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栗烛大声宣布自己的喜讯在周围引起了一小片涟漪,不少吃饭的人都看了她好几眼,但对于盛弋而言是愣了一下后想要恭喜,却又不敢置信。
因为明明一周以前她还和自己叨咕要和唐谦分手,怎么现在又宣布要结婚了?!
“你……”末了,她只能问:“想好了?”
“什么想好不想好的。”一向生猛活泛的女人难得有些娇羞的一笑,垂眸低语:“证都领完了。”
领、领证?盛弋瞪大了眼睛:“太冲动了吧?”
她一向是个很有分寸也很平静的人,能直接对袁栗烛的领证行为如此评判,那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因为盛弋比谁都知道袁栗烛和唐谦这七八年的爱情长跑,几乎是平均每个月都要分手一次的。
曾经分手最长的一次,就是自己三年前刚刚到伦敦的时候,袁栗烛给她打打电话说她和唐谦分手了。那次一分,就是分了整整快要一年。
袁栗烛信誓旦旦的说那次是真的断了,她和唐谦真的是从性格和习惯没有一处合得来的,同居见真章。
但是后来还是复合了,远在大洋彼岸听到这消息的盛弋,却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在她看来袁栗烛和唐谦属于互相‘折磨’却又离不开彼此,没准他们之间有自己的乐趣呢?外人是没必要跟着操心还去批判他们的爱情的,所以盛弋一向很少发表什么言论。
但饶是如此,突兀地听到他们结婚也觉得太快了。
有情饮水饱那也得磨合,这两位上周还在闹分手呢……结果这周就领证了?
“弋弋,我们都磨合八年多了,再磨合下去也就这样了。”听了盛弋的话,袁栗烛轻轻的笑了一声:“我们都有缺点,我脾气不好,太爆,容易上头,他又什么都不喜欢说,每天就忙他那些工作……这都是分手多少次也改变不了的缺点,适应不了对方,那就只能作对方。”
“我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要是有一个想共度余生的人,就是他咯。”
盛弋沉默过后,微微的笑了笑:“恭喜你,栗子,真的很恭喜你。”
没必要再去说什么了,袁栗烛已经做出了选择,而她作为她的朋友就该支持她——支持她这一生中可能最为重要的一个决定,给她力量。
“弋弋。”这一句平淡温暖的恭喜却让袁栗烛红了眼眶,她撑着自己的额头,哭笑不得地说:“我知道我们婚后肯定还会吵架,但依然这么做了…是因为我爱他。”
“我知道他冷漠,古板,迂腐,从来不会哄我,就像个顽固不化的旧时机器,但我就是爱他。”
无底线的喜欢和爱,就是能把一切合不来的东西都能变成合得来,只是需要多一点,或者更多一点的时间罢了。
盛弋听完,唇角弯起轻轻笑了笑,栗子一定看过《面纱》,小矫情的情话说起来,分外的戳人心扉。
“不说他了,今天除了让你当伴娘外还有件别的事。”袁栗烛短暂的矫情过后就很快打起精神,颇为古怪的笑了笑,然后塞给盛弋一张名片:“这个,是唐谦他们公司的一个工程师哦。”
盛弋怔了下,瞬间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干嘛?别做那些保媒拉纤的事情。”
“什么保媒拉纤啊,说的那么难听。”袁栗烛不满的嘟了嘟唇,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就是想让你认识一个还不错的男生啦,也省的在许行霁那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我什么时候吊死了?我都说了,我现在不喜欢他。”盛弋哭笑不得,垂眸看了一眼名片上‘孙亦屿‘的名字,伸手推了回去:“我现在就像好好工作。”
“别扯淡,谈恋爱怎么就耽误工作了。”袁栗烛眉梢轻挑,试探地问:“莫非你还惦记着许行霁?”
盛弋‘砰’的一下放下手中的水杯。
“宝贝,别生气,我就是问问。”袁栗烛连忙笑着耍赖:“你就去见见嘛,我保证孙哥这人不错的,非常好的!”
说着,袁栗烛觉得自己这也是没事儿闲的——她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种乐于给别人介绍对象还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但今天听到盛弋又和许行霁一起工作这件事后……不自觉的就有点犯嘀咕。
不管是哪方面,许行霁都不是好相与并且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而她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好姐妹陷进去第二次了。
“栗子。”盛弋指尖轻轻点了点玻璃杯壁,无奈的轻笑:“你自己只追求爱情,干嘛让我相亲啊?”
相亲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是为了恋爱为恋爱,为了结婚而结婚,能遇到几个真爱的?这种劝人相亲,实在不像袁栗烛的作风。
“呵呵,我那种不适合你。”袁栗烛细长的指尖摩挲了一下杯沿:“爱情这种东西,你已经试过了,不适合。”
盛弋和许行霁结婚的时候是一味的追求心里的‘爱情’,结果怎么样?被伤的彻彻底底,袁栗烛看不上他,的确是一丁点都看不上许行霁。
在她眼里,盛弋这样好的女孩子就应该找一个全心全意喜欢她的人,然后幸福喜乐的过一生。
盛弋垂眸,反驳不了她的话。
“弋弋,我想给你的肯定都是最好的,无论你去不去见都可以。”袁栗烛握住她的手,掏心窝子地说:“我只是想让你尝试一下女孩子都应该拥有的被喜欢,而不是无止尽的付出,你明白么?”
盛弋当然明白,正因为明白,才会微微动容。
“栗子,谢谢你。”沉默片刻,她收下了那张名片:“那就约个时间见一下吧。”
在袁栗烛生硬的‘红线’牵扯下,和名片上那位孙先生约见面的日子是周末下午,按理说这个时间是恰到好处到几乎所有人都有空的时间,但偏偏行西这一段时间内,上上下下都是没日没夜的加班。
所以盛弋还真说不好能不能去赴约,毕竟她除了手头要全权负责月子中心这个项目外,还答应了许行霁参与国际大厦的事情,真可谓是忙的像个陀螺,时时刻刻都被‘时间’这条鞭子抽打个不停。
她没想到袁栗烛的动作会这么快,偏巧赶上这个时间段,只能含糊地回:“我尽量赴约,但不一定有时间。”
“……许行霁那公司什么魔鬼啊。”袁栗烛惊讶:“周末都不放假?”
盛弋笑笑:“大家都忙。”
她说的是真话,大家真的都挺忙的,就快吃住都在办公室里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每人每周只有半天的假期能放松一下。
盛弋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那半天放在周日下午,中午休息去和俞九西打招呼的时候,后者拿笔圈了一下她的名字,随口问:“周末?有约会?”
“嗯。”盛弋点了点头,想想又说:“有事的话随时叫我。”
相亲还是没有工作重要的。
她真这么回答了,俞九西又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她,没绷住的八卦一句:“和上次在医院碰到的那个男人?”
“不是。”盛弋不想多说,挥了挥手:“九西哥,我先走了。”
她之前叫俞九西‘俞总’的时候被纠正了,说叫什么总的显老,叫哥就行,盛弋是个听话的女孩,也就依言这么叫了。
俞九西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眼看盛弋就要拿着包‘下班’了,他多了个心眼,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去哪儿玩?最好别离公司太远,我是说万一…万一有事呢。”
撒谎骗这么一个女孩让他也很愧疚,声音不自觉的越来越低,然后心里默默的骂了许行霁一百遍。
“不是很远的地方,就在公司附近的那个明珠广场吃个饭。”盛弋没怎么怀疑,垂眸看了眼手表就拎着包走了:“要是有事的话,九西哥你随时叫我。”
“哎,好。”
眼见着她纤细的背影离开了办公室,俞九西忙不迭的拿出手机给许行霁发送情报:[盛小妞约会去了!]
事关盛弋,许行霁果然回的很快:[?]
俞九西简略的把刚刚的对话和他说了一下:[就是这样了,小妞去明珠广场和约会对象吃饭了,她今天打扮的挺正式,我猜应该是相亲,啧啧,你这完蛋玩意儿还有戏没?]
电话对面,正躺在医院椅子上的许行霁面色苍白,忍着胃部烧灼的疼痛回了一句:[闭上你的嘴。]
说完,就把手机收了起来不继续和俞九西贫,他当机立断的拔掉手臂上正在输液的针头。
“先生!你在干什么?”有护士路过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叫起来:“您这是抑酸的药!还没点完呢!一会儿还有保护胃黏膜的。”
“点不了了。”许行霁拿起椅子上的大衣,风卷残云般的离开了清净的点滴室,言简意赅的撂下两个字:“有事。”
“先生!你不要命啦?!”小护士看着他风驰电掣的背影,气的大喊。
就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喝酒喝的半死不活的胃疼了才知道来医院,开的药也没点完就跑了,长此以往下去,早晚有一天得来洗胃。
然而许行霁现在的脑子里可想不了‘未来’这么高深的问题,他只要一想到盛弋现在坐在某处和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相亲,他就完全没办法像没事人一样的在医院待下去!
忍着胃部丝丝拉拉的疼,许行霁一路飙车到了明珠广场,然后坐电梯到了七楼——这广场里吃饭的地方都在七楼,他可以一家一家的找。www.trip118.com
个高腿长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微长的头发有些乱,一张苍白的脸却瘦削精致,线条凌厉,让来来往往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便头打量,尤其是女性。
许行霁浑然不觉,只专注‘找人’这一件事,但好在他用不着找遍所有饭店,出入了四五家,就在一家意式餐厅的玻璃窗外看到言笑晏晏的盛弋了。
女孩儿似乎特别喜欢坐在窗边的位置,一颦一笑都能让人看得明显,她对面坐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穿着打扮都十分斯文的男人。
能看得出来,这大概是一位公职人员,身上的西服和腕表都是不上不下的牌子,和他的人一样都是不大富大贵但也绝对不含酸的类型,在单位里,大概能被人赞上一句:真不错。
但这就是盛弋觉得合适的对象么?要不然她也不会来见。
许行霁眯了眯眼,只觉得胸腔连着胃里都是一片火辣辣的,气血在翻涌,他抬脚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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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孙亦屿先生还真是位挺考究的读书人。
一顿饭下来,这是盛弋对自己这位相亲对象的全部想法——从小优秀到大,毕业后就进了科研所当工程师的好学生,好男人,甚至三十而立还没谈过恋爱,一心扑在工作上,比袁栗烛家那位还事业狂。
“盛小姐,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想来见这个面的,现在这个社会,三十岁对我们来说并不算大,还可以再奋斗几年然后考虑个人问题。”孙亦屿推了推眼镜,十分坦诚地说:“但这顿饭过后,我挺开心自己来了的。”
“认识你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看来也不光是斯文,还挺直球的。
盛弋抿唇笑了笑,说了句实话:“我也是。”
和孙亦屿聊天还挺有趣的,他是做化学方面的工作的,虽然说的都是那些溶剂烧瓶的事情,但总归不无聊。
能聊得起来,不无聊,对于一场相亲饭局而言就已经不错了,尤其是孙亦屿没有说一些很尴尬很大男子主义的东西,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只是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了,也可以结束了。
正当盛弋暗想着找什么借口说散场时,许行霁就走了进来。
男人气场极强,戳在她身边,盛弋就不自觉的感觉到一股冷意。她偏头看到是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一句‘你怎么找来的?’还没问出口,许行霁就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
“走。”他声音又轻又冷:“公司有事。”
他面色难看的厉害,盛弋不自觉就有点紧张:“什么事啊?”
旁边的孙亦屿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微微疑惑地开口:“这位先生,你……”
话音未落,声音就许行霁扫过来的一眼给冻住了。
“一会儿再说。”许行霁皱眉,动作有些粗鲁的把盛弋拉起来,另一只手飞快的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大衣和包,着急忙慌地就把人带出去——都不忘了反客为主的去门口把帐结了。
“许行霁…许行霁!”盛弋一路被他拉到了电梯里,直接下到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手臂生疼。她皱着眉,忍无可忍的挣开他:“你放开我,公司到底有什么事啊!”
有什么事值得这么急啊?盛弋揉着手腕抬眸看他,结果就看到他脸色差的要命的模样,她愣了一下:“你不舒服么?”
“公司没事就不能找你么?”许行霁齿关中蹦出一句话,火气压都压不住:“公司所有人都在加班,你就不能回去么?!”
盛弋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这是说她工作不够努力,在公司里所有人都拼命的时候偷玩懒散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许行霁冷笑:“加班。”
“许行霁,我这是休息时间!”盛弋也气急了,鲜少的大声起来:“在你们公司上班就得没日没夜?一周休息半天也不行?”
“不行。”许行霁不讲理极了:“你一口一个你们公司,你还没把自己当行西的人?你有时间来约会相这没用的亲还不如好好工作!”
他修长的手不自觉的捂住胃,感觉越发生疼。
“我为什么要当你们行西的人?就凭有你这样的老板?”盛弋嗤笑一声,眼圈儿都有些气红了,她澄澈的眼睛里满是倔强:“那我告诉你,我不干了。”
“我一天也没办法和你这样的人一起工作,我不干了还不行么?”
盛弋说完就利落的转身走人,头也不回,纤细的背影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许行霁的心脏里面。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冲动之下的口不择言就像刻在骨子里的习惯,难改。
“站…站住。”许行霁拉不下来脸道歉,只能强硬的留人,他忍着疼咬牙走到盛弋前面,口气软和了不少:“跟我回公司。”
“我没有公司。”盛弋强调,厌恶的看着他:“走开。”
“跟我回去。”
“许行霁,你是不是有病?”盛弋气急,咬着牙用尽全力推开眼前的‘绊脚石’:“我说走开!”
但下手却发现面前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反而是她一用力,许行霁就踉跄了一下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他单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捂着胃部,看起来狼狈极了。
盛弋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许行霁额前的黑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你,”她刚刚的火气不免被惊诧盖了过去:“你没事吧?”
许行霁说不出话来,想勉强抬起手示意自己没事——但抬不起来。
胃里的绞痛传到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指尖都无力极了,他只能自嘲的笑了笑。被任何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他都会懊恼,但其中他最不想的,就是让盛弋看到。
只是仍旧不可避免,可能有的时候……自己确实自信过了头,以为能坚持,以为无所谓,但身体不是机器,总有那么一个临界点的。
耳边是盛弋像关心失足老人一样的慰问声,许行霁不堪忍受,索性闭上了眼,任由自己晕了过去。
总之不会更丢人了。
这样,起码还能留住盛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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