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祁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大长老是个话那么多的人。
他絮絮叨叨的，从出生起的苦难，和遇到前任大长老时的高兴，用了无数的赞美的话来形容这位前任大长老，吹的有种天上有地上无的荒诞感。m.trip118.com
桑祁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就是传说中的滤镜么。”
她舔着唇，悄声吐槽。
“——在我眼里，世界上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我的阿妍姐姐。”大长老恨声道：“哪怕是神女。”
一旁的陈深认认真真听着，刚才桑祁拍他那一巴掌有点吓到他，不过恐怖游戏他也不是没有测评过，接受度还算良好。
毕竟他都已经死掉又出现在怪诞游戏当中，没有比这更灵异的了。
他认认真真思考，思绪忍不住有点跑偏。
……很奇怪。
大长老一个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管棺材里容颜不老的女人喊姐姐，真是有种诡异的荒诞。
大长老自顾自说完话之后，回头环视了一圈，确定无人后弯下腰拿起那块玉，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空无一人的洞穴内出现了三个人。
陈深：“……”
大长老要是看见这一幕，知道他刚才的悲春伤秋都被一字不漏地听完了，感觉得气得倒过去。
“桑祁！”
一旁的女孩已经摘下隐形斗篷，露出一张白皙漂亮的小脸，肩膀上乖乖巧巧地趴着一只黑中带红的小黑蛇。
陈深喜出望外，三两做步走过去：“我本来还打算等回去了再告诉你，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桑祁整理了一下已经过了时效的隐形斗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也太莽撞了。”
“莽撞么？我不觉得。”陈深摊手：“如果是桑祁你的话，看到大长老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肯定会跟上去的。”
桑祁：“……”
这倒是真的。
她将手握成拳咳了两声，转过头去看向洞穴内的第三个玩家。
那人有点不安地扒拉着斗篷，想要汲取一点安全感，但是斗篷已经失去了隐形的效果，现在只是一块披在身上的布而已。
“你不要紧张，大家都是玩家，没有自相残杀的必要。”桑祁脸上自然地挂上亲和的微笑，语气温软：“我们应当互相帮助才对，是不是？”
那人顿了顿，将斗篷的帽子拿了下去，露出有点胆怯的白皙的脸。
是个女生。
陈深微微讶异。
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竟然敢独自一人出来探查线索。
“……我叫晓涵，这次是我偷偷跑出来的，想办法活下去，我才能离开这里。”晓涵咬了咬唇，“我记得你们。”
在蛇窟当中，她看到娇小柔弱的女孩子站在神女面前，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她像是脆弱的花朵，根枝却强有力地扎根在地下，无论遇到狂风暴雨还是风平浪静，她都巍然不动。
晓涵看了一眼桑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主动走到桑祁身边：“我可以加入你们么？”
陈深在后面探头，看着晓涵瘦削的肩膀：“你能做什么？”
晓涵没出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声道：“……我怀孕了。”
在跟男友出门旅游之前发现的，本打算当成一个惊喜，可是还没说出口就莫名被拉入这个怪诞诡异的世界。
男朋友胆小怯懦保护不了她，看着其他男人摸她的手臂、腰，乃至更过分的地方，他不敢出声。
人总是要为自己着想，那个男人是在场玩家的领导人，所以他不敢说话，晓涵理解。
男朋友想要活下去，她也得活下去。
为了她的孩子。
“那个男人，陈浩然，他很多事情没有避着我，大约是觉得我不敢做什么。”晓涵慢慢地抬眼：“我知道一些线索，要交换么？”
……
……
“……要相信她么？”
离开洞窟后，陈深面带犹豫地问桑祁：“她说的话无从考证真假，更何况她能背叛那边的人，说不定也会背叛我们。电视剧不也是那么演的么，双面间谍？”
桑祁只是笑：“你都看些什么电视剧？”
她这样避而不答，几乎是已经算是答应了那个晓涵的话。
陈深有点挫败：“我不信你看不出她有猫腻，为什么相信她？”
“不算相信。”桑祁摇了摇头：“我不信她，只是对‘母亲’这个身份抱有好感和怜悯罢了。”
按照晓涵所说，即便她活下来，跟她男朋友也是肯定要断掉了。
“单亲妈妈的话……很不容易的。”
桑祁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声道。
陈深愣了一下，默然地看向桑祁，方才烦躁的心情似乎被压下去，浮现起一点说不清的感觉。
“你好像总是，对这样的女生角色抱有怜悯。”陈深若有所思。
之前的大长老夫人许悦是，现在的晓涵也是。
桑祁轻描淡写的：“如你所想，一点童年创伤罢了。”
陈深瞬间噤声，不说话了。
他的确在思考桑祁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毕竟童年阴影这种东西，有的人要用一生去治愈。
桑祁倒是没什么情绪，她说那样的话，只是为了向陈深解释一句她做事的理由。
女孩低下头去，趴在肩膀上的小黑蛇蹭了蹭她的脖子，蛇类冰冷的触感让桑祁不自觉抖了一下。
“怎么了，你也要安慰我么？”桑祁弯唇笑。
小黑蛇不会说话，只能用那双鎏金色漂亮的蛇瞳看着她，似乎有点担忧。
桑祁若有所思地跟小黑蛇对视了两秒，她收回视线。
“如果可以，你的眼睛可以送给我吗？”桑祁语气诚恳：“很漂亮，我很喜欢。”
小黑蛇：“……”
陈深：“……”
两个人回到祭坛位置，找了个位置坐下，大长老已经早早回来，正跟其他两个长老说着些什么，那两个人虽说表情有些不耐，但是祭祀是头等大事，他们还是不敢怠慢。
桑祁抬头看去。
站在最中央的是一身黑袍半跪着的少年，她只看到他的背影。
少年独自一人半跪在那里，带着与所有人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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