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有风。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开到山上,停在一个露天的停车场。
重案组的局长从车中走下,见到了肥佬。
肥佬领着局长站在停车场的中央,用白色的粉末在地上画了一个阴和阳的太极圈。
那细细的粉尘漂浮落下,如同对于故人无数微小萦绕的思念。
肥佬说,“再过一会儿,许林龙就会出现在太极圈的阴面,你就能见到他。我提醒一下,你们见面的时间只有3分56秒,所以有什么话说得快一点。”
“谢谢提醒。”局长很激动,“我会控制好语速的。”
十七年了,老友重逢,他真的有很多话想对许林龙说,但最重要的是,还给许林龙一个公道。
肥佬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肥佬快步离开。
23:56:04秒,天空落下一道闪电。
闪电带来的穿越力将人间与想念之城的大门打开。
浑身散发着萤萤之光的许林龙,出现在了太极圈中,地上还有一物,一把来自想念之城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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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林龙!”局长走过去,按着他的肩。
虽然故人没有触觉感知,但许林龙能够感受到这个朋友是有多记挂着他,“好久不见。”
“长话短说。告诉我,马尔泰这个混蛋是怎么杀死你的,他用了什么诡计?”
许林龙沉默了一刻,咬着嘴唇,而后吐出一句话,“其实,我是自杀的。”
“自杀?”局长一愣。
“是,脑子里长了东西。”许林龙用食指尖敲着太阳穴,苦笑,“医生说活不了太久了,所以。就干脆自己给了自己一枪。”
“那马尔泰呢?”
“没有马尔泰。”
“他在现场,他开枪打你。”
“不。”许林龙说,“马尔泰根本就不在现场,那晚只有我一个人。”他看着局长,认真讲道,“我听说,你一直在查这案子,别查马尔泰了,事情就是这样的。”
“不可能!现场明明有一把黑枪。”
“喂。老朋友。”许林龙打断了局长的话,“就这么几分钟,我们就不说这个了。”
是啊,只有几分钟。
“我妻子还好吗?”
“很好,我有常常去看她。退休后她虽然一个人,但是每天种花、看书、练瑜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旅游,身体也很好。”
“那就好,我儿子呢?”
“他也很好,结婚了,对方是个老师,很稳定的。”
局长说着,许林龙听着。
“你也老了。”
“是啊。哎,我真的,真的很想、很想要亲手抓住杀死你的凶手。”局长还是不肯放弃,他认为许林龙有事在瞒。
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隐藏呢?
但许林龙像是铁了心不再提此事,他拿起了地上的吉他,说,“还记得我们当年最喜欢的那首歌吗?”
在警校那会儿,二人组了一个bob最佳拍档乐团。
“记得。”
“来一曲吧。”许林龙说。
“好。”
许林龙拨动弦乐,弹奏着《花房姑娘》。
局长清了清嗓子,开唱,“我独自走过你身旁,你没有话要对我讲。”
局长看着许林龙,仿佛回到年少时,二人迷恋的崔健,沉迷的摇滚乐。
许林龙弹着吉他,仿佛回到求婚时,他就是用这首歌打动了妻子。
仿佛回到每次查案的彷徨时,用一首歌为自己也为对方打气,“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
一曲还未结束,时间却已至、
许林龙幻化成虚无的粉末、消失,局长站在阴阳太极圈中,那乐声停了,他轻唱完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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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车离开露天停车场时,局长见到了圆富贵。
“局长,许林龙和你说了吗?他是怎么死的?”
“他说他是自杀。”
“绝症?”
“对。”
“那马尔泰的事呢?”
“他说他没有见过马尔泰。”
“没见过?”圆富贵皱着眉,“您相信吗?”
“我不相信,但他就是不说。”局长无奈。
圆富贵想,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说呢?马尔泰绝对是出现在案发现场。
她问,“局长,你觉得许林龙他恨马尔泰这个人吗?”
生前,许林龙一直在调查马尔泰的罪证,却苦于毫无线索,好像每次要抓住了,就冒出一个人定罪。
许林龙与局长见面吃饭的时候,就多次抱怨,这样的混蛋为什么不进监狱?
此刻。
局长说,“我认为许林龙是一直想亲手抓住马尔泰的。”
圆富贵想:
那就更对了,面对死前的最后一案,马尔泰又在场,许林龙既然决定要死,那么,最合理的事——
应该是他一枪毙了马尔泰,而后再给自己太阳穴一枪。
可他却没有,放走了马尔泰,为了钱?金钱交易。
可是这可能吗?
为什么马尔泰能一直逍遥法外?就没人定他的罪吗?一个藏毒也能从主犯变成帮凶。
这幕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又或者,不是阴谋,而是——
圆富贵突然问,“局长,我有一个问题,你觉得许林龙会受贿吗?比如,马尔泰给了他一笔好处,让许林龙放走自己?”
“不可能!”局长斩钉截铁地说,“我以我的人格保证,许林龙,绝对是一个好警察,虽然,他的探案能力可能不比你、不比许文山厉害,但是他骨子里有一股执着的劲,对于正义至死忠诚的决心。”
这就对了,伴随着局长的话,圆富贵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推论。
推论,是建立在一件100%确定事物的基础上,朝着这个方向推理。
以局长的承诺为100确定的事,确定许林龙的为人,那就能得到另一个100%确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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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叮咚。
豪宅内,马尔泰将门打开,见到了陈金水和一个穿着布衣的女人——pc1486。
陈金水提着几袋子的菜,“马总,我来了。”
“快请。”马尔泰领着陈金水和pc1486到厨房,他看着朴素的pc1486,问,“这位怎么称呼?”
“贱内。”陈金水笑了笑。
pc1486瞥了陈金水一眼。
虽然pc1486也在揽月高尔夫球场当前台,但才来两天,球场的工作人员那么多,马尔泰对pc1486并没有印象。
而在来的时候,pc1486特意乔装了一下,穿了一身布衣,脸上还擦了点粉,故意将脸化老、化得皮肤黝黑、暗无光泽。乔装成村妇。
算了,查案最大。pc1486露出一口龅牙,“马总好。”
龅牙,这也是陈金水要求的。
马尔泰礼貌地说,“行,那厨房就交给二位了,我很期待这一桌好菜,拜托了。”
马尔泰回到书房做事。
陈金水和pc1486在厨房忙活做饭,pc1486问,“一会儿,你到底有什么安排?”
陈金水拿出一壶烈酒,说,“先让他吃饱了,喝醉了,然后咱们就能对他催眠,让他迷迷糊糊地说出那宗谋杀案的实情。”
“你真的会催眠吗?”
“那当然,放心吧,我港真的。”陈金水拍拍胸脯道。
二人这次行动,事先并没有通知圆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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