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勇接了我欠条，我便让他想办法把柳明骗出来，”杜春方继续说道：“按照惯例，找个地方把他宰了，这件事便算是完结。”
“然后呢？”马进宝继续揉着太阳穴：“你安排了谁去办这件事？”
“彭四。”
“人呢？”
“还没回来。”
马进宝终于停下了揉搓，睁开了眼睛，也坐直了身子，道：“杜春方，彭四不会回来了，你一共派了十七个人出去，现在全死了。”
“这……”杜春方一脸惊讶：“怎么可能？”
“呵，我可不像你那般愚蠢，事情我早调查清楚了。”
马进宝面无表情，语气却很是恨铁不成钢：“看在你没有撒谎的份上，我告诉你，槐花村的村长，昨夜便把信递到了我的桌前，你的人死光了，明阳县总头李律亲自接走的柳明。”
“啊？”
杜春方仍旧一副不信的模样。
“今天砸你店的，是柳记食馆的收银掌柜朋远观，曾经是明阳县地痞无赖的老大，明阳所有地痞以他马首是瞻，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只割了梁三一个耳朵，算是对你开恩。”
说到这，马进宝冷笑道：“杜春方，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踢到铁板了，知道吗？”
“那……”杜春方已经有些吓着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马进宝的脸，突然就扳了起来：“你自己惹的祸，自己处理！”
尔后，他哼了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道：“所有人，给我听好了，杜掌柜惹的麻烦，与东城赌行无关，你们，全都不得助他！”
许久之后，这间民宅内的人，已经全都走光了。
只剩下杜春方一人。
他犹如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紧接着，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乌云压城，眼看着便要下雨。
杜春方突然喃喃道：“呵，收行费的时候，吹得那么好听，一个明阳穷地方的泥腿子，便把你们吓成了这样，既然你们要和我割席，那便别怪我把事情做绝！”
说罢，他捏了捏拳头，走出了民宅。
独自朝着中心区走去。
翌日。
还没睡醒的柳明，被李律强行拖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他，被塞进了马车里。
李律丢了十枚大钱给车夫，道：“去东城。”
一路颠簸，终于把他折腾醒了：“去东城干嘛？”
“找个老朋友，好好聊聊。”李律一脸轻松：“他应该能帮上忙。”
到了东城后，李律轻车熟路，带着柳明去了西区外的商业街。
站在聚友茶坊面前，他深深吸了口气，道：“好久没喝过这里的茶了。”
尔后，他带着柳明走了进去。
跟掌柜要了一间包厢后，他自顾自地煮起了茶。
又是磨又是碾的，看起来工序很是复杂。
做好之后，他将茶递给柳明，道：“喝么？”
柳明猛烈摇头。
茶这玩意，他就没喝明白过。
直到现在他仍旧想不通，放着肥宅快乐水不喝，跑去喝苦哈哈的茶，能有什么意思。
柳明倒了一杯白水，道：“我说，我们到底在等谁啊？”
“一个老朋友，”李律笑道：“袍泽兄弟。”
“哦……”
柳明一口将水喝了，顺口问道：“他能帮我解决麻烦么？”
“那家伙现在混得可比我好多了，给你解决个赌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李律虽然这般说，但毫无嫉妒之意。
柳明甚至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欣慰。
不多时，包厢门外，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鼻子，老子来了，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好生耳熟！
紧接着，包厢门被人推了开。
柳明登时蹭的一声，吓得跳了起来。
“张……张……张……”他惊叫道：“张北川！”
张北川也是一愣，道：“你是何人？”
李律见状，赶紧迎了上去，将张北川拉进来后，一拳锤他胸口上：“说多少次了，别叫我大鼻子。”
张北川却没理他，反而喃喃道：“这小家伙好生面熟……”
些许后，张北川登时惊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晚上怡红院被追杀的那小子！”
“你们认识？”李律好奇道。
“当然认识，我麾下的老杜，前几年还和你一起喝过酒那个，战死了，家眷过得苦，大女儿去怡红院签了卖身契。”
说到这，张北川便挽起了袖子：“都是因为你，杜娘子才会死于非命！”
眼看着他要动手，柳明吓得接连往后缩，道：“关我屁事啊，我是被追杀的，凭啥都把事儿怪在我头上啊！”
李律急忙拦在二人中间，道：“到底咋回事，说清楚。”
柳明急忙将那夜之事说了一通，听罢，李律方才震惊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柳明一脸无奈：“我给朋远观说过，忘记给你说了。”
“我的天！合着那花魁是老杜的女儿？”
“对！”张北川愤怒道：“就是这小杂皮，连累了她，她死了，银子也没赚着，现在是我在花钱，养老杜的家眷！”
他朝着柳明方向扑，一边扑一边说道：“大鼻子，你给老子让开，老子今儿个捏死这小杂皮！”
“李律！救命啊！救我！”
“小杂皮，你别跑！”
“我不跑等着被你打死吗！你当我傻逼吗！”
小小的包厢之中，柳明给张北川玩了一手秦王绕柱。
李律，就是那根柱子。
“都他妈的别吵了！”
李律受不了了，一手抓着张北川，一手抓着柳明。
以柳明的身子骨，被抓住了便只能认命，乖乖地坐了下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北川明显也有挣扎的动作，但李律就这么握着他，他挣了几次没挣得动，只能一脸怒气地跟着坐了下来。
“北川，你摸着良心说，这事儿他若是不躲，他是不是就死了？”
道理张北川都懂，但他就是气不过，怒道：“是，我知道他迫不得已，但现在老杜的家眷怎么办？我那点饷银，自己家都紧巴巴的，还得养一大家子，我特么喝酒的钱都没了，我该怎么办？”m.trip118.com
“就为这事儿打我啊？”
柳明一脸无奈，道：“我帮你养呗，送柳记食馆来，再来多少人我都养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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