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秀场，黑夜就压下来，弦月半弯。
起了风，星子点点。两旁的路灯微暗，地上的倒影被拉的好些长。
“拿到签名了？”坐上出租车，宋瓷才问徐南方。
“拿到了。”徐南方朝她笑了笑，杏眼半眯：“manquer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接触。”
鬼才设计师manquer，四年来，作品屈指可数，却部部成经典。
徐南方喜欢她，一是因为作品，二是因为性格。
恣意张扬，洒脱不羁。
她仍然记得，刚刚的manquer，一袭红裙曳地，丹凤眼含了泓清水，笑得随意。
说着得体的话，眼里却没有半点歉意：
“抱歉，失陪一下，我去抽根烟。”
—
快到酒店，喧杂的声音响起来。
司机解释，说对面是一条美食街，半夜灯火通明，喧闹声可达黎明。
宋瓷微微点头，却望向了窗外。
他们走的这条路，行人少，很安静。
旁边那条街，太过热闹。光亮溢出来，洒在路面上，斑斑驳驳。
宋瓷订了两间房，两个人是对门。
她刷过卡，正要推开房门，步子突然顿了下。
回过头：“我明天可以看见徐南方吗”
“啊？”徐南方楞楞的，不解她的意思：“什么？”
“以前的徐南方。”宋瓷眸色淡淡的，补充道。
以前的徐南方，那个眉眼带笑，自信张扬的徐南方。
走廊里很安静，只剩下她们两个，白炽灯光折射在墙上，细碎，柔和。
徐南方反问她：“明天太阳会升起来吗？”
宋瓷看着她，蓦地笑了。
徐南方在说，太阳升起是自然规律。
而她，明天也会像往常“升起”。变得和以前一样。
“睡觉啦，宋瓷小宝贝。”对面的人推着行李箱走进房，还不忘催促她赶紧睡觉。
“知道啦。”宋瓷刚进屋，正打算整理一下行李。
手机铃声就响，她还没来得及看来电人，就接通，声音清淡好听：
“喂？您好。”
她听到，那头的人笑了一声：“宋医生好啊。”m.trip118.com
声线压得很低，带了点哑。
是周漾。
“周漾？”宋瓷有些诧异，唤了他的名字，问：“你怎么打电话了？”
国内还是白天，周漾还在片场拍戏，片场有些吵。
他换了地方，在休息室和她打电话。
“不可以打吗？”他问，语气淡淡的，却在埋怨：“去巴黎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她在收拾行李，手机就放在桌子上，离得有些远，对方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宋瓷笑了笑，打趣道：“要和周导报备一声吗？”
见周漾没说话，宋瓷怕他听不见，又站起身去拿手机：“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周漾笑着，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还不忘打趣她：
“宋医生知道晴天娃娃的寓意吗？”
宋瓷脸颊微烫，有些结巴，说知道。
晴天娃娃保平安，寄相思。
“古人认为，晴天娃娃可以代替人承受灾难和疾病。思念平安。”周漾的声音微哑，笑意不减：
“宋医生是思念我呢，还是希望我平安呢？”
他的话太过露骨，宋瓷听得脸红，解释道：“我只是看它好看。”
面前的落地窗倒影着她的身影，袅袅婷婷。她穿长裙，腰部镂空，漏出的一截腰，很细。
“奥。”周漾在电脑上打开界面，眉眼是浅浅笑：“看来是我想多了。”
屋里有些闷热，宋瓷去了阳台上，热风拂过耳边，懒洋洋的。
酒店对面是一条美食街，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在干什么？”周漾听到那头的喧闹，问。
“在吹晚风啊。”她低头看了看楼下：“旁边是一条美食街，会有些吵。”
周漾倚在椅子上，懒散惬意：“怎么没去玩？”
“我在这里见过无数个日出和夜晚。”宋瓷出神的看着盏盏灯光摇曳。
缓缓启唇，有些遗憾：“可还是一次没去过。”
“嗯。”周漾轻声接了她的话，声音柔起来：“你那里应该很晚了，要睡觉了吗。”
“那晚安。”宋瓷进了屋，外头的那抹噪音消失：“你要注意休息。”
周漾失笑，他的宋瓷，怎么这么可爱？
他没忍住，还是想笑她：“所以，宋医生是要在梦里保佑我呢，还是相思我？”
对面沉默着，良久才出声。
深沉夜色里，她说得很认真：
“周漾，那我在梦里保佑你。”
周漾有些楞，没想到宋瓷会回答这个问题。
宋瓷的话依旧在耳边：
“保佑你，多安康，少病殃。”
—
挂了电话，好半天，周漾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开着，搜索栏上搜索的是七年前的新闻。
那场连环车祸，丧生了十几个人。
【对不起，您访问的网页不存在】
周漾沉着脸色，看着电脑上那几个字，冷笑一声。
看来被删了啊。
他联系了报社：“七年前北街十字路口的那场车祸，调一份档案给我。”
“周少，您能具体说一下吗？”
周漾看着电脑屏幕，七年前的碎影缓缓重现。
鲜血淋漓，玻璃碎裂，汽笛凄厉。
周漾撑在桌子上，骨节逐渐发白，头疼欲裂。
他最近总是这样，出现幻觉。碎片化的，把他以前那抹记忆模糊的记忆无限重放，一遍比一遍清晰。
“周少？”对方接连唤了几声。
半晌，周漾才回应，声音低沉，语速很慢：
“傅家长女傅婉婉，仁华医院宋与白丧生的那场车祸。”
傅婉婉是周漾生母的姓名。
—
徐南方临睡前，霍处安打来了电话。
“南方？睡了吗？”那头的人说话依旧温柔，却带了点倦意。
“还没有，你在忙什么？”徐南方坐起身。
其实她就要睡了，坐了一天飞机，很累。
“在处理一些事，公司最近有些忙。”
“那还给我打电话，公司再忙，也要多休息啊。”徐南方很担心他，他总是这样，拼了命的工作。
他太单纯，以为自己足够优秀，就可以得到霍家的认可，就可以顺顺利利的把徐南方娶进门。
可霍处安不知道，他越这样，给徐南方的压力就越大。
“想你了。”霍处安性格内敛，很少说情话，今天却很反常：“工作有你重要吗？”
徐南方被他逗笑，又问他：“处安，你有未婚妻吗？”
他回答得很快，不假思索，笑着：“有啊。”
徐南方一怔，握着手机的手，指尖颤抖。
她害怕下一秒从他嘴里会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唐言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可是，霍处安笑着，声音很温柔：“我只有一个未婚妻，是你。”
她听得眼眶湿润，扭头看窗外。
外头，夜深，暖风懒洋洋的，弦月微光淡淡。
明天太阳会升起吗？
－－－－－－题外话－－－－－－
周漾：宋医生是想我还是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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