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伊始,这是米勒娃·麦格教授第一次来拜访新任霍格沃茨副校长的办公室。大门半掩半开着,她在门上敲了好几次都没等到里面的回应,便直接走进去。
推开两扇橡木门,羊皮纸与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入眼望去,四周尽是高耸至天花板的书架,各类书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其中并不缺乏中国麻瓜界的纸质书籍。办公桌在临窗的位置,摞满了两堆高高的公文书,桌子左上角摆着一个水晶球一样的天文星象球,内里有星星闪烁,但不耀眼。在屋内一角,有张工作桌,上面放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在工作桌两侧都摆着好几排木架,但上面放着不是书,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魔药材料与动物标本,也许其中还有用于炼金术的。
这个房间布局清清楚楚地告诉来者这里并不欢迎他们,因为这儿并没有什么柔软舒适的沙发,有的只是两张坚硬严肃的高背木椅,还有一张小茶几放在壁炉前。虽然整个空间看上去被各式东西占满了(以书为主),但格局并不显拥挤、凌乱,隐隐透着几分庄严感。
麦格教授用了一分钟观察这间看上去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然后径直往书架走去。直觉告诉她,墨提斯就在那里。
走过七八排书架,空间豁然转变,有一个燃烧着的火炉,一排灰白色沙发,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有序排放着一整套茶具,丝丝雾气从紫砂茶壶的嘴里喷出、氤氲成团,仅有的两个茶杯都空荡荡的,没盛水。但麦格教授仿佛可以想象出,墨提斯拎起面前的茶壶,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她捧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淡淡清香伴随着蒸腾的白气四溢开来,衬托出一种平和从容的姿态。
墨提斯斜躺在沙发上,双目闭合,看似正处于一段睡梦中。麦格教授放轻脚步,坐到墨提斯旁边,观望她的睡容。她睡得并不太好,这从紧锁的双眉与忧郁气息可以看出。麦格教授举起一手,轻轻碰触墨提斯的左脸颊,触感并没有肉眼可见的那般丰满感,她的面颊几乎没有肌肉,瘦到只有骨头,手心有被硌到的不适感。
一刹那的心绞痛,心脏又剧烈抽搐了下,麦格教授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奋力呼喊着、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她紧紧抿住嘴唇,仍觉得无可抑制的心酸与难过涌上了自己的眼睛。她闭住眼眸,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模糊地生长,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柔软感……
麦格教授俯下身,轻轻地拥住墨提斯的腰部,宽松的幽蓝色衣袍被收紧,她能间接触到那单薄瘦弱到过分的躯体;担忧情绪如潮水般习惯性地涌上心头,麦格教授无声地轻叹了口气,抛去一切理由,墨提斯的身体状态真是令人担心,她的身体素质是众所周知的羸弱、弱不禁风,自己从墨提斯入学开始就一直在关心对方的身心状态,直到那一晚的天文塔之战……
一想到那一晚的战争,麦格教授绷着脸庞,挺直身板,与墨提斯保持了点距离。她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这里的布置有一点应该是和自己办公室类似的,会有一间卧室隐藏在某排书架后。她的目光转移到那数排放满资料的书架,这里的书籍数目看起来很丰富,墨提斯是把藏在庄园里的一些古老典籍复制品搬到这里了吗?
也许是感知到麦格教授的到来,仍在睡梦中的墨提斯主动往麦格教授的方向挪动身体,还把她的脑袋垂靠在麦格教授的肩上,慢慢蹭了几下。这样的亲昵作态,令麦格教授恍惚回到了从前的那段和谐时光,又是一阵强烈而无名的感性情绪在动摇她的理智神经,理性勉强让米勒娃维持现在的坐姿,没有回应墨提斯的姿势需求。
麦格教授想到了刚才的那段经历。跟镜子交流后,她在自己房间里耐心等着时间挪到了六点,便径直前往校长办公室,她走到了那个入口,口令“邓布利多”喊到一半,她又半路闭住嘴巴,即使自己请求西弗勒斯放开权限,又有什么用呢?既然墨提斯能够敏锐地感知到镜子的小动作,就还能发现更多次,到了那时,事情就可能会影响到西弗勒斯了。现在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凤凰社唯一埋伏在敌对方高层的间谍,作用非常重要,米勒娃怎么能让自己多余的冲动行为使斯内普有被暴露的风险?
但那股强烈至极的冲动情绪仍影响着米勒娃的行动,让她来到了这间麻瓜研究教授办公室。那么多年的亲密关系不是想割断就可以彻底割断的,自己是那么熟悉墨提斯的一切,又忍不住去担心墨提斯的身体,但那无数人的性命成了一条不可跨越的天堑,令米勒娃无法去容纳这样陌生的墨提斯。她深深喜爱的墨提斯,她以往认知中的墨提斯,是一个连使用低端黑魔法都很费劲的善良女巫,又怎么能用出那道残忍的杀戮咒?更怎么会甘愿成为伏地魔的爪牙与奴隶?这样的墨提斯,她根本看不透。
“Min……”墨提斯轻声咕哝着,又往麦格教授的怀里蜷缩,两人的躯体开始紧密贴合。有一股淡淡的隐有若无的清香缠绕在米勒娃鼻尖,好闻极了。
米勒娃一开始还以为墨提斯醒了,没想到获得了这个进退不得的结果。她无奈地抿起嘴唇,坐直了自己的身板,一手揽着墨提斯的腰部以免对方掉下去。
“嗯?……”墨提斯似带不满地挪动身子,在麦格教授怀里找个了相对舒适的位置,“别乱动……”
“墨提斯?”
“嗯……”墨提斯无意识地应声,眉眼舒展了点,褪去几分清冷意味。
麦格教授认真凝视墨提斯的睡容,小声问:“你梦到了什么?”其实她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最近有正常作息吗?你的身体状态有没有转好?你为什么不懂得好好休息?……明明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对墨提斯表示亲近态度,但有时候感性确实可以暂时冲破一切阻碍。
“Minerva…”墨提斯的脸色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又蹭了蹭麦格教授的肩膀,梅香隐幽,茶香清雅。
“墨提斯。”空闲的一只手随意揉了下墨提斯的茶发,麦格教授有些好笑地看到墨提斯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主动把她自己的脸往手心里磨蹭着,鼻腔里发出几声柔软的哼鸣,好似在恳求主人的爱抚。
温暖的手掌离开后,墨提斯不满地挪了下身子,往上抬起自己的下巴,薄唇敏感地贴在麦格教授的脖子上。微凉感自脖颈迅速传到大脑,刺激了无数根神经,影响到了米勒娃的心跳,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柔软感……那埋伏在深处的东西生长得更快了,那是米勒娃数十年从未遇见过的蕴含极为强大的感性力量……
“墨提斯……”麦格教授很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小心谨慎地将墨提斯扶到沙发上,覆上一层保暖毛毯。
“Min…不要……”墨提斯不安地皱起脸庞,一只小手抓住了麦格教授的衣袍一角,止住了某种趋势。
“放松,墨提斯。”
那只手仍紧张地攥住袍角,麦格教授费了一点时间才让自己的衣服从其挣脱。
无力地垂下手臂,有几滴泪从眼角滑落,墨提斯使劲紧抿着薄唇,没哭出声。
几道心理防线不战而降,感性压倒了理智,本能战胜了克制,米勒娃弯下腰,在墨提斯的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
这个吻就像一瓶神奇的魔药,让墨提斯再次进入了安眠,也令米勒娃回想起了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她们在槲寄生下接吻。她的双手抱住了墨提斯,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双美丽的水蓝色眼睛上,她凭借自己的力量优势将墨提斯锁在一面墙壁上,情不自禁地,她主动发起了一场暧昧的接吻。双方的嘴唇表层互相贴着的,她慢慢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在那柔嫩的唇瓣上轻轻擦过,引来了墨提斯的一连锁害羞反应:身体微颤,脸颊羞红,眼睛瞳孔扩散。然后,她吻上了那光洁的额头,对墨提斯说了句圣诞快乐。那一晚的记忆很深刻,发生在1995年的12月18日。
麦格教授回神时,发觉双方的嘴唇已经很接近了,距离只差了那么几英分,她都可以清晰闻到对方身上特有的清香从口鼻传来,似乎饱含诱惑力,而自己竟然还有继续下去的冲动。麦格教授猛然直起身子,满心震惊地回顾刚才的一切,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是以前的那种等同亲人的密切关系,她们偶尔会有几次亲热接触很正常,现在的情势与环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自己怎么可以再想着跟墨提斯……
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站起来,麦格教授最后瞧了一眼沉睡中的墨提斯,心烦意乱地离开了这所房间。
“楚——啊——!”一个斯莱特林的棕发女孩在副校长办公室门口附近与格兰芬多院长相遇,“抱歉,对不起,我刚没注意到,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的视线敏锐地注意到帕金森手里的一卷羊皮纸。“今天这么早就来请教学习吗?帕金森小姐。”
潘西的眼神微微变得有点古怪,自己刚看到这位麦格教授才从楚汐的办公室里面出来呢。她伸头望了望办公室内里情况,说道:“是的,我昨天晚上忘记把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会邀请转交给楚汐了。我害怕今天又忘了,晚会时间定在明晚,有点急迫,就早点来她的办公室。请问,楚汐在里面吗?”
“是的,她在里面。”麦格教授说,“但是她还在休息,我建议你直接把东西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我明白了。谢谢你,教授。”潘西道谢后,不再废话,直接进入楚汐的办公室,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麦格教授看着橡木大门合上后,思绪不由飘到刚刚帕金森怪异的神色变化。刚才她从门里走出来,帕金森差点撞到自己,边道歉边看见自己的时候,对方的脸色看上去有点奇怪,那是一种接近“我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但我不知道竟会发生在这种时候”的眼神。麦格教授并不是什么心理大师,也没多余心思去了解一位学生的想法,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迈步前往二楼的医疗室。
从校医院出来后,麦格教授的脸色一直很沉重。她回到格兰芬多院长办公室,让拉尔给自己供应早餐,边吃饭边思考近期的几件事情。
这学期墨提斯从没找过波皮,所以庞弗雷夫人也不太清楚她目前的真实身体状态,但呕血显然不会是个好征兆,墨提斯的身体到底……
米勒娃板着面庞,把口腔里的猪排吞咽下去,也把那份担忧压在了心底深处。无论怎样,那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食死徒,自己根本没必要过分浪费感情在那上面。
等会要跟海格沟通一下,关于禁林的事,起码不要让学生们遇到危险。噢,还有别的惩罚昨晚忘记告诉那三个孩子了,卡罗昨晚对自己通知说,他们三个以后不被允许去霍格莫德游玩。这件事没什么可惋惜的,现在的霍格莫德也没像以前那样热闹了,那三个孩子以前也不是没去过霍格莫德,又快毕业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更适宜。还有,韦斯莱小姐被终身禁赛,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缺失了一位优秀的队长。想到这,麦格教授有点烦恼地皱起眉毛,金妮·韦斯莱是个很优秀的魁地奇球员,不知道这学年格兰芬多学院能不能继续夺得魁地奇杯?
吃完饭后,麦格教授抬头望向一个木架,那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魁地奇杯,她平时有空时很喜欢多欣赏一会儿。魁地奇是自己的一大爱好,如果是墨提斯,估计是恨不得到处塞满书与材料吧?只需要想象这一点,米勒娃就忍不住好笑地摇摇头,又很快收敛住笑意,脸色带了点犹豫与怅然的意味,感性与理性(HX)交织着在翠绿眼眸里闪现。
“墨提斯……”麦格教授叹息了声,站起来,走向办公室的北部。本来那里应该有张小书桌,以前是特意安排给墨提斯学习和研究的,现在那张桌子已经被清空了,所以目前那块位置显得有几丝突兀的冷清意味。麦格教授站在空地里思考了半晌,神态逐渐变得坚定而勇敢。无论自己现在对墨提斯是什么感情——即使是她潜意识中不愿想象的那一方面,按照当前的严峻局势,作为凤凰社的当任社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继任者,自己要如何选择、该怎么选择,正确答案不言而喻。
有些人,他们不一定天生就大义凛然、公正无私,对内对外都严苛要求,但他们拥有足以在关键时刻成为最坚固最前端的防守堡垒的特质,这种高尚的责任感和与之相称的能力会让他们在最黑暗的时候及时抛去一切无用的私人情绪,在敌人面前坚守己方最后的尊严。
“拉尔,等会我去上课的时候,你改变下这里的布局:从别的位置挪过来,在这里添上两排书架,跟七年前的房间布置一样就可以了。”麦格教授严肃说道,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小精灵很快应声:“知道了,麦格教授。拉尔会做得很好的。”
下定决心后,麦格教授似带失落地最后望了一眼那块空荡的地方,自己性格里的主旋律还是一个忠诚的格兰芬多,高尚而强烈的责任感主导了自己的言行,大局的分量永远比私人情感更为重要。估算着第一节上课时间快到了,她拾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向变形术教室。今天的第一节课是七年级的变形高级课程,麦格教授准备在下课后把那些不幸的消息告知自己学院里的两个学生——不能参与比赛且不能参与霍格莫德周。
一九九七年的万圣节前夕是个阴云密布、风雪交加的日子,也是这学年的第一次霍格莫德周。楚汐独自坐在三把扫帚酒吧里的一张圆桌边,上面摆着一瓶热腾腾的黄油啤酒,一瓶水墨,还有几张羊皮纸。因为楚汐对自己用了忽略咒,并对附近的空间用生物驱逐咒,因此其他人如果不仔细注意根本不会意识到酒吧的一角有坐着一个人,只有亲自招待过楚汐的罗斯默塔夫人偶然会不满地念叨几句,但影响几近于无。一个位高权重的核心食死徒,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副校长,英国魔法部部长高级顾问兼高级副部长,古灵阁首席经济顾问……能在这几个听上去完全不可能叠合的身份间无缝切换,也就当下局势才有可能发生了。18小说
正常来说,每一次霍格沃茨的霍格莫德周会是霍格莫德巫师小镇里的各家商店产品畅销的好日子,很多店家还会特意选择在这一天搞优惠或体验活动,在城堡里憋闷很久的学生们也很乐意花钱去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尽情享受一个自由的白天。
但这次的霍格莫德周有点不同,很多学生宁愿待在城堡里,也不想出来走走放松心情。再寒冷的气候也无法挡住人们出行的脚步,然而冷酷的环境却会浇灭学生们的热情与兴趣。现在的霍格莫德村和以往大不一样了,随时有几个来自魔法部的傲罗在街上巡逻,说要维护霍格莫德的安全秩序,搜检是不是有几个漏网之鱼——泥巴种或无法证明自己血统的巫师,说实话,他们的存在本身就足够扰乱秩序了。
很多店门关了,好几扇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哈利·波特等被通缉对象的大幅通告把门遮得严严实实,随处可见。即使有零星几家店继续营业,大门上也都贴着一张巨大的通告。
奉魔法部命令
顾客注意:
在魔法部另有通知之前,摄魂怪与傲罗队将于每天日落后在霍格莫德街道上巡逻。此举纯为霍格莫德居民之安全而设。希望顾客于傍晚之前采购完毕,不要过时逗留。
狂风裹着雨夹雪无情地击打在窗户上,窗玻璃咔咔作响。坐在暖融融的酒吧里,楚汐·罗兰翻开面前的一卷崭新的羊皮纸,准备给远在法国阿尔萨斯的阿道夫·瑟尔写信。
“亲爱的的阿道夫爷爷,”楚汐写道,一行龙血墨水在羊皮纸上流畅飞舞,毫无洇墨迹象。“今天是万圣节前夕,我早上路过礼堂时,发现那里到处布满了南瓜灯,还有一群被施了魔法的活蝙蝠在天花板乱舞,看上去很热闹。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呢,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不知道您的曾孙路易今晚会不会对您说‘Trickortreat’呢?在这里衷心祝愿您和您的家人们生活愉快,身体安康。梅林保佑你们。”
写到这,楚汐转头望了望一片白茫茫的窗户,脑海里不由想起了那个半生勤勤恳恳为罗兰家族提供竭诚服务的白发老人,他是鲁道夫·罗兰的至交好友,年纪实际上比鲁道夫还要大十多岁,而自己到现在还要麻烦这位老人帮忙打理家务,来回奔波。一股愧疚情绪涌上心头,楚汐微微抿唇,继续写下去。
“我已经收到了您自九月下旬起传来的多封信件。很抱歉,由于现在全英国魔法界的主流通讯方式被魔法部严密监督了,我不能太过频繁地离开霍格沃茨去别的地方(除了英国魔法部),最近又遇到了很多棘手的事,直到现在才能松口气给您回信。”
一想到发生在十月里的一团麻烦事,楚汐不由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那一天的盗剑事件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自那晚起,阿莱克托·卡罗仿佛变成了一只见人就咬的疯狗,到处怀疑某个学生在准备暗地里反抗食死徒或跟哈利·波特有什么私密联系,即使没找到明确有力的证据,她也会随意扣分或者给几个学生关禁闭,只有斯莱特林学生能够得以幸免。这种不讲道理的疯狂行为已经惹起了麦格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和弗立维教授的严重不满,被无故惩罚的都是他们学院的学生。
这还不够,卡罗直接通过魔法部的途径(她有个哥哥在魔法部工作)积极运作新的教育政策,让斯内普校长提前(本来这些政策在楚汐与斯内普的合作扯皮、推诿后应该能推迟一个月颁布)在霍格沃茨施行乌姆里奇的旧规定:禁止购买《唱唱反调》杂志,禁止师生们购买韦斯莱魔法道具,禁止三个及以上的学生集会以及任何非正式的学生社团或活动,禁止教师们向学生提供任何与其任教科目无关的信息……
最重要又最糟糕的是,也许是卡罗对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员感到很不满意,霍格沃茨重新设立高级调查官,魔法部推荐人选是阿莱克托·卡罗。高级调查官对涉及霍格沃茨学生的一切惩罚、制裁和剥夺权力事宜有最高权威,并对其他教员所做的此类惩罚、制裁和剥夺权利有修改权。严格而言,即使是霍格沃茨校长斯内普也无力干扰高级调查官的最终决定。毕竟高级调查官的存在直接代表着魔法部的权威,楚汐要用上自己在魔法部的职权才能与高级调查官的权焰抗衡一二,但她也不能在明面上过分阻挠卡罗的决断,他们都是同一阵营的。
这种局面是楚汐、斯内普设想中的较差的一种情况,阿莱克托·卡罗再无任何明面掣肘,可以随心所欲地在霍格沃茨施行她自己的纪律规则。
自阿莱克托·卡罗成为高级调查官后,整个霍格沃茨的气氛急转沉闷阴郁,不复前期的欢快轻松,霍格沃茨城堡就此笼上了灰蒙蒙的阴云。用不了三天,霍格沃茨的新纪律几乎把所有人弄得人心惶惶,乌姆里奇以前没有成功颁发的制度——给费尔奇体罚学生的权力,也被卡罗强硬施行,有几个太过活跃顽皮的学生不幸遭了殃。
虽然学习“照常”,但黑魔法防御术的授课内容越来越出格了,卡罗直接在自己的课堂上展示三大不可饶恕咒,还让学生们对他们的宠物用不可饶恕咒。如果仅仅是念一遍咒语,经历过假穆迪的严酷教学的学生并不畏惧这种学习,但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对陪伴自己很长时间的宠物念咒语,即使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条件施展出真正的不可饶恕咒。
卡罗的表现越来越暴躁易怒了,看到学生不配合她的教学工作,她直接给予学生们(除了斯莱特林)一套扣分禁闭套餐,如果禁闭被分配到其他教师们,那还算幸运,遇到积极响应乌姆里奇政策的费尔奇,孩子们很有可能遭受体罚,最后流着血从费尔奇办公室里出来。有一日,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一同在教工休息室为体罚这种不人道的残酷惩罚强烈抗议了很久,卡罗不以为意,反而变本加厉,直接警告教师们如果他们不遵循新规定就很有可能被关入阿兹卡班,以后假如他们遇到学生做错事就得马上把学生交给她,不得隐瞒偏帮。
“……有几个低年级学生和女生被吓得背过气去,直接住进校医院,后来哭喊着说不想再去上黑魔法防御课,庞弗雷夫人和其他教师安慰了他们好一会。我听闻后,暗自内疚了很久,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们,我没有完整地做到我曾经答应别人的承诺,只能眼睁睁地目睹学生们遭受卡罗与费尔奇的非人道惩罚,霍格沃茨已经不像是学校了。我有时免不了在思考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可骂名全是我跟卡罗一同承担的,因为我绝大多数时候并不‘有作为’甚至‘推波助澜’……”写着写着,有几滴泪从蓝眸滑落,渗进羊皮纸,模糊了部分墨水,字迹笔画不清。
楚汐深深吸了口气,尽力控制自己的悲哀情绪,停下了详细描述霍格沃茨当前严峻状况的羽毛笔。把事情写出来后,就等于狠狠发泄过一样,她的心境状态转好了很多。但这种东西显然是不适合给阿道夫爷爷看到的,魔杖尖端对着羊皮纸,楚汐无声念咒,那页纸瞬间被粉身碎骨、清理一新。她又拿来一张新的羊皮纸,蘸了蘸笔尖,把开头的问候重复了遍,接下去笔锋转变,不再写霍格沃茨的事,而是描述自己的私人烦恼。
“恰好今天是霍格沃茨的霍格莫德周,我可以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进入十月份的尾巴后,苏格兰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每天都要穿着厚衣服以防感冒。霍格沃茨到处都是雪,白茫茫的一片,阿尔萨斯是不是也是这样寒冷的气候呢?明明时间还没到冬天呢,也许是今年的气候比去年要冷多了,也许是因为摄魂怪的影响?”
楚汐抿唇轻咳了几声,笔尖又蘸了点龙血墨,继续写道:“在霍格沃茨待久了,我似乎越来越怕冷了,也越来越怀念当初在法国罗兰庄园的生活。那里的天气应该还很温暖,起码不会一年四季都是冷雨凄清的日子。我想这方面我的记忆没出差错,对吗?”
“假如罗兰庄园现在的环境也很冷,我还记得罗兰家族在法国尼斯有个小庄园,那里濒临地中海,晴天多,在冬季是个很好的居住选择,也很适合休养身体……”她默默把关于自己身体的文字擦掉,脑子里想起了文森特对自己的提议——英国的寒冷气候并不适合楚汐养病。楚汐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写了些不大不小的事。即使她想去法国,现在也来不及更不能那么做,否则会被伏地魔认为临阵逃脱,卡卡洛夫就是前车之鉴。
花两页纸写完关于家族事务的处理意见后,楚汐在文尾把制作福灵剂所需的药材一一列出:“最后,我有一件要麻烦您,请您尽快在市场购买以下材料,越多越好,只要价格不太出格的昂贵,都可以收购进来。材料名单如下:莫特拉鼠触手、虾蛄灯泡、冷冻的火灰蛇蛋、百里香酚、鸟蛇蛋……”
写完信后,楚汐在信封上盖好尚未凝固的火漆,然后往信件抛了几个防窥探类咒语,最后在火漆上面打上专用的金属模子,那是罗兰家族的族徽:正中间是一面盾形纹章,由一头黑狮、数个鸢尾花纹章、一把长剑和一支号角组成。盾徽上方配有伯爵冠纹章,华丽的伯爵冠上顶着一头银白色独角兽。
盾面的左上角的白底纹黑狮代表布列塔尼地区,据族史记载,圣骑士罗兰被查理曼大帝授予伯爵,任布列塔尼总督,肩负着为法兰西守卫边疆的职责。蓝底鸢尾花纹象征着法国。长剑图标是圣剑杜兰德尔,传说中的不灭之刃。号角奥利凡特是圣骑士罗兰带军出征时时刻不离身的圣器。盾牌下方饰有蓝色飘带,飘带上印着金字家训:谦虚、忠诚、公平、牺牲。向来被誉为整个欧洲的骑士模范的首席圣骑士罗兰,终生恪守这些美德,为帝国战斗至最后一刻。
到了傍晚,自昨夜刮起的暴风雪仍未停歇,大雪几乎把整个霍格沃茨淹没了,塔尖露出斑驳不一的色彩,古老的城堡置于庄重沉默的冷色调里,海格小屋和几间温室像几块奶油蛋糕或饼干一样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也许是天气太过恶劣,即使是在周末,也没有学生出去打雪仗或游玩。
禁闭时间到了后,纳威略有蹒跚地从费尔奇办公室里出来,他的额头流淌着一行未干的血迹,看起来有点狼狈。
“天哪,你必须马上去庞弗雷夫人那里。”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金妮焦虑道,“我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她会马上治好你的。”
卢娜悄无声息地跟在金妮后面出现,恍惚打量着纳威额头上的血迹。
纳威放下一开始的警惕,咧开嘴笑了:“啊,是你们。”
“先去医疗室。”金妮干脆道。卢娜赞同地点了次头。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纳威问。三人一同走向二楼的校医院。
金妮快速道:“是西莫透露的。我在公共休息室里做作业,听到你被禁闭了。后来我去问麦格教授,然后麦格教授去找卡罗,才知道你被关在费尔奇的办公室。卡罗太可恶了!费尔奇为什么这么爱用道具惩罚学生?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那么喜欢用鞭子?”她最后满是愤慨地扬起拳头,仿佛恨不得马上往卡罗和费尔奇脸上砸几拳。
“以前是乌姆里奇想要施行《鞭刑批准令》,现在卡罗办到了,魔法部,哼!”纳威愤怒又嘲讽地哼了声,“我奶奶对我说过,现在的魔法部已经不是魔法部了。他们还想要隆巴顿家族的支持,这是在做白日梦吧?”他说完,想起了自己还在圣芒戈治疗的父母,双手不由攥紧了几分。隆巴顿家族怎么可能会跟伏地魔势力亲密接触?奶奶也绝对不会屈服。
“你们都知道的,我们家已经是纯血叛徒了。”金妮不在意地说,“我爸爸每天都被严密监督着。陋居也时刻有傲罗在外围观察,说哈利很有可能会来拜访的。如果他们打算在陋居抓到哈利,那只会得到遗憾与失望!”
“我爸爸说下一版的《唱唱反调》已经出来了,还是支持哈利。”卢娜轻声说道。
“有空我们一起读。”纳威说,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模样。“还有很多人想要看《唱唱反调》呢!我寝室里的人都说这本杂志越来越好看了。”
“我寝室里的同学也是!”金妮笑了起来,“她们说这是看书看累了的时候最好的放松方式。”
“我爸爸知道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卢娜也笑了,那双银灰眼眸更往外凸出了些,显出几分古怪的味道。“他说最近他的杂志卖得很好,等圣诞假期到了后,我们可以去埃及找弯角鼾兽!他说最近有人发现那里有弯角鼾兽的痕迹,还向人买到了弯角鼾兽的一只角!研究意义很大呢。”
金妮和纳威听到后,都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或不耐烦的意味。他们本来就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一同参与了D.A.的建立与训练,还一同参与了神秘事物司之战。当几个人共同经历一些事后,你不能不对对方产生好感。在当前的局势压力下,三人的关系就更紧密了,尤其是经历盗剑风波后。
他们来到了校医院。纳威刚踏进门,庞弗雷夫人就急急忙忙地走过来,一手朝纳威挥着魔杖。“噢,没事,我马上可以处理好的。”她说,又急忙走向一排木柜,熟练地取出一瓶冒烟的、气味很难闻的紫色液体,在纳威的伤口处涂抹了点,然后用魔杖碰了下已被清洗干净的伤口。“好了,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几分钟,你就可以出去了。”
“谢谢你,庞弗雷夫人。”纳威说。
“不要这么说,孩子。”庞弗雷夫人边回应边把那瓶液体放回去。“米勒娃,你还有事吗?”
直到此刻,三个学生才发现麦格教授从庞弗雷夫人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麦格教授。”卢娜第一个回神,礼貌地打招呼。
“麦格教授。”纳威和金妮也及时回应。
“费尔奇对你用了鞭刑?隆巴顿。”麦格教授问道,语气里满是肯定意味,又带了点几分少见的担忧与温柔。
纳威摸了摸自己已经恢复光洁的额头,说:“我没事,教授。”
麦格教授的眉毛皱得更紧了,用反感的口吻说道:“卡罗说你在课堂上不规矩,故意挑衅教师的威严,才关你禁闭。隆巴顿,你说了什么?”
“她说麻瓜是肮脏、愚蠢的,还说曾经以屠杀麻瓜为乐,我就问她手上沾了多少肮脏的血。她就说要给我关禁闭。”纳威说完,咧开嘴笑了。
“纳威!”金妮急促地喊了声,又没继续说下去,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该表示反对还是鼓励。
麦格教授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显然是很不赞成自己学生的这种直接行为。“隆巴顿,你这样做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麦格教授厉声道,“她是老师,她有权关你禁闭,还有魔法部授予的那些权力!在卡罗的课堂上惹麻烦,你付出的代价会很严重。”
“你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庞弗雷夫人附和道,“你说话放肆也要分时间地点呀。”
“可我认为魔法部不该给一位能力不足的老师这么大的权力,连霍格沃茨都变得不正常了。”纳威硬气道,“我不认为麻瓜巫师和麻瓜值得被那样对待,迪安他因为无法证明自己的巫师血统都不能来霍格沃茨上学了。你们是没听到卡罗当时是怎么说的,要不了也肯定受不了。”
“隆巴顿,你一定要小心自己。”麦格教授说,语气变得低沉而忧心忡忡,“卡罗背后有魔法部,我也不能帮助你们太多。”
“教授,我会注意的。”纳威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不会再去校长办公室偷东西了。”他说完,金妮和卢娜都笑了笑。
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都递给三位学生不赞同的眼神。
“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干,”庞弗雷夫人低声说,“幸好西弗勒斯和米勒娃都在场,否则你们被卡罗关入阿兹卡班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卡罗对我说,她给你关了一星期的禁闭,都是在费尔奇那里。”麦格教授用厌恶的口气说道,“我想我有时间应该跟费尔奇先生谈一谈,关于禁闭的内容。”
“可是,教授,”金妮插嘴道,“刚才我和卢娜听到卡罗对费尔奇说,不用客气,尽管用那些道具,费尔奇说他很高兴学校能重启那些老式的惩罚方式。”
“费尔奇先生显然是脑子暂时糊涂了。霍格沃茨从未用过那些惩罚方式。”麦格教授冷声道,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隆巴顿。“这是你奶奶的信。我不知道奥古斯塔在里面写了什么,卡罗检查后,很生气。”
纳威有些急切地接过羊皮纸,打开它。
“我还有事,先走了。”麦格教授朝庞弗雷夫人点点头,离开了医疗室。
“再见,麦格教授。”三个学生齐声说。
“奶奶说我是个男子汉!”纳威看完信后,兴奋道,“她很赞赏我的思想!我还以为她会让我暂时对卡罗妥协呢?”
“我认为你最近受伤太多次了,隆巴顿先生。”庞弗雷夫人有点儿不满地说。
“对不起,夫人,我们知道您的能力很好。”金妮及时打圆场,“纳威,你好了吧?我们出去吧,不要打扰别人了。”
“我完全没事了!走吧。”纳威收起羊皮纸,与两个女孩一起笑着走出了校医院。
他们找到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教室,把门牢牢地锁好。三个人站在一片空地里,面面相觑,空气里弥漫着兴奋过后的沉寂。
一片短暂的沉默后,纳威先开口:“金妮,卢娜,我认为我们必须采取一点行动了。卡罗是一个很糟糕的老师,她让霍格沃茨也变糟糕了。”
纳威的这些话并不是毫无缘由。自卡罗成为高级调查官后,她开始管理霍格沃茨的纪律,手段极为严酷残忍,而且还有费尔奇的配合。黑魔法防御术课也不再是防御课,而是赤(HX)裸裸的的黑魔法课,每节课都会提到不可饶恕咒,还让人对动物试验黑魔法,简直令人崩溃(除了一些斯莱特林学生能够适应甚至享受这门已经变味的课程)。学生们的言行越来越谨慎,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惹来惩罚,除了上课,他们都呆在公共休息室里,气氛极为沉闷压抑。霍格沃茨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每日死气沉沉,失去了欢声笑语。
“嗯,那你是打算——”金妮有点犹豫地瞧了卢娜一眼,“做什么措施来对付食死徒?”
纳威果断道:“当然是邓布利多军!这件事我思考了很久了,邓布利多军是时候重新启动了。”
“哦,我们又要一起练习咒语了吗?”卢娜愉快地说。
“不,不是。”纳威说,“我们必须要站出来跟他们对抗,让大家看到希望。哈利肯定在外面想办法解决神秘人,我们也应该做出措施!让他们看到不是只有哈利一个人在行动!”
金妮赞同道:“没错,在这种关键时候,学校里必须有人站出来带头反抗。当初是乌姆里奇,现在是卡罗。”
夜晚的微风吹得他们身后的窗户嘎嘎作响,卢娜没仔细去听纳威与金妮的交流——他们在认真计划邓布利多军该怎么做出措施反抗卡罗的暴力管理,她悄悄走到窗边,看到了一道瘦削的人影从学校大门进来。那个人穿着一件纯黑色的宽大披风,淡茶色的长发散披着,从风帽的边缘垂下来,和披风颜色黯淡地交融在一起。阴影笼罩着她,看不清她的脸。昏暗的天色,站在雪地里,她的肤色苍白的吓人,好像是从未见过阳光的那种病态的雪白。她走了一段路,就会用帕子捂住嘴唇,即使距离很远,卢娜可以敏锐地察觉到一抹红色。
“……卢娜?你有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吗?”金妮大声说,唤回了卢娜的神智。
“啊?”卢娜恍惚地应了声。
“我们打算明天晚上就开始行动,先是我们三个人,在一面墙上涂抹D.A.,看看到时候谁会来主动找我们聊聊。”金妮说,“还记得吗?赫敏让大家签过字,所以他们应该不敢再对别人透露秘密了。”
“和以前一样,我们到时候可以用这个联系。”纳威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加隆。“这玩意很棒,我想食死徒不会发现我们是怎么联系的。”
“赫敏真是太聪明了。”金妮说,“幸好那枚金加隆我带来了,没放在家里。卢娜,你呢?”
卢娜笑了笑,飘忽回应:“我也带了。”她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看到那个人已经走近了霍格沃茨城堡,身影渐渐看不到了。
“看。”卢娜的记忆回到了D.A.刚成立不久的那段日子,她看到她举手示意着金加隆上的自带编号,脸上满是自信而悠然的笑意。“假如把约定时间用这种编号形式表达出来——只要有一个人变动上面的编号,其他被施过变化咒的金币也会发生同样的变化……”
楚汐,我的朋友,你到时候会选择沉默旁观还是负责地抓出几个不安分的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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