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没预料到过,自己被傅前进主任喊到了恩市来与丁木林教授见面,可在见面的地方,傅前进却压根没出现。
反而是,吴邪在到了目的地之后,是自己的一个老熟人来接自己的。
熊圭奇。
熊圭奇的个子蛮高,比吴邪只是矮了一点点,差不多到了吴邪的发际线,而且熊圭奇的整个气质是颇为收敛,一身宽松棉衣衬着板正的身材,极具儒雅之风!
可吴邪屡次看到熊圭奇的时候,熊圭奇都是在发飙,所以这一次,吴邪的内心对他还是带着丝丝的忌惮。
“圭奇表叔。怎么是您?”吴邪问。
熊圭奇的声线比较正,声色偏低:“我回来办一些事情,你进来吧,我爸和丁教授已经等你有一会儿时间了。”
熊圭奇四十多岁,此刻的语气稍微有点窘迫。
不过至少一点,熊圭奇平日里不是那种脾气火爆的人士,只是自己见他的时候,正好处于熊圭奇的情绪爆发点。
熊尧老医生?
吴邪的心里更加摸不着头脑。
不是丁木林教授找我么?
可也随着熊圭奇一并走进了茶楼里,熊圭奇把吴邪带进了一個包厢门口,他转身往其他方向走去,并同时把推拉门给拉上了。
留下吴邪一个人进了包厢里,吴邪瞬间感觉到有蚂蚁在周身爬。
若是与傅前进主任一起见丁木林教授,至少觉得有个人陪着自己。
现在非但是傅前进不在,自己一个人还要同时面对熊尧与丁木林两个人,在摸不准对方的脾气之前?
吴邪压根不敢造次,甚至把平日里外放的性格都收敛。
“熊老医生,丁教授!”吴邪并没有叫熊尧表公公,当着丁木林的面,他不好说破这一点。
只是吴邪这么一叫,让丁木林还愣了愣,仿佛是觉得吴邪的这个称呼有失妥当。
熊尧则是坐着没起身,先拉拢了话题:“小吴,快来坐,这位是丁木林教授。”
熊尧然后看向丁木林说:“丁教授,这是吴邪,小吴。”
丁木林的脸皮稍稍纠扯了一下,吴邪不是我推介给您的么?熊老师?
您反主为客了?
之前熊尧不透露一星半点,现在吴邪到来之后,自己反倒是成了个外人,丁木林教授怀疑自己是被熊尧给算了进去。
吴邪坐在了椅子上。
里面焚了雅淡的香,味道不浓,还有一种清凉感,让吴邪的紧张稍有缓和,隐隐沁耳的音乐荡漾,但不吵人,反而显得格外幽静!
吴邪坐正之后,还特意挺直了背,提前在肚子里练习过的很多该与丁木林教授讲的话,一下子全都蹦不出来。
他目前不知道这两位老家伙到底各自有什么样的想法。
熊尧然后才点了点桌子说:“丁教授,你之前提议说给我们疗养院进行外科的技术支持,其实我心里也是有这样的想法的。”
“您也知道啦,华国每年总会有些山洪水灾,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一些年轻人容易受些伤,或者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其他伤势。”
“这些人,在受伤之后,大多退伍或者被迫转业,很难再回到之前那的水平,但其实,这些年轻人里面,很多都是极为不错的好儿郎,在最辉煌的时刻却必须退去,实在是可惜。”
“鉴于此,我才想着,一并在建立疗养院的时候,看能不能集合我们国家的一些顶级医疗资源,突破一下这样的困境。”
“你说这不是赶巧了么?”
熊尧先给吴邪铺垫了一下后,就看向吴邪:“我和小吴医生啊,之前还做过一些方面的尝试,不过仅限于是在中风后的康复中西医结合,小吴医生啊,不仅是个很好的外科医生,在康复方面,那也是颇为不错的嘞!”
丁木林闻言十分惊讶,揣摩着熊尧话里面的意思,嘴角在抽抽,仿佛在想自己是不是第三插足者……
而吴邪,则是一下子恍然大悟,一下子又愕然十足!
熊尧要建立的疗养院,不是普通疗养院,而是军区疗养院,旨在为一些受伤的人民子弟兵提供最好的康复地和疗养环境和医疗水平!!!!
而这个项目,就连丁木林教授都想参与进来,并且提供外科技术支持的帮扶……
“熊老师,那照这么说的话,我还算是这个项目的后尘了咯?”丁木林尴尬地笑了笑,语气闪烁。
熊尧微微摇头:“丁教授,在您提议之前,我没想过小吴会直接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来,你也知道,小吴才毕业,虽是旧识!”
“可疗养院项目的建造责任重大,不便以练手为目的。”
“即便我有多想提携,可也不敢拿疗养院里面的人给他练手,我得对疗养院整体负责!”
“不过丁教授您既然提议了,那肯定是对小吴的外科技术有一定的信任!我不是专业的,但您是这方面专业人士。”
“您提议的人,我肯定是相信的。”
“小吴,那你得多谢丁教授的提携才好。”
虽然丁木林叫熊尧老师,可熊尧还是对丁木林教授保持着尊敬。
这是对丁木林专业、学术、手里的技术以及对华国患者以及医学发展所做出的贡献的一种尊敬!
丁木林很菜么?那肯定不会,丁木林教授的个人实力,在全国肯定都是前十,魔都六院排名后靠,是整体水平可能稍有欠缺,并不是个人能力不行。
熊尧要找外科技术合作人,可选择很多,丁木林可以,华山医院也可以,甚至要从京都协和医院或者积水潭摇人,随时都可以!
但在都可以的情况下,如果丁木林是举荐吴邪来参加的话,那么熊尧是可以把其他人后置的。
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的话,我凭什么不要我的熟人,我的老乡呢?
只是熊尧从来没想到过,吴邪能够以技术支持者的身份参与进来。
自己第一次看见吴邪的时候,他还尿裤子在襁褓里,那时候熊尧就已经五六十,年龄差距太大。
熊尧于是就根本没把吴邪作为参考的人选,自然也没拉他。
丁木林当着他的面提议的人,是丁木林考究过的,不然不会推过来。而推了过来,还是吴邪,那么这件事就好说了。
丁木林就笑着说:“熊老师,您这么讲,我可就觉得实在是愧疚难当了。”
“小吴医生能加入到我们团队,也是慎求已久的。”丁木林可不敢当着吴邪的面说自己超牛逼。
万一吴邪撩跷子不干了,伱牛逼去啊,你自己做呗,那他就傻眼了。
吴邪现在的能力,不需要他丁木林再为吴邪锦上添花,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好的技术,而且还有齐乔文亲自携带,吴邪以后肯定上限难测。
他现在所做的,对吴邪本身的提携与帮扶,可比不上齐乔文!
齐乔文也不会允许他把吴邪领去魔都六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再则一点,现在熊尧和吴邪这么熟悉,自己出了这个门,估计和熊尧面谈的对象就可能变成鄂省的手外科教授了。
吴邪才找到机会插话:“丁教授,您高抬我了,您能看中我,我要谢谢您的信任和关爱!”
这是一个好机会,吴邪必须把握住,在言语上稍微谦虚一点没什么!
熊尧闻言就说:“那丁教授,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在外科方面,你是技术总监,魔都六院是技术总供应,小吴的话就是手术操作的代表之一。”
“我们就一起,合作着,把这个项目立起来,我把你们的名字,就都加进去了啊!”熊尧为了谨慎,所以提前把名字定好,就怕之后丁木林过河拆桥。
这一旦立了项,有了名字,你再想反悔的话,那有项目书在那里,你再闹幺蛾子的话,那我也可以不客气地怼你了。
“谢谢熊老师给我这个机会!”丁木林很客气,不再往其他方面深入去想。
自己来恩州,就是被人指点着来的,既然能够达到目的,丁木林不想再节外生枝。
接着丁木林又说:“熊老师,那些个病人,目前已经都处理妥当了,要说完全对功能没有影响的话,这话有点假,不过若是术后护理得当,那要不留下后遗症,也是可以期待的。”
“您在这方面也是大家,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那我这边,就负责提供我们外科相关的规划书以及可行性调研报告,然后再安排一下小吴医生的手术基础授权这些事情。您看这样可以吗?”
“熊老师您也知道,我们外科啊,手术授权制度,是最基本的制度,这个没落实好,那么一切都是假的,这样的标准化,也是对患者的一种保护,越是标准,可就越是。”丁木林这么讲着讲着,忽然就发现了熊尧的面色有点不对。
而且眉毛也一跳一跳的,仿佛要打人似的。
这让丁木林吓得赶紧没继续往下说了。
而是陪着问:“熊老师觉得这样不好?”
熊尧摇了摇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丁教授,没事,你继续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熊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有制定出标准化,才能稳固住下限,那是一个时机啊,一些自私的人,为了一己之力,错失了良机。”熊尧无奈摇头感慨。
丁木林教授见熊尧不肯细说,便又说了自己的打算,就是他近期,就组织给吴邪安排手术授权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常见骨科的2级手术和3级手术的授权事宜。
不过这需要恩市医学会的参与和监管,并且还需要恩州卫生健康委员会相关人员的加入才行。
因为这属于是医疗手术权限的特批,所以要走特殊的程序,不过丁木林教授讲他自己可以搞定这些事。
……
半个小时之后,熊尧就和丁木林教授敲定了相关的事情,而这个期间,吴邪这个受益者,却是一句话都没机会说。
只是在丁木林教授离开的时候,不断道谢!
丁木林走后,吴邪就赶紧对熊尧改口喊:“表公公,谢谢您。您这一次,又帮了我大忙!”
熊尧摇头先不语,待吴邪关门后与吴邪一起再往里走时,熊尧才说:“我哪里帮你大忙哦,是你帮了我的忙,那个恩州人民医院的李聪医生最后所幸是没有生命危险。目前已经转出了ICU,就在骨科休养。”
“这件事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道谢,等一下,我让你圭奇表叔请你吃饭,你就先不回去了。”
熊尧还以为吴邪是从沙镇赶来的,等一下还要赶回去。
吴邪耸了耸眼皮,陪着笑,假装自己不知道熊圭奇就是德普医疗的大股东,也不知道其他事情。
熊尧看着吴邪这个表情,没有在熊圭奇的话题上深入下去。
转而说:“有这么几个点,我要给你说明一下!”
吴邪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
“你也知道,我是中医药出身,而且我与主流的中医,关系不蛮好!”
“不然的话,我现在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吴邪立刻双腿一夹,微微低头,大气都不敢喘。
敢和主流关系不好,熊老医生您也够牛逼啊。
熊尧则继续解释:“但是作为中医的传承者,我认为、发扬和传承中医,是每个人骨子里都应该做的事情。每个人都应该想方设法地去做好这件事。”
“只可惜呢,我这么多年,也没收到一个好徒弟,你的圭奇表叔则是又改行了,估计也再难进中医的门槛,我就想在闭眼之前,再留下点东西,至少不断了传承为好。”
“二十年前,我其实就有提议,中医要发展,就必须规范化,制度化,拟责任化。”
“就是追究中医行医规范过程中的责任制度。你要用药,你就必须担责任,由中医医学会承担监督责任。”
“虽然这会一杆子伤害到一批人,但是,只有规范化和责任化,才能够保证中医的服务下限!!!!!”
“让一些毁损中医名声的无耻之徒无容身之地。”
“可没办法!内部不和,很多人都说我是在自掘坟墓,中医就是高大上的,如果要责任化,那就是把中医往绝路上逼!”
“但无法担责,就无法追责,无法追责,则难以惩罚,只是单纯地用一个有没有证书去衡量能力,有违欠妥。属于是毫无底线的行医规范!”
“门槛太低了你知道吧!”
“现在那些考过了中医资格证书的,会中医吗?他们并不会!”
“如果没办法把这些毒瘤,打着中医的幌子,去坑蒙拐骗的恶疾给除掉,不能自断手脚,那么中医就绝对发展不起来。”
“你一个外行用中医中药,你怎么能见效呢?”
“你责任都不敢当,你怎么让老百姓信任你了,怎么能让其他人保护你呢?!!!”
“权利和责任一定程度上必须对等,你要用中医治病,你就得担责任!”
“唉,这些陈年旧事,我们就不提了。”
吴邪点了点头。
心说,不提更好,您这事儿,有点非主流啊!
现在的国内主流就是觉得中医要考一个资格证书,都是不尊重中医的传承,更别说你提议的责任到人了,你这样还让一些假中医怎么混呢?
有本事的不怕担责任,没本事的就怕担责任,就是这么个道理。
“第二件事呢,是我私下里求你的。”熊尧把情绪归置完后,又这么讲。
吴邪赶紧回,端正态度:“熊老医生您说。”
“其实就是你那个管不住自己脾气的圭奇表叔,他把人给打了,腿折的腿折,住院的住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还不一定会让刚出去的那个丁教授参与进来。”
“我之前就说好了,要与别人一起的。唉!~”熊尧叹了一口气。
熊圭奇毕竟是他儿子啊。
“是那个曾老教授吗?”吴邪猜测着问。
“是也不是,曾老教授身体不便,自然不可能亲自参与,而是华山医院,华山医院的手外科,你自己知道啦?”熊尧反问。
“嗯,华国手外科的发源地和最高殿堂了吧!”吴邪点头,语气中充满着崇敬。
“说实话,这后面的事情啊,我都没脸去求曾老教授再过来一趟帮忙救人了。”
“为了你那个不懂事的圭奇表叔别背太大的官司,我还得给他收尾一下。”熊尧感慨万千。
可能他都没有想到,最后这件事会牵涉出来自己的儿子,而且最后啊,熊尧老医生也不知道会掩藏着那么一件事。然后让熊圭奇直接把指派朱发根和彭芳老公的几个人腿都打断了!
“所以我希望啊,在民大医院的时候,多多照看一下,有两点。”
“一是为了避免有人再去生事,造成二次伤害。”
“二则是你是专业的,那你给我看看,有没有人留了一手,特意在病人的治疗程序上、病人的后续康复上卡脖子。”
“三则是,你也在民大医院帮忙看看之前那个李聪医生伤害了的那两个人的康复进展!我是更加信任你,但不愿意信任其他人的。”熊尧这么说,也是觉得有点心累。
“熊老医生,在医院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吴邪这么问。
“那是你见得少了!有些人的无耻程度,是你难以想象的下限。”
“利益当前,有些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但我们自己无愧于心就好。”熊尧拍着自己的胸脯讲。
“表公公,我宁愿相信现在是越变越好的。”
“毕竟时代在进步。”吴邪把双手放在了膝盖上,笑着说。
不否认熊尧见多识广,熊尧年轻的那个年代与现在毕竟过去了好几十年。
熊尧看了看吴邪,浑浊的老眼略有呆滞,干枯的手摸了摸下巴:“丁木林若叫你有偏向的话,不要答应。”
“他本意是好的,是为了发展学科,可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内。”
吴邪听到这话神色一凛,这话不止一个人对他讲起过,吴邪自然听进了内心里去,但吴邪从来不是傻子,便道:“表公公,我现在又快是个学生了。”
熊尧眼神稍稍一亮,道:“那就必要的时候把老师推出来当门面!”
熊尧放下心,即便丁木林是千年的狐狸,能够成为吴邪老师的人,至少都会熟读聊斋,想必丁木林也会记得这一点。
“你表公公我在业内的名声有欠,所以我一直不敢和你靠近,甚至很多时候都会主动远离。”
“那些后生不敢拿我怎么样,毕竟我算起来是他们的前辈,且有我这么一个名号,但我老了,后尘事我安排不过来这么多。”
“你本来有你的路要走,我也不好领你进歧途来。中西医之间的差异性也注定了你和我没有师徒的缘分。”熊尧想要继续解释些什么的时候。
吴邪就又来了一句:“熊老医生,中西医之间既然具有差异性的话,我做我的这一块就好了!”
吴邪没兴趣去中医学科发展,也不会和他们打擂台。
所以熊尧与中医界的那些恩怨,和吴邪并不相干。
这会儿既然熊尧这里有好东西可以蹭一蹭,吴邪相信熊尧也不介意多自己这么一个挂件,且是自己的良机,吴邪怎么会错过?
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和违背道德的事情。
不管是丁木林教授想要去争什么手外科的理论也好,还是熊尧与其他中医界的纷争,吴邪一个都可以不参与进去。
就站在中间浑水摸鱼,这是他身份决定了的事情。
毕竟是一个学生,谁要说他一个学生跟着别的教授学东西是不对的,那么这种思维就是狭隘的。
理念不同并不代表做人的人品有太大差异!
至于熊尧和中医药协会,和中医主流界的纠纷,和他吴邪有毛线关系,吴邪就只是一个现代医学的医生,你束缚不了我,我也不主动去招惹,大家两相安好。
你若非要来折腾我的话,那么随你吧!
老师为代表的医学会又不是吃醋的,中医内部的事情不需要现代医学来指手画脚,反之亦然,你懂现代医学吗?
吴邪和熊尧还在这么讲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了熊圭奇的大声。
“冷静?我冷静了啊,我冷静好几个月!”
“可这有结果吗?你们给的那是最终的结果吗?”熊圭奇不知道是在对谁阴阳怪气地喊。
“你几个月都没查得出来的东西,背后还真有猫腻!你说我怎么冷静,我没给机会吗?”
“从十月份到现在,都快年终了,三个月时间,这很难查吗?间谍大战是吧?”
熊圭奇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邪跟在了熊尧后面,推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熊圭奇对面的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忙堆挤出来笑容:“熊老医生,可算是见着你了,我来其实是想来和您解释一下的。”
“我已经从沙镇走了,也就是从宣县走了!”
“我就算回沙镇,也只是回家。”
“刘局长你不用多费口舌,我也知道让你来的另有其人,并非你的本意。但是这件事,目前已经定论了,您回去吧。”
“不在沙镇就是不在沙镇,不在宣县就是不在宣县,没什么好说的。”
“您身居要位,事务繁忙,我不过一介闲人,劳不得您费心了。”熊尧这喷起人来也是不含糊,一个脏字都不带。
内涵着这不知道是宣县还是沙镇的人不作为的行为。
朱发根和彭芳的老公打他的事情,他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医闹,但是背后涵盖着金钱的交易,这是熊尧没想到过的!
他可以不为难两个人,并不代表原谅。
而熊尧所理解的为难,那是另外一层含义。
听到熊尧亲自逐客且毫无商量的余地,那叫刘局长的人也是神色变得颇为微妙,可不管是看向熊尧还是熊圭奇,他都一点办法没有。
这两位,一人不在沙镇,二每个人都不是他敢轻易处理的。m.trip118.com
熊尧且不多说,在恩市的关系错综复杂,就熊圭奇,就是恩州的纳税大户,并且是企业代表,他可不敢随意为难。
“熊老医生,您是我们宣县人,您应该知道我们宣县的不容易,如果有发展的机会,还希望您能够。”他仍然坚持着这样的说法。
熊圭奇就说:“刘局长,您是没完没了地开始道德绑架了是吧?”
刘局长闭上了嘴,脸上挂着说不清楚的精彩走了。
熊尧一旦决心把疗养院要建立在恩州,那么他就不可能再移去沙镇,而且他也还不敢在背后搞小动作。
宣县需要的政绩,恩州也需要!
这人一走,熊圭奇再看熊尧,语气瞬间变得缓和很多:“老爸,咱们去休息一下吧,您身体也不蛮好,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得过来。”
熊圭奇瞬间没了之前的戾气,对熊尧恭谨异常。
熊尧则也收敛了之前随和:“你要是能处理得过来的话,你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打人是法治社会能做的事情吗?”
熊圭奇稍稍低头耸肩,玩笑的语气中带着生冷:“打人不是法治社会发生的事情发生在了我爹身上。”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杀人才是法治社会的底线!~”
“你胡说八道什么?”熊尧双眼一闪,骂道。
“老爸,我绝对遵守底线,但是在这个底线之上该怎么做,在这件事情上,您得听我这个儿子的。”熊圭奇继续嬉皮笑脸,很坚持自己的原则!
熊尧就把熊圭奇推着走了,熊圭奇则是搀扶着熊尧。
吴邪觉得可能两个人接下来要聊的话题太过于敏感,自然很懂事地没有跟上。
只是在熊尧和熊圭奇走下楼的过程中,吴邪隐隐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之前便宜了病人,没缴够税收呗!~还能怎么样,这一群狗娘养的……”
吴邪一愣,然后默默地把熊圭奇的话记在了心里。
自己的底线就是浑水摸鱼,不站队不支持!
如果实在不行,就看看能不能溜之大吉,往老师那里一钻,爱谁谁是谁谁吧……
恩州啊,地级市。
比沙镇这么个小城镇可要复杂得多了。
三甲大型医院里面的理念纷争,学科发展。
地级市医院里面的抉择、发展路线、税务、企业、政府。
熊尧老医生的建设家乡,我的回归同济,刘局长的政绩……
吴邪忽然发现,这小小的恩州,自己所接触过的一些人,就夹杂和交织了太多人的梦想。
社会是容人之地,也是纳垢之地,更是幸福之地。
“帅哥,你们那个包厢还没结账?”
“您看是您付款还是打个电话喊一下另外几个人?”吴邪走下楼打算往外走时。
才发现熊尧、熊圭奇还有丁木林教授离开的时候都没结账,只是他们走得着急,所以工作人员也没拦,最后酒楼找到了吴邪。
“多少钱啊?我给。”吴邪嘴角抽了抽,都没犹豫。
“两千三百八,您给两千三。”服务人员说!
吴邪心疼地扫了码,足足花了两千多大洋,也不知道这喝的是什么高级茶。
耳旁响起熊尧老医生所说的让熊圭奇表叔请自己吃饭的事情,饭没吃着,喝茶去了两千八,自己一个月工资才一万出头一丢丢,在沙镇工作了三个月,存款不到一万三,毕竟他出行颇多,花费也多。
现在,一下子钱包就瘪了六分之一。
这样的痛割,即便是吴邪再怎么不心疼钱,也觉得钱难挣却好花啊。
吐槽归吐槽,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比如说丁木林教授给他安排的特殊手术授权审批,比如说熊尧带他参与的大小课题,这肯定是sci级别的文章,自己是变量控制因素的主要承担者,绝对绕不开。
就这一点挂名,在外人看来,五万都不算贵!
还是自己穷啊。
给过了钱之后,吴邪就直接往唐玥玮买的房子方向赶。
不过丁木林教授还是够给力,吴邪才到了小区门口,傅前进主任就通知他让他先去科室里,然后要填写几张表。
第一个是《诊疗技术医师资格分级授权备档申请表》、第二个是《医师多点执业申请表》、然后还有一堆类似的表格。
傅前进主任亲自打印了出来,然后让吴邪把相应的文件都一一签署好。
吴邪写了十几分钟的材料,才全部写完,看向傅前进主任说:“傅主任,我这些都写好了。是要送去哪里呢?”
自己的材料,自己应该跑。
“你送过去肯定处理得慢,你填完了就交给我,我下去帮你给过去。”
傅前进说完特意地看了一眼医师多点执业申请表,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东西要写好啊,小吴!”
傅前进仿佛是在给吴邪讲,你小子不讲武德,托了各种各样的关系说要来我这里工作,结果拍拍屁股就跑了,跑去了同济医院的齐乔文教授那里读博去了。
然后拿我们医院当作是垫脚石,你可真够厉害的。
“傅主任,我会尽快处理好我的人事档案关系的!”吴邪自知略有理亏,便这么摸了摸鼻子。
“小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科室可是你坚强的后盾,你如果有好事了,条件合适的情况下,记得想着科室里的人。”
“包括你黄耀龙师兄还有其他人,可都等着你提携的……”
“哦,对了,你还找了什么人啊?”傅前进说着说着,忽然挠了挠后脑勺。
“没有了啊,傅主任。我没找人啊?”吴邪也有点费解。
“那不可能啊,你没招人,怎么会有恩州人社局的人特意调动你的档案,然后往我们医院里塞呢?你家里关系这么硬啊?”傅前进似笑非笑。
开玩笑,吴邪这边刚辞职,档案就跟着吴邪来动了。
而且前提还是吴邪这边的工作、学习的去向都还没搞明白的,这肯定是有人特意打了招呼,档案随时要跟着吴邪来走的,任何人都不能因为档案的问题来卡吴邪的脖子。
这还能没关系?
吴邪略茫然:“傅主任,这个我真不清楚欸。我中西医医院的辞职手续都还没办……”
傅前进也就不多问了。
只是心里默默地给吴邪竖起了大拇指,你那边的辞职手续都还没办,这边你档案就开始调了,而且是立马调动。
估计吴邪就算是知道也不方便说明。
吴邪在再从傅前进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值班医生,对方对自己看了好久,估计是认识吴邪,可吴邪却并不认识他。
而他的眼神,吴邪一直下到了医院楼下,都还记忆深刻。
“到底是他是酸柠檬呢?”
“还是就是我不做人事呢?”
“不过没办法啊,我必须得这么选才行——”
……
吴邪走出医院之后,才久违地接到了来自熊圭奇表叔的电话。
“小吴,晚上方便一起吃个饭啊?就你和我两个人。”熊圭奇不是咨询的语气,而是带着吩咐,估计是久居高位惯了。
当然,他话语里面并没有压迫的意思。
“表叔,您把定位发给我吧,我现在就可以出发了。”现在时间也不算特别早了,如果吃饭吃得久,可以跨过饭点。
“行!~你直接过来吧。”熊圭奇挂断了电话之后,吴邪先主动加了熊圭奇的微信好友,对方才发来了一个定位。
还是一家比较近的酒楼,但是是在包厢里面,估计是熊圭奇使用了钞能力,才能够让两个人坐一个包厢。
吴邪进去的时候,熊圭奇已经到了,而且摆了三种不同的酒,酒鬼、茅台、贡酒。外包装都看起来颇为不凡。
“能喝酒吗?小蟹。”熊圭奇坐在那里,用和蔼的老大哥的语气与吴邪讲话。
熊圭奇四十多岁,算是熊尧老来得子在四十岁上下才得的孩子。
“可以少喝一点,表叔,明天还有事。”
“我知道!来,坐,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身份了。”
“那个李聪的事情,我得好好地谢谢你啊。”熊圭奇这么讲。算是给吴邪点破他已经明了了一切。
“表叔,我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主要还是曾老教授。”吴邪坐下后,稍微谦虚了一下。
熊圭奇是做医疗行业的,而且做得很大,他了解过的医生,估计比自己见到的都多。
自己这三瓜两枣,在对方的眼里压根不够看。
“但你是我老家的人,还算起来是我侄子,我不算你我还算外人身上啊?”
“不拘束,今天我们算爷俩随便聊聊,然后顺便的话,我还要给你打个招呼啊。”
“就是我打断腿的那几个人,现在在民大医院住院,你去了之后,帮我稍微盯着一点,看有什么人和他们一起接触。”
“若有不寻常的人,你就给我打电话。”熊圭奇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么交待。
吴邪眨了眨眼,没听懂。
熊圭奇就说:“这件事你稍微注意一下就好了,我估计也不会出现。”
“然后,我还给你指一条特别清晰的明路,算是对你的报酬吧!”
“根据我接触到的内部数据信息分析,从我们公司内部腐败造成的感染数据,与目前恩州整体平均感染水平与临市的差异性,还能够佐证,我们恩市一定还有其他的地方,可能存在着隐藏的感染源。”
“这个可能是与医疗环节无关,我怀疑有可能疫水或者客观环境的问题,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接着深入查一下,若是能搞得好,对你很有利的。”
吴邪听了,身子一正:“表叔,那这件事您应该上报给防疫办啊?”
熊圭奇闻言则说:“我去上报,他们靠这个吃饭的就不作为,给我发钱吗?我自己请的专业人士来进行分析的,我做慈善来给他们添加政绩啊?”
“呸!”熊圭奇说完还往旁边呸了一下。
吴邪默不作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熊圭奇继续说:“第一,特殊定点很难,第二采样也不容易,第三,要很费钱,最后可能处理出来的问题也很小。”
“你觉得没时间做的话,我就让我公司的人去干了。”
“表叔,我现在没这个时间。”吴邪老实巴交。
现在熊圭奇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定,那么的确也不好去找,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吴邪哪里有这么多精力和资金去做这样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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