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火药作开了？”
燕泽听罢，惊得瞬间从椅子上坐起，是谁下手这么快？他和母妃才瞄上了火药作，准备安插自己人进去，谁知竟被人捷足先登！
“是谁？”
“锦衣卫的卫大人亲自起得封条，提拔了茅烘迁的儿子茅修昆担任主事，已经报给工部了……”
卫闲？
燕泽凝眉，忽然想起叶晖前日说的那张方子来，心里闪过一抹不妙的预感，卫闲重开火药作，莫非是要……
“殿下，叶世子来访！”
屋外传来通报声，燕泽眼睛一跳，就见叶晖急急赶来，面上虽然已经刻意压制，仍能看出几分失措！
燕泽挥手，周围伺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叶晖关上门，匆匆行了礼，急声道：“殿下，出大事了，卫闲拿着那张方子，重开火药作了……”
果然！
燕泽心上一紧，下意识地道：“那张方子，到底是真是假？”
叶晖眉头紧锁，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安，“方子的真假，还没来得及验证，就被卫闲夺去了，殿下，我担心此事，卫闲已经报于皇上知晓……”
燕泽手指攥紧，沉吟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发干，“怕就怕，此事，父皇已经知晓，包括那三万两银子……”
叶晖面上闪过一抹惊慌，“殿下，那三万两银子……”
燕泽深深地看向叶晖，叶晖下意识地停住了嘴，屋内只听到燕泽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
“笃……笃……”
叶晖心弦紧绷，忽地想起一事，忙不迭地开口道：“殿下，那日卫闲被家中小厮拦下，我看他那神色，分明已经怀疑银子充作国公府家用，您说，他会不会上报皇上，是我父贪污了那笔银子？”
敲击声一停，燕泽眸间一冷，这才是棘手的地方！
“你们府上的规矩，也该整治整治了，一个小厮，竟也翻出了大浪！还有那什么叶辞，不过一个庶子，养着便是了，至于闹出这么大的难堪？”
提起这事，叶晖也有些憋屈，他们府上的庶子……唉！谁让自打祖母开始，便……
想起三叔叶随，叶晖有些叹气，家风如此，他还能怎么办？
还有那小厮，想起桂圆，叶晖禁不住咬牙，那天当着父亲的面儿，桂圆竟说已经认了一个红衣缇骑当干爹，若是有个好歹，自有干爹替他报仇。
他和父亲也辨不得真假，一时对这小厮，虽然恨得牙痒痒，却又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得好吃好喝地供上！
叶晖咬牙，总觉得理国公府最近，诸事不顺，军费的事，明明已经做得滴水不漏，还是被人捅了出去，还有卫闲这里……
忽然想到了一点，叶晖慌乱道：“殿下，您说皇上让卫闲重开火药作，是不是要验证那张方子的真假，若是为假，我们国公府，是不是要数罪并罚？”
“好了！先不要自乱阵脚！可查清楚了？兵部那边，怎么把军报送到卫闲那里去了？”
叶晖跺了跺脚，气道：“兵部向来都是二皇子的地盘，我父根本插不上手，谁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被兵部的狗鼻子闻了去？”
燕泽默然，兵部尚书于继通，是燕椎的嫡亲外祖父，整个兵部，自然以燕椎马首是瞻，叶全虽为理国公，又执掌振威营，到底根基浅薄，无甚建树，哪里能和于继通抗衡？
手底下能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一个理国公府支持，远远不够！
燕泽心中失望，忽然想起武王来，他的这位王叔，素有“当朝战神”之称，当年横扫天下，无人不识，为大乾开疆扩土，立下不世之功，即使如今自囚于武王府，在军中仍然声名显赫！
京城十二团营，当年全是武王叔的人手，这些年父皇明里暗里，收拢了大半部分，又拉拢了兵部尚书于继通，总算将京城收入囊中！
然而九边，还有精兵百万……
燕泽眼里闪过一抹热切，武王叔！母妃说得不错！若是能得到武王叔的支持，他何愁大业不成？
想起曾经在琦欢宫看过的那张画像，燕泽第一次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武王之女……
……
怜雪居，茅修昆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震撼地看向卫闲，“锦衣卫……卫大人？”
“怎么，很意外？”
茅修昆捏着椅子的扶手，紧张地手心直冒汗，对上卫闲似笑非笑的眼神，结结巴巴道：“可是顾……顾姑娘说，她是为父招揽……”
嘎！
看着卫闲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茅修昆连忙捂住了嘴，该死！他这嘴笨舌拙的，这不是变相在骂卫大人吗？
卫闲瞥了一眼茅修昆，见他额头直沁冷汗，才轻飘飘地收回了视线，“顾姑娘的身份，贵不可言，她的父亲，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贵不可言？
茅修昆不敢多想，忙道：“小子不敢！有事找卫大人，也是一样的……”
总算听了句人话，卫闲满意地抿了口茶，“火药作已经开封，工部王喜荣，区区小人，不必放在心上，你只管研制你的火器，不过若有成果，必须报给我知晓，可明白了？”
茅修昆忙道：“小子晓得！顾姑娘于我茅家有大恩，又将我姑姑好生安顿，祖母来时已经叮嘱过了，小子这条命，日后就是顾姑娘的……”
“嗯？”
卫闲的目光，有些嫌弃，有些危险，茅修昆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双腿弹着琵琶，都快站不稳了，忽然福至心灵，大声道：“如今，小子这条命，就是卫大人的了！”
“嗯！”
这还像话！
卫闲点头，茅修昆从怀里掏出帕子，一下一下地拭着汗，总觉得自己方才，似乎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呸呸呸！
不能说！不能说！
将方子递给茅修昆，卫闲道：“看看这张方子，是一道长炼丹偶得，按照上头的原料配比，据说能研制出大乾最厉害的火器！”
茅修昆心跳加快，将帕子一把塞进怀里，用袖子抹了把脸，迫不及待地接过了方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字看起来……
“晋州硫磺一斤九两，焰硝六斤二两，粗炭末一斤一两，松脂八两，猪胴一斤……”
“咦？没了？”
“怎么会没了呢？荒唐！荒唐！仅仅五种原料，怎么可能制出火药来？”
“《武经全要》里记载的火药配方，我全部熟识，火炮火药法，蒺藜火球火药法，毒药烟球火药法，这三种最基本的军中火药配方，哪一种不涉及十几种原料，除此之外，还有外附药配方……”https://www.trip118.com
茅修昆手里捏着方子，眼睛差点将薄薄的一张纸看破，一时也忘了身在何处，如同着魔一般，嘴里喋喋不休，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转起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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