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兮竹和陆忱景略微有些不太自然的撇开脑袋,斩断了彼此眼神里的拉丝。
重新看向那个翁言才,顺着他的动作仔细看看他在地上画的符箓,穆兮竹眼里闪过丝震惊。
“继天地诡法,请酆都之力——破邪!”
双手掐诀,火光与电光相融。
那个看似牢不可破的阵法,竟然从内部就被打开了。
翁言才好不容易画完最后一笔,回头就看到穆兮竹带着身边的两个男人,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脸上不禁浮起浓浓的悲愤之色。
“天要亡我,直是天要亡我啊!”翁言才仰天发出声悲鸣。
然后猛的的扑向穆兮竹。
可有陆忱景在,这种物理攻击怎么可能会得逞。
男人的抬脚,腿风如刀的扫过。
翁言才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
“啧~”靳弈廷跟在后面,呲了个牙。
穆兮竹回头看了他眼。
他立刻举起手来,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我不是觉得这个人不该踢,而是陆爷他踢的太狠了,万一把这人踢死了,我们这是走正规程序,还是不走?”靳弈廷解释。
他就差想问抓不抓了。
“难道我们这不属于正当防卫吗?”穆兮竹好奇的反问。
“可人踢死了的话,不应该是属于防卫过当吗?”靳弈廷觉得他法律学的还是挺好的。
可穆兮竹看向他的目光,却像在看个二百五似的。
“有人想要杀你,然后你可以做到在阻止他这个动作时,还考虑自己该用什么力道,这个力道会给对方造成多大伤害?”
她知道这年头被判防卫过当的人,真心也不少。
但这里面却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一是律师,对方有没有请律师,你的律师足不足够优秀。
能不能让法官相信,你是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才出的手。
目的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而不是为了泄愤。
陆忱景刚刚也就只踢了一脚而已,怎么可能达到泄愤到防卫过当的地步?
这老妖道真要是死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身子太弱了。
都这么大把年纪,做点什么都容易磕着、碰着,还要出来瞎折腾,这不是存了心的找死,还要碰瓷吗?
穆兮竹摇摇头,走到莫珊珊身边蹲下。
她仔细看着边上被血画着的符阵,一边摇头,一边跟记忆中的做对比。
不得不说,这东西可比她在原来那个世界的,要精巧细致的多,威力也要大的多。
想来在这个老妖道的身后,还不止一两个不为人知的高手。
穆兮竹微眯着眼,眸底里浮起兴奋的光亮。
他们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响,陆忱景和靳弈廷回头就看见,那个翁言才竟然往他们刚刚站的圈圈里爬。
虽然他的手已经被腐蚀烂了,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决心。
“你这是存心找死?”靳弈廷伸手便想要去拦他。
可翁言才却早有所料,手中的符箓迅速朝靳弈廷拍上。
那浓烈的恶臭,让他下意识的连退了两步,穆兮竹扬手,直接将那道符拍飞了出去。
可显然这只是翁言才声东击西的套。
他趁着穆兮竹动手的瞬间,拼了老命的爬进了那个圈子里。
红色的血雾远比他爬入圈子里的速度还快。
甚至连半秒都没有用到,就将他身上的布料和肉都给腐蚀了。
此时的他趴在地上,就像是个被扒的只剩红肉的血人,看起来让人半夜都能做噩梦的程度。
穆兮竹想要上前把他给拽回来,可还没等靠近,本就响彻小树林的万祟齐哭,现在更是叫的要把人的心肝脾肺肾都给撕裂了。
惊恐、兴奋相交织。
一听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穆兮竹感觉背后的阴风,突然像是变成了钢刀,狠戾的向他们劈来。
她只得暂时放下阵法圈里的翁言才,转身护着身边的两个人连连后退。
然而那些终于挣脱了束缚,冲出来的邪祟,要争对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那向黑色的团影,一团团的划成个跟人差不多粗细的黑柱,猛的砸向还在被要束缚的莫珊珊。
它疼的大力挣扎。
一时间那钉着它的符箓,竟然隐约有了种,要被它给挣脱的感觉。
身体里的被吞下去的符箓,再次发出光亮,割裂着它的身体。
然而这次可不是将要割裂,而是真正的被割裂。
每块被符术切割开的身体,都有一个个婴儿小手大的鬼头,在不停啃咬撕扯着它的灵体。
十万陪葬的冤魂,饶是穆兮竹也不敢轻易动手。
不是没那么大能耐,而是她现在也就一个月多二十天的寿命。
莫月珍已经被她送下了冥府,现在手边又没有已经完成了心愿的恶灵,也没个补给。
她是被陆忱景管怕了,现在不敢再随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穆彤彤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给了那些邪祟更多的发挥空间。
这场吞噬持续了有整整二十分钟。
它们不断撕扯啃咬,想要将莫珊珊作为养料。
可最终莫珊珊在生前吞下的那张符箓,却硬生生的吊住了她的一丝残魂。
它和那些冤魂博弈着。
只要它不彻底被吞噬,就能将那些冤魂吞噬。
虽然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但莫珊珊却用最快的速度从厉魇变成了魇将,最后到了魇王才停下来。
此时的天空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他们三个像是被扔进了水里。
那种无法喘气的窒息感,让他们的心肺都泛起了微疼。
穆兮竹抽出三张过符箓,分别拍在他们身上,这才稍稍好受了些。
本被符箓钉着的莫珊珊,身子诡异的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身体里的每根骨头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提线的木偶,稍稍撞下就能发出声响。
“穆兮竹!这回终于轮到你了!”它冷冷的怪笑着,血眸里渗出滔天的杀意。
可就在它一点点漂向穆兮竹,准备下手之时,突然从树林深处飞出来个,高将近两米。
体型甚至陆忱景和靳弈廷加在一起,还要壮的铠甲恶灵。
它巨大的手如熊掌,带着源源不断涌出的阴煞之气,拍向莫珊珊。
“这也是个魇王?”穆兮竹有些震惊,两指尖迅速立起了张薄薄的黄符。
甚至还不用念符咒,便有光电在那上面不停闪烁。
她甚至伸出只手,将陆忱景护在身后。
对于魇王这种东西,陆忱景可以是绝对的压制,但也可以是绝对补品。
以她现在的灵力,要对付两个魇王,怕是真得去病床上好好躺一会。
不过显然那个身着铠甲的魇王,对穆兮竹他们一行人并没有任何兴趣。
一巴掌拍散了莫珊珊的胳膊,又趁着它猛的扑上来时,团吧团吧两下,变成了颗球,竟然直接就塞进嘴里。
虽然从那个铠甲魇王的身体里,还是能听到莫珊珊诡异又瘆人的哀嚎。
可无论它如此不甘的挣扎,都没有办法从那个铠甲魇王的身体里挣脱。
这算什么?
花了这么多的心血,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
穆兮竹只觉得世事无常。
那个铠甲魇王回过头,看向穆兮竹一行人。
似乎是在思考,他们这三个食物美不美味的模样的。
穆兮竹在舌尖抵着上颚,只要它敢靠近,符咒势必立刻砸在它身上。
不过那东西只是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就转身离去了。
穆兮竹松了口气,手中的符箓迅速消失在指尖,像是被她收起来了似的。
靳弈廷目光幽暗的偷偷看了穆兮一眼,见她把手放回了口袋里,又拿了出来,便将视线收了回去。18小说
可他自认为没有破绽的举动,却被穆兮竹和陆忱景尽收眼底。
穆兮竹在心底冷笑了声。
再看像刚刚那个老妖道躺着的地方,红色的血人早就变成了森森白骨。
“让人把尸骨收了,我们还得去莫月珍家呢。”穆兮竹摇摇头,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这边莫月珍、莫珊珊的事还没解决,那边早就被遗忘了八百年的老妖道又跳了出来。
好不容易把解决到一半,又被半路杀出的魇王给抢了成果。
可惜了那么多寿命,得先把它给放走了。
那盔甲魇王对于她来说,是个至少能给她增加一年健康寿命的存在。
但这东西对于那个老妖道背后的东西,同样也是个大补品。
她就不信了,把这东西放在外面,那东西会忍得住不出手。
穆兮竹是算准了,那东西现在还在四处吸收着阴煞之气,肯定是受了伤,或是还没有炼化好。
等它成型了,怕是连她都没有办法那么轻松解决。
至于这个铠甲魇王,穆兮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做出点什么来。
它才刚刚把莫珊珊给吞噬了,那道符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十万血曾在沙场染过血的冤魂,煞气那么重,都能硬生生的被糨都给吞噬了。
哪怕这个魇王也得找个地方好好消化下。
所以穆兮竹刚刚那道符看起来是收着了,可其实是偷偷燃了缠在了那个魇王身上。
无论它跑到哪,她都能知道。
并且还能感受到它周围的变化。
只是这样做,她再凑齐能把那铠甲魇王抓回来的灵力,都要辛苦上许多。
一个人得关注着两边的变化,总是格外的耗费些心神。
陆忱景牵着穆兮竹的小手,捏了捏。
看她既没有指尖冰凉,也没有冒出冷汗,便知道她刚刚装出的紧张都是骗人的。
至于是骗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穆兮竹他们重新回到车上时,那周围都没有任何车辆停下来围观。
原本凹陷的车头,现在早已经恢复了正常,连带着车前的那些血迹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经过这些,他们赶到莫月珍家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12点的时候了。
不过就算是时间不早了,莫月珍的家人也没有睡。
两个老的,还有莫月珍的弟弟和弟媳都从自己家赶了回来。
他们一家子都是靠趴在莫珊珊的身上吸血,过日。
就算他们手上确实是存点闲钱,但早就已经花的大手大脚的他们,怎么可能甘心只用那点儿存款,每天度日呢?
所以穆兮竹敲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还在那义愤填膺的,咒骂着穆兮竹和陆忱景。
按响门铃,他们骂骂咧咧的打开门。
因为靳弈廷的身份最正式,所以是他站在前面。
“你谁啊?”莫家栋皱着眉,不耐烦的问。
只是目光越过靳弈廷,在看到穆兮竹的时候,立刻扑了上去,
“好啊!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们还没去找你麻烦,你就先跑到我们家来找存在感了!”
靳弈廷直接扭着他的肩膀,便将按在了地上。
“放开啊!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打人啦!杀人啦!”莫家栋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穆兮竹几乎是在他扯开嗓子的瞬间,就将一道符打在了他的嘴上。
他顿时死死闭上了嘴,彻底没了声响。
靳弈廷迅速将莫家栋提起来,扔回了房里。
穆兮竹和陆忱景也跟着走了进去。
虽然莫珊珊给莫月珍一家人买了别墅,但这套曾经害死莫月珍的老房子,却一直是莫月珍的父母在住。
所以他们这样一叫,而且还是在大晚上,这肯定会让边上的邻居注意。
虽然没有人来敲门,但隔着门板,穆兮竹却能听见已经有了开门的声音。
良久对方不仅没有关门,甚至还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将脸贴到了门上,似乎是在听着房间里的反应。
穆兮竹猜到他们下一秒肯定就会去报警,却一点都不在意。
当初在害死了莫月珍后,她就重新装修了次。
然后说是因为要送给他们,所以特意装修了次。
两个老人家开心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但那时刚刚五十左右的老夫妻,越开心这嘴就越碎。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不喜欢的地方,莫珊珊竟然二话不说,就按照他们想要的,把这房子再次重新装修了遍。
她这么做可不是出于愧疚,而是为了掩盖她的罪行。
一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房子重新装修,好将那些根本不可能洗干净的血迹反应给清理掉。
二是为了把那一块块去了肉的骨头,砌进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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