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莘月自顾自往前走,马景澄搭着的手落了个空,只能耸耸肩,赶忙跟上去。
走着走着,张莘月突然在一处台阶下停了下来。
马景澄挥舞着手里的树枝:“怎么不走了?”
张莘月扭转好看的鹅蛋脸,“上来!”
马景澄看张莘月做出一个半蹲着的姿势,没有一点犹豫,嘿嘿一笑,直接就趴在了张莘月的背上。
张莘月一愣,这么轻?
据张莘月估计,马景澄体重不到120。
马景澄一只手搂着张莘月的脖子,另一只手挥动着竹枝。
阳光还好,就是不暖和了。
风吹动张莘月的发梢,马景澄发现,她的脸和脖子,真的很白很白,脖颈处,有着细细的绒毛,那脸蛋儿,就像齐灵家的豆腐一样,水嫩水嫩的,让人好想啵一口。
大概是经常锻炼,张莘月的皮肤看起来没有一点点的松弛。
随即,他摇摇头,松弛,张莘月如今正是豆蔻年华哎!
两人顺着聿女区,穿过沟沟巷巷,一直往前走。
“哎呀,你看你看,你个大男娃儿,让一个女娃娃背到,羞不羞?”
“幺幺,赶紧放他下来,惯时了!”
“咦,要球不得,要球不得,啷个能让女娃儿背你嘞…”
……
一路上,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的老婆婆,窝在角落里打牌的老头儿,你一言我一语,开着玩笑,指责马景澄。
哼~!
马景澄一扬头,鼻子翘得老高。
随即低头,凑近张莘月的耳边,问:“幺幺,放不放?”
张莘月摇摇头...
面对那些老头儿,马景澄时不时,做个鬼脸,略略略略略~
张莘月内心却感觉很踏实。
马景澄还没丹山寺庙里一头羊重,对她来说一点都不算什么。
不过看马景澄那样,她就很高兴。
马景澄见张莘月脸上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有时候,不要一味地付出,让人觉得自己被需要,也是一种给予。
他很明白,自己可是张莘月唯一的支柱呀!
当豆蔻年华的少女,见到马景澄在攀州不断地建立社交网络,渐渐地拥有了自己值得信赖的伙伴,而她自己却还只是一个人,除了马景澄,谁也不认识,如果马景澄表现出稍微的冷落,她就会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马景澄曾经享受过这种不被重视,被当做空气的待遇。
淋过雨的人,现在有能力为身边的人撑伞了,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张莘月感到自己被忽视呢?
在齐灵家,和张莘月的互动减少了。
但是饭桌上,马景澄还是在给张莘月夹菜,添汤。
他要让张莘月感受到,无论和谁在一起,自己都时刻关注着她。
让她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的打手,她并不是只因为保护自己而存在。
她的价值不止是能打。
马景澄手下已经拥有了很多值得信赖的人,这点张莘月非常清楚。
板着脸的拓跋剑生;
留着小胡子的煤炭厂长,姚老头;
水泥厂的中年男人欧阳信凭;
干净利落的彩虹路主任;
高高瘦瘦,没有一点拘束,却很有度的徐大人;
收破烂的王老头;
只会傻笑着说自己饿了的看门和尚;
还有扎着麻花辫的女孩;
有宠爱自己哥哥的兰岚;
还有每晚八点半节目,赵老头的孙女儿;
而她,除了马景澄,什么都没有。
现在,马景澄又多了一个齐灵。
所以,现在,她是高兴的,马景澄还是那个马景澄。
她听着街道上的人指责自己背上的少年,而少年一点都不在意,她都能想象少年翻着白眼,吐舌头的样子。
她想:只要能一直陪着他,就好!
马景澄伸手,在张莘月的衣服里掏了掏,一个青色的铁闻闻拿在手里,闻了闻,开始剥起来,随后就见橘子皮乱飞。
现在的街道,扔垃圾是不会被罚款的,所以他盯着两个人映在地上的影子扔。
剥完之后,他自己吃一瓣,塞一瓣进张莘月嘴里。
张莘月已经习惯了那味道,那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味道,现在酸酸的味道竟然有点甜。
马景澄也非常了解张莘月,这妮子,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是自己喜欢什么,她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现在自己都能隔老远接住她扔过来的铁闻闻了。
可以说,默契十足。
不过,张莘月毕竟年龄还小,还需要好好呵护,尤其是现在的生活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她的心理造成一些冲击。
只有得到足够呵护和宠爱的人,才能变得很幸福。
马景澄是这样认为的。
走过一片无人区,马景澄在张莘月的背上唱起了汪老师的歌:
“你是否还会牵挂我,我最亲爱的朋友啊,
当我决定放下所有,走上去自由的路,
你是否还会陪着我,我最思念的亲人啊,
都已经告别昨日,驶向去未来的路,
我要像梦一样自由,像天空一样坚强,
在这曲折蜿蜒的路上……
”
“这是一种爱,像我们的生命;
……
这是我们的梦
”
都是好歌,很可惜,在这个世界听不到那些好听的嗓音,要是有个孙燕姿一样的歌手该多好……
张莘月也习惯了,马景澄总是会哼一些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歌,也不知道他哪学的。
齐灵家,
马景澄和张莘月走后,齐灵并没有感到失落。
她只是有些困惑,如果,马景澄是上门女婿的话,那为什么女孩子那么拘谨,不应该啊。
如果不是,那他是怎么来攀州的,都忘记问他住在哪里了。
临近黄昏,风拂过竹林,轻抚着她的发髻、衣角,她依然是那般的美好。
转身,朝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她停住了脚步,想起自己的书还在爷爷屋子里,又转身朝着那间房子走去。
宁静的屋子,齐敬之走后,整个小屋就安静了下来,不然往日可热闹了。
齐灵去伸手去拿自己的书,看见了马景澄堆在桌子上的东西。
好奇心使她放下书,朝着那边走去。
各种各样的袋子包裹着,齐灵拿起最大的那个,将东西从里面取出来。
那是一个漂亮的黑色箱子,紫檀木雕刻着花纹,在箱子的正面,鎏着一幅画,花鸟江南,一女子亭亭玉立在雨中,栩栩如生。
那巧夺天工的技艺深深吸引了她。
箱子上有一把精致的小锁,锁孔里插着一把精巧的钥匙。
咔嗒!
齐灵轻轻一扭,发出清脆的声音,小锁动了几下,就跳开了。
应该是某种机关,齐灵猜测着,缓缓将其打开。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一种沉淀的气息,或许这就是它该有的魅力吧,只是有些人能够感受得到,有些人不能。
而齐灵恰好是一个能够感受这种深度的人。
一只漂亮的小碗,温润如玉,却不是玉。
里面还放着一张挂书画。
齐灵将注意力转移到画上,她缓缓展开,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齐灵内心一震。
这次她真的被震撼到了。
她父亲是学校教文史的教授,受到父亲的影响,她岂会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天青色等烟雨’,像是在描述一个人站在某处看着天空的景象。
‘而我在等你’,则前后呼应,道出了此句真正的精髓和魅力。
很难不让人心动。
她有点小慌,扭着头重新看了看箱子上那幅画,看着看着,就不由地笑了起来。
笑而无声。
将卷轴铺在旁边的桌上,细细再看,漂亮的小楷。
她突然跑出去,随后跑进一间屋子,急切地翻阅。
终于找到了那本线订的册子。
她回到小屋,翻开册子,一对应,她又笑了起来,是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那种笑。
她想,这是练了多久,才能和文征明用小楷写的千字文字迹那么像!!
虽然还是能够看出不同,可这笔迹实在是模仿文征明了无疑。
她放下那本讲书法鉴赏的册子。
重新打量,目光落在落款上:陶铃街!
难道是陶彩服装主人的女儿?
刚才还有点心动,此刻竟然有那一丝丝不可控的失落涌上心头。
她看向另一个口袋,缓缓走过去,一层一层地打开。
是,陶彩的logo:TC!
那简单的字母组合,此刻在她眼里,竟然有些暗淡,也闪着光。
她有些出神,将左手食指放在嘴里,扣着牙齿,不知道是打开还是不打开。
手碰到袋子,一张纸条掉落。
她弯腰,竟然感觉胸前重量又增加了,沉甸甸的,不过她观察过,饱满度让她都感到满意。
“齐灵亲启!”她念着,看了一眼精致的箱子,喃喃道:“给我的…”
她终究还是打开了盒子。
一双桃红色的靴子…
在攀州,连外国人都知道,攀州陶铃街十三号的东西,是多么的贵,做工又是多么的苛刻。
“看来,她真的是...陶彩服装老板的女儿,没错了…”
她的神色有些暗淡。
她回想起张莘月的穿着,全身上下都是陶彩牌。
除了老板家的女儿,谁能穿得起?
这也不能怪她这么想,实在是秦聿铭等人格外给力,报纸上,连马景澄半个字都没有。
厂里后来很多人,也认为马景澄只是一个代理人,而不可能是老板。
很多时候,马景澄都是戴着圆帽子,口罩,出现在公共场合,很难认出。
齐灵了解马景澄的背景,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除了那些红港大老板,没有人会有这样前卫的思想,也没有能力建立这样大的厂子。
攀州的环境相对全国来说是很好的,但是她也清楚,想要让州里同意卖服装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带到花镇的那些衣服,是曾经喜欢她的一个男生送的,不过那人已经不在攀州了。
那时她就知道,尽管陶铃街有一家红港工厂在做私人订制,但不能公开贩卖。
“也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
她叹了一口气。
她是很喜欢陶铃街的设计没错,可是这双长靴以这样的方式获得,她感觉自己心里很复杂。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复杂了。
不过,想想之后,她也为马景澄还惦记着自己感到高兴。
毕竟在花镇的日子,只有沉默的少年能够给她以安全感。
她又走到桌边,拿起那卷轴,仔细地看着,凑近鼻子闻了闻,“还有墨味!”
随即她就判断出,那是新写的。
也不知道写这句话的人是什么意思。
她想,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自己呢?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她又念了一遍,“多好的表达呀…”
她轻轻卷起字画。
从箱子里小心地拿出瓷碗,捧在手心,“这是…汝窑的吗?”
小碗不是一点瑕疵没有,但确实是难得。
很快她将其放进去,锁了起来,小心地收起钥匙。
拆开另外的包裹。
有爷爷爱喝的茶,父亲喜欢的笔砚,母亲的保暖衣,云山的夹克…
齐灵眨了眨眼,他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巧合吗?
她将东西放好,然后只拿了那双鞋,还有那个有一点点沉重的箱子,走向自己的闺房。
路上,她一直在念叨那句话。
站在小楼上,透过摇曳的青竹,往远处看去,夜色暗下来,远天群青,和天青也差不过吧…
马景澄硬是让张莘月将自己背到了陶铃街十三号,即便是抄近路,都有好多公里呢!
回答厂子,魏和尚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
张莘月扭头一瞥。
魏和尚立刻装作没看见,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
陶铃街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
除了亲自过来买双色球的,其余都在别处购买。
马景澄似乎已经睡着了,一阵冷风吹来,他才醒来。
随即跳下来,颤颤巍巍,只能一把抓住张莘月的手。
李宽站在楼上,叹了口气。
张莘月却只是揉揉肩膀,并没有很累的样子。
张莘月自顾自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并没有理会李宽。
马景澄慵懒地舒展着手臂,打了个哈欠,扭头:“有事儿?”
李宽塞给他一沓文件,看着远处群青色的天空,树影瞳瞳,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州长从京城回来了,脸色不太好,应该会想要见你~”
“这样啊?”马景澄语气很淡,他早预料到。
从秦聿铭和李宽同意陶彩在攀州扎根的那一刻,就预示着这一天迟早回到来,不管有没有彩票,都会到来。
人之所以有机动性,是因为有收获,也就是趋利,当然有的人,如宋青州这样的人是为了理念,但那也是收获。https://www.trip118.com
如果陶铃街是一头猪,那么参与杀猪的人,至少都得到一顿肉吃,这是以往正常的情况。
然而,马景澄让参与杀猪的人,不要说肉,连油星子都没见到,汤都没有,更不要说肉了。
再加上,陶彩本来就是内部机密协议,不可能向外公布。
导致了没吃到肉的人,矛头直指陶铃街。
你能扛得住一个,你还能扛得住一群?
而且,马景澄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能够拿得出来的方案,全部都用上了。
再加上,福利彩票的疯狂,以及后来的两千万大奖。
如果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无论什么压力,马景澄都做好了准备。
如果没有后路,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只希望,那些手里有外汇的人,放聪明点,赶快来找自己。
不过,这个他也不担心,因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只要有人撕开了一个口子,其他人不会坐以待毙的。
出手是最好的选择,留在手里容易烫着。
现在,就等着宋青州来找自己了。
李宽叹了口气,“我走了!”
马景澄没有说话。
“谢谢~”
李宽又停住脚步。
马景澄挥挥手。
李宽走之后,马景澄打开门,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字,出了神。
张莘月开始放水洗澡。
背了马景澄那么久,流了一身汗。
马景澄让她放自己下来,她不放,不知道何时,马景澄就睡着了。
她的房间通往另一个小间,马景澄为她打掉了墙,将小间装修成洗漱间,全是按照马景澄的设想来施工的。
很方便。
马景澄为了这个东西,可费了不少劲。
大约是十年前,红武的周院长,周先生出访脚盆,引进了红武第一台热水器。
但是正在的国产还要六七年才能研发出来。
不过,这对马景澄来说,不是太大问题,因为欧阳信凭在哪摆着呢,不用白不用。
这才给张莘月弄了一个热水器。
赵家的孙女儿在这个洗浴间洗过澡,洗完之后,那羡慕的眼神,让张莘月特别知足。
哗啦哗啦的水从身上滚落。
她感觉自己身材更加的好了.....
一个多小时后。
马景澄敲响了她的门。
“莘月,累不累?”马景澄依靠着门。
“不累!”张莘月摇头。
她长长的头发用干毛巾束缚着,裹着一件里面戴毛的睡衣,长长的腿露在外面,虽然马景澄看过很多次了,但她还是有点羞涩。
“我来给你捏捏肩!”马景澄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我不用!”张莘月往大床那边走。
马景澄一拉,头发散落,他才发现,张莘月却是具有另一种魅力。
说着让张莘月趴在沙发上。
张莘月拗不过他,只能乖乖趴着。
马景澄开始给她捏肩膀。
捏着捏着,这妮子竟然睡着了。
马景澄只能将其抱放在床上,轻轻给她盖上铺盖。
马景澄一走,她又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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