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凌晨进了挂水室，坐在塑料凳子上已经好几个小时，又和眼前这位“陌生阿姨”聊天聊了好久，萧红璃不知什么时候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trip118.com
何雪晴本来还在和她慢慢地聊着家常，忽然看见这个叫萧萧的姑娘渐渐发出悠长的鼻息，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她自然不会叫醒萧红璃，静静地看着这个姑娘，恍惚间有种这个姑娘和小耳朵有些相似的感觉。
而靠在何阿姨的肩膀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虚弱和半夜的闹腾，萧红璃睡得也出奇地好，她做着美梦，就像是身旁有了依靠，完全地放松了下来。
“嗯……”
但何雪晴毕竟是才做了化疗，身子没有恢复完全，半个小时以后，身子骨就有些疼痛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掉了下来。
身旁又是人来人往，带着嘈杂和匆忙，一不小心就有人从身旁掠过将她头顶的毛线帽蹭掉，也恰好惊醒了萧红璃。
“阿姨，不好意思，我刚刚睡着了……”
萧红璃迷迷蒙蒙睁开眼，揉着眼睛有些歉意，可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何雪晴的身上，动作就僵住了……
身旁，穿着简单粉色罩衣的何雪晴毛线帽掉落，一头散发掉了下来，与那张虽有些沧桑的美丽面颊不同的是，头顶稀疏，碎发散落，还夹着大把的掉发……
“没事。”
何雪晴有些吃力地弯了下腰，捡起地上的帽子，转头看见萧红璃愣愣的目光，轻轻戴上了帽子，笑了笑：“吓着你了吧。”
萧红璃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连忙摆手：“没有，阿姨。”
话虽然这么说，可她的面色显然还有些恍惚，脑海里残留着何阿姨方才稀疏的散发，面色微白，像是明白了什么。
“肺癌中期。”
何雪晴没有掩饰，看着她，轻轻地无奈微笑道：“化疗，就是这样，十个病人里至少有七个要掉头发……真丑啊，对不对？”
萧红璃抿着嘴，勉强挤出笑容：“不会，阿姨真的很好看。”
“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差不了多少。”
何雪晴听见这句话心情很不错，眨着眼，“我也觉得，是很好看。”
女人，永远是女人。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是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
但在有些时候，何雪晴的第一身份首先是一个母亲，一个坚强的母亲，一个没法怜惜自己的母亲。
所以连沈玉饵也从未见过妈妈这样的姿态。
或许也只因为眼前的萧萧姑娘是个陌生人，何雪晴才罕见地有些娇俏，虽然是四十几岁，却还像是没过去的十八岁一样。
萧红璃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何雪晴身上，想起今天一早何阿姨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过往，默默地聆听……
“可人总不能年轻一辈子，也不会一辈子都顺利，不是吗？”
萧红璃张着嘴，看着她渐渐褪去的一头长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
“阿姨……”
可看见何雪晴脸上带着的微笑，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用力抹了抹脸，尽力露出笑容：“您说得对。”
何阿姨，是在用她的精力，来鼓励自己。
她怎么能让何阿姨失望呢？
…
医院里人很多，秦扬在人来人往的挂水室里目光搜寻了好久，目光忽然停在某处的瞬间，心底颤了一下，大步走了过去……
“阿姨，你怎么就在这儿坐下了？”
看着狭窄又硬的塑料椅子上，何雪晴抱着一床薄被蜷缩着身子，秦扬的心情很是不好，走到面前的瞬间，还觉得眼前晃了一下。
像是不远处有一道人影闪过，鼻尖飘来一阵熟悉的香气……
谁？
秦扬下意识回头，但挂水室里人影繁杂，只是一瞬间，似乎那个身影就匆匆离开了眼前。
……看错了吗？
秦扬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何雪晴，后者无奈笑着：“医院没床位了，玉饵和护士也没办法，只能让我在这儿先待着，挂完水再回家。”
“这……”
秦扬揉了揉太阳穴暗道无奈，但也只能蹲下身子，替何雪晴整理整理东西和空间。
“沈家人，这两天过来了吗？”
摆弄好了零散的东西，秦扬打了口水，顺着嘴看向何雪晴。
“没有。”
何雪晴摇了摇头，叹道：“上回说是要来，还到了家里，但让我给挡回去了，但沈家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松口，我这几天托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是沈家有个侄子在外面赌博欠了上百万，沈老大急的四处筹钱，这才把算盘，打到了我们身上……小秦……”
“没事儿，他们来了，您就给我打电话。”
秦扬摇了摇头，朝她笑了笑，低头没有再问下去。
何雪晴心里也有数，只是看着认真的秦扬，难免有些担心，毕竟沈家人这种社会上的癞皮狗，黏上了，可就不那么容易能甩开……
“这儿刚才有人吗？”
收拾了一会儿，秦扬看着何雪晴身边的一个座位，目光微微停留，薄被和散落的一些东西，像是刚才有人和何雪晴坐在一起的样子。
何雪晴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道：“一个姑娘，在刚才认识的，做个伴。”
“哦。”
秦扬点了点头，心想原来如此，没有继续放在心上。
时间正好是饭点，来的路上他带了午餐，腾出点地方，打开了饭盒。
“糖醋里脊，蒜蓉秋葵，辣椒炒肉……”
秦扬拿出一个又一个盒子，最后晃了晃，和何雪晴笑了笑：“还有您最喜欢的鸡汤，一早在铺子里煲好的。”
“小秦啊，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何雪晴打开饭盒尝着，笑着摇头，一边吃着，一边目光偶尔还打量着急诊科的方向，心里想着，“小姑娘怎么还不回来？”
一个姑娘家家的孤零零在医院，她想着能给萧红璃匀一匀，就最好不过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
在不远处的转角处，一道娇俏身影驻足在转角处，目光透过人缝怔怔地看着何雪晴身边的秦扬，眼底里水光流转，满是震惊和踌躇。
“秦扬……”
“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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