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戾也挡在了徐升阳面前，“当着我姐的面，做一个了断，你也不用靠近了。”
“赶紧签字滚蛋。”
徐升阳拿着这两份协议，却半天都没有动弹。
他不由得看向了床上的人。
他本以为，对一个陌生人会没有感情，可是此时，他却有点鼻酸。
像是，历尽千帆终于重逢。
“对不起……”
“你们能不能给我讲一讲，我之前失去的记忆？”
“没必要。”顾溯星双手环胸，眯了眯清润的眼，“你刚才已经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没有陆萍，就没有你。”
“徐志，做人不能够那么贪心，不能什么都想要的。”
徐念看了看床上的母亲，又看了看痛苦的父亲。
她不懂，爸爸都已经这么坚决的要放弃她们了，为什么，此时此刻又装的那么难受？
根本都是假的吧。
爸爸每次都是虚情假意，根本不能让人相信。
“爸爸，你赶紧签字吧。”
“念念不想跟你们一起生活，只想要跟舅舅们一起生活。”
徐升阳心中一痛，看到亲生女儿已经对自己心灰意冷，心中狠狠地一痛。
一种巨大的懊悔涌上心头。
他好像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很随意的放走了一样。
“我考虑一下。”
徐升阳不想签字。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签字了，会后悔一辈子。
徐念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来梦中预示的未来。
爸爸冷漠的让自己做手术，哪怕自己拒绝，他也不给自己任何选择的机会……
他永远都在心疼徐雅雅和陆萍，从不心疼自己一点点。
直到自己死了，爸爸都是原本的那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爸爸。
“你签吧。”徐念抬眸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饱含了泪水。
她带着哭泣的小奶音，心中无比的失望，“爸爸，你爱徐雅雅，你爱后妈。”
“你根本不爱我们。”
“你永远都不会爱念念，为什么不可以让念念过的好一点呢？”
“你是为了念念的肾吗？”
“什么？”徐升阳瞪大了双眼，他无措的捏紧了协议，他虽然跟徐念说过手术，但是从未提过是肾脏移植。
他一直都是在哄着她的，就是怕她知道了那么残忍的真相。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是很残忍可怕的事情。
“念念，你从哪里知道的？”
徐念太伤心了，嘴唇哆嗦着，“爸爸从一开始，把念念找回来，就是为了给徐雅雅做手术。”
“如果不是因为念念有这样的作用，你都不会把念念找回来的。”
徐升阳嘴唇动了动，本来想解释什么，可是最终只是无力的低头，“对不起，念念，那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婚生女，我以为你……”
“你以为念念是一个野种。”徐念哽咽，“大家都这么说的。”
“这对念念不公平。”
徐念捏紧了小包子拳头，咬牙，“爸爸，你签字吧，以后你就不是念念的爸爸了，念念也不是你的女儿了！”
徐念因为梦中已经预示了未来的一切，所以，相比于同龄人要成熟、知道的多一些。
可是，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脱离四岁孩子的心性，成为一个成年人的。
她还是一个孩子，她做出来这样的选择，不容易。
徐升阳呼吸一窒，“念念，爸爸之前是错了。”
徐念摇摇头，转头把头背过去了。
顾斐把她抱过来，晃了晃，“念念说的是对的，徐志，你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你这个人糟糕透顶。”
“你要么就签字，要么，你的老婆和儿子就无法好好的离开这里了。”
顾斐眼神冷冽刺骨，“我不是恐吓你，你要知道，我们顾家不是你好惹的。”
徐升阳沉默了。
他心中无比的挣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大脑有些刺痛。www.trip118.com
他的心情，才过于复杂和难受。
可是，顾诗，她是一个植物人。
而陆萍，是一个健康的人，而且还孕育着他们共同的孩子。
徐升阳快要破防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拿着笔，颤巍巍的抬起手。
顾戾的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嘲笑，预料之内，也不至于太过于生气了。
顾扶书也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温和的人，也漠然至极。
顾定城有几分恍惚。
徐升阳的手疯狂颤抖，他太难抉择，他可以……可以先跟陆萍维持关系，等她生下孩子，能够独立生活，然后，再回到这里，来照顾顾诗。
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他会负起责任……
“我可以签字，但是你们告诉我，我以前的一切。”
顾坤眼神鄙夷，嗤笑，“你没得选。”
“也没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格。”
徐升阳麻木了，是的，他没得选。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痛楚的，抬起手在两份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顾戾不耐烦地扯回协议，看了看落款，点头，“可以了。”
徐升阳浑身泛着一种麻，他的大脑都有些难以思考，抬起通红的眼，看着徐念，“念念，爸爸永远是你的爸爸。”
徐念抿唇，嘴角下压着，“你不是。”
“念念没有爸爸，念念只有六个舅舅！”
徐升阳喉咙里泛起酸涩，“对不起念念，我真的很难选择，我会回来补偿你们的，等弟弟出生之后，我就会……”
顾戾挑眉，忍着戾气，“你可以滚了，念念是我们顾家的宝贝，用不着你来补偿。”
床上。
原本毫无反应的顾诗，沉寂多年，在他们的争执之中，却不知道何时动了动手指头。
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可是身体实在是虚弱透顶，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睁开眼……
可是，最残忍的是，她一直以来，都是有意识的植物人。
陆萍在落下坐立不安的等着，她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冲过去拉住了徐升阳的手，面上露出几分庆幸的笑容，“老公……”
徐升阳抬起眼睛，眼里满是血丝，他陌生的看着陆萍。
恍惚之中，记起来，叫自己老公的人，不是这个女人……
“你怎么了？”
陆萍虚情假意的扶着徐升阳。
这时候，顾坤出现在转角处，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二人。
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看着蝼蚁。
他抬起手鼓了鼓掌，“很让人感动，他很坚定的选择了你。”
“不过，徐志，陆萍，你们让我的小孩儿痛苦。”
“那么，我也得让你们切身体会。”
陆萍心中咯噔，她有些失控的咆哮，“你想做什么？你是想对我的女儿做什么吗？我警告你，你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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