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女孩一回头,就看到了突然晕倒的贺阳。姚弛在旁边扶着,一脸的惊慌失措。女孩牵着牛快步走过来,查看贺阳的情况。
女孩问姚弛:“她被火蚁咬了?浑身都是疹子。”
姚弛点头:“似的!我也被咬了啊,但是没有她这么多。怎么了?她晕倒和这个有关?”
女孩急忙张罗着把贺阳放在牛背上,带着姚弛一起回自己的家。女孩的家也是一座木制的吊脚楼,一楼相当于是悬空的,二楼才是住人的地方。女孩到家就喊正在午睡的阿妈,下来的是一个男人:“阿妈正在睡觉,怎么了?”
女孩:“哥,你看,这个姑娘被火蚁咬伤了。挺严重的。”
男子看了看贺阳手臂上的疹子,眉头紧皱:“还真要去叫阿妈。”
阿妈是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婆婆,她打着哈欠下楼,两个孩子便恭敬地让到了一边,婆婆坐在贺阳身边,翻开衣领看了看,问姚弛:“你们是什么关系?”
姚弛心里有点忐忑,明明只是被蚂蚁蛰到而已,在苗族当地人看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他自己也是医生,却不知有什么蚂蚁能危及生命,本来没当回事儿,现在看来好像是自己无知了。
姚弛:“是我女朋友。”也不知是怎么的,他见这婆婆就自然地肃穆起来,紧张地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昨天见村长也没这样。
婆婆吩咐女儿和姚弛:“把她抬到楼上去。”
在楼下看着楼上的地方应该不大,楼上分了两个房间,贺阳躺在床上,婆婆让儿子把房间里的门窗关严,然后先出去。剩下女孩和姚弛,婆婆让他们把贺阳的衣服脱下来,姚弛瞬间更加拘谨了。
婆婆:“怎么?还没同过房?”
姚弛扭捏道:“那倒不是……没事,来吧!”他虽然已经见过贺阳的身体,可这还有两个外人呢!这多不好意思呀!
衣服脱了下来,婆婆见贺阳身上的疹子,然后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对姚弛说道:“这是火蚂蚁咬的疱疹,要一个个挑开。然后涂草药在上面。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姚弛到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怕眼前的这位婆婆,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姚弛点头,紧接着又摇头:“不是不是,我们是来寻一味叫做补老草的药材,她外婆病的很重,需要那个草来入药。”
婆婆或许是觉得受伤的贺阳很孝顺。,听到这里,表情终于缓和下来,但是一想到补老草,又对姚弛说道:“你们恐怕是要白跑这一趟了,补老草已经绝迹了。”
姚弛点点头:“昨天我们听村长也这么说,但是我们不死心,想再找找。现在连您也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真的没有了。等她醒过来我们再商量一下吧!”姚弛握紧贺阳的手,问婆婆:“她很严重吗?”
婆婆严肃地点头:“嗯,很严重。如果身上这么多的疱疹不管,今天是晕倒,明天没准就死在哪了!哼~你们年轻人初来乍到我们这种少数民族,一点也不知道重视。,还当是出来旅游的吗?每年来我们这里旅游最后没能走出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姚弛:“我们提前也坐了一些功课,但是没想到还会发生这些,她身上的疱疹我可以挑开,但是药用什么草药呢?”
婆婆冷笑一下:“你以为这疱疹是随便挑的吗?挑的时候不能见风,要马上放药在伤口上。”
姚弛:“没问题的,只要您能弄到药,我就能做到,不瞒您说,我是一名中医,从小就跟家里舅舅学了祖上的针灸疗法,现在在南海市学的也是中医。”
婆婆的眼里这才露出点期许的光芒:“行,那我现在去准备药。”
婆婆走后,房间里只剩姚弛和婆婆的女儿了,姚弛这才有空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有点简陋的房子,但是窗户上、和两个门上都贴了喜字,房顶上还有两条拉花,坠下来的是苗族特有的图腾。
姚弛问女孩:“你家最近有喜事?”
女孩本来帮贺阳掖被子的手一顿,脸上表情很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这户人家一共才三个人,难道是眼前这个女孩要嫁人了?姚弛突然想起村长也说他快要办喜事了,村长的岁数……难道是那个婆婆?论年龄,婆婆和村长还真挺配的。
姚弛现在才开始正眼看眼前这女孩,看着这么眼熟,就是那晚在夜市里卖五色饭的人!姚弛忍不住惊叹:“好巧!”女孩经姚弛这么一说,也认出躺着的贺阳,也是时分惊喜。
多了一段这样的缘分,苗族女孩打开了话匣子,对姚弛说起了家里的事情。苗族女孩叫桑吉,今年二十七岁,她口中的阿妈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从小被遗弃,是阿妈养育了桑吉二十七年。
哥哥至今结过两次婚,都是刚结婚不久,妻子就病死或上山时出意外而死,村里有个苗疯婆,会卜卦算命,说他命太硬,克夫。所以到现在单身五年了也没有人再敢嫁给他。他也就这么单着。
上个月村长突然来找桑吉的阿妈来提亲,对方用三头牛加两亩地的“价格”换走了桑吉的后半生。阿妈也问过桑吉的意见,桑吉觉得自己也确实岁数到了,村里的同龄人背后都叫她“野地里的孩子”。
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内心自卑而敏感,她甚至觉得这辈子不会有人想要娶她了。当得知村长来提亲时,她的内心是纠结的。桑吉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应该在家里拖累阿妈了,可是村长……
姚弛问:“村长年纪很大了呀!你喜欢这样的?”
桑吉望着窗户上的喜字出神,听姚弛这样问,低头苦笑了一下:“有人不嫌我的出身就不错了,更何况他是村长,这样的婚姻,无论是谁看着,都是我占了大便宜呀~
此时贺阳突然虚弱地睁开眼睛:“可你自己觉得呢?”
姚弛关切地问贺阳:“你醒了?现在哪里不舒服?”说着,手放上贺阳的手腕帮她号脉。
贺阳没回姚弛,轻轻地扭头看桑吉:“我听见你们聊天,心里着急,就想问你,村长那么大年纪了,你们一起生活会有幸福感吗?”
桑吉:“我们这里的人,跟你们外面人不一样,什么叫幸福感我都不知道,结婚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跟谁结还不是一样?”
贺阳看了一眼姚弛:“幸福感我也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和谁结都一样的。”此时婆婆推门进来,见贺阳醒来,脸上有点笑意。她手上端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着墨绿色糊状的东西。
婆婆做再床边,手还在不断地搅合着碗里面的糊糊。她吩咐桑吉下楼去做饭,她留下来给姚弛打下手,婆婆:“会有一点疼,你男朋友亲自给你挑开这些水泡,不怕吧?”https://www.trip118.com
贺阳摇摇头:“没事,我不怕,谢谢您!”
姚弛掀开贺阳的被子,拿出银针,准备动针的时候才仔细看她身上的水泡,一个个小小的,水灵灵的触目惊心。婆婆先给贺阳用高度白酒大面积的擦拭消毒,然后换姚弛。
是贺阳“轻敌”了,这种疼痛跟梅花毒的时候可不一样。梅花毒只是脚底的一个点,这个疱疹是浑身,而且姚弛挑开哪个,哪个剧烈地疼一下,全身上下这上千个水泡,就要疼上千次!
贺阳慢慢发现,不仅挑开疱疹的时候疼,婆婆弄的草药糊在上面更疼!姚弛一再说:“苦口良药,你忍一忍。”贺阳咬紧牙关,这才没有叫出声。
婆婆为转移贺阳的注意力,说道:“下周是我女儿的大喜事,你们不嫌弃,可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哦!”
贺阳忍着疼:“你是不是让桑吉嫁给你们的老村长?”
姚弛又扎破一个水泡,贺阳深吸一口气,姚弛低声提醒道:“不要对村长不敬。”
婆婆全然没有在意,一边帮姚弛递药,一边回答贺阳:“是啊,你看我们家张灯结彩的。”说着,她指了指头上的拉花:“我们苗族的婚礼是很有意思的。”
贺阳看着婆婆:“婆婆,您家里是不是特别缺钱?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能不能别嫁桑吉?她嫁给村长太可惜了。”
婆婆愣住了,她没想到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倒谈不上生气,但心里确实有些不痛快:“姑娘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家是穷,可也没到要卖女儿的地步。嫁给村长不好吗?村长有神灵庇佑,桑吉跟我就只会吃苦,跟着村长就好多了。。
贺阳轻轻地摇摇头:“桑吉都没谈过恋爱,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直接就嫁个那么老的男人,您不觉得可惜吗?可能我说话不好听,您别介意。但是真的,您问过桑吉的意思吗?”
婆婆彻底不高兴了,把药碗往姚弛手边一放:“我问过桑吉了,她也没有说不同意啊!我们自家的事,不要你们外人来指手画脚!我只是随便提一句,你们不想参加桑吉的婚礼,等好一点了就请回吧!”
说着,转身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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