商局的某位副局长，市府的某位科长，省会泉城的某位大佬……
怕陈阳不相信，他还信誓旦旦的说：
“陈总，您要是不相信，没关系，改天，我攒一桌，您呢，就跟我的那些关系，好好的喝几杯！”
陈阳没兴趣跟常厂长口中的大佬们喝酒，说不定人家也只是跟他客套。
就没有接茬，笑呵呵的说：
“不愧是常厂长，人脉属实广，了不起！”
常厂长哈哈一笑，端起酒杯美滋滋的抿了一口。
就听陈总接着说道，“常厂长，有个事儿我想麻烦一下您。”
常厂长把胸口拍得咣咣响，“什么麻烦不麻烦？喝了酒，咱们就是兄弟。”
“陈老弟，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哥哥我，你尽管开口！”
陈阳凑近一些，首先把公司旗下那十余家直营店做的事情说了一番。
接着说出目的，“常老哥，我是这么想的……”
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吧啦吧啦说了一堆。
“就这事儿？”
常厂长大包大揽，“这点小事就包在常老哥身上，老弟，你就䞍好儿吧！”
说完，还不忘水泥厂，又问陈阳：
“不过老弟，你的二期工程一旦开建，水泥的事情……？”
陈阳赶紧保证，“那我当然还是得麻烦您常老哥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都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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