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拳停在半空，他没砸下去。
到底还是顾及到了白软软的感受，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攥着她的手离开了。
上了小轿车。
看着白软软满面泪水，他的怒火已经渐渐熄灭，此刻只剩心疼，心疼得不自觉就卑微了，“好了，是老子不对，没控制住。”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是承诺，“以后你让老子停，老子就停，什么都听你的。不哭了。”18小说
霍斯珏有些笨拙地去擦她的眼泪。
他力道极轻，知道她脸软，他也是生怕捏疼了她。
“你要学本事，老子教你，你找别的男人说出去也不好听。”
“有什么不好听？”
“你先前与那小白脸苟且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又跟另一个男人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名声能好听？”
“你是在乎我的名声还是在乎自己的面子，你心里有数。”
霍斯珏“……”
他真是拿她没办法，小声埋怨，“老子的面子早被丢光了，还要什么面子？被戴绿帽子，给别人夫人养崽已经够没面子了。”
白软软沉默。
她说过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他已经不会信了。
她索性就不愿再过多解释，免得他又发疯。
轿车开到了军用基地。
霍斯珏带她去了靶场，他让北风安排了一番。
没一会儿就见好几个人被捆在柱子上，他们头顶苹果，还在颤颤发抖。
“这是……干什么？”白软软不太理解。
霍斯珏递了把枪给她，“先学枪法，备着枪最安全。苹果就是靶心。”
“要……”白软软的声音颤抖，“要是射到他们身上，会怎么样？”
“会死。”
白软软手上的枪掉落在地，“你疯了吗？！”
霍斯珏捡起地上的枪，缓缓道，“当初霍老头就这么教我的，很有成效。你要真想学本事保护自己，手上怎么不可能不沾点血？”
“可我跟他们没有任何恩怨！”
就算要杀，她最多也就是正当防卫，不至于杀人成性。
“你怎么知道没有？”霍斯珏看向靶心，“你不愿杀他们，他们可是很愿意杀了你。”
记忆涌上心头。
当初他也跟白软软一样，不敢杀人也不愿杀人。
他甚至下跪求父亲，让父亲饶了他们。
然而……
父亲却说，他不愿杀人那就只能做靶子成为被杀的那个。
可霍斯珏还是不愿杀人。
最后他被捆在柱子上，头顶苹果，而那些俘虏负责射击。
父亲对那些俘虏说：“打中苹果，两人都能活命。
打中对方的身体，射击者可以活命。
如果子弹没有碰到对方，则两人对换位置继续射击。”
那些俘虏为了活命，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就对他开了枪。往他腹部开的枪。
他们没想过要争取两人一起活命，他们想的就只是自己必须要活下去。
而枪里装的不是子弹是石头。
所以当他们用石头击中他的腹部，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背叛。
他宁愿成为靶心，都不想伤害他们。
可他们为了自保，却会杀了他。
“软软。”霍斯珏语重心长道，“如果今天是你头顶苹果做人形活靶，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对你开枪。”
“霍老头曾跟我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苦笑，“这是我觉得霍老头说得最对的地方。”
他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向白软软倾诉了。
他试图让白软软成为跟他一样的人，这样的话他们就有共同语言了，这样的话她也能理解他的世界。
或许他们的关系就能再拉近一点。
然而……
“所以你为什么不对霍霆晔开枪？”白软软质问他，“你跟那些俘虏都是他操控的傀儡，你们都无辜。如果不是霍霆晔武力压制，你们都不用死。”
白软软从不觉得一个人为了保命去杀另一个人有什么错。
毕竟人是自私的，都有不得已。
真正坏的是操控着别人生死，为所欲为的人。
因为高高在上掌握实权，所以随意拿捏别人的性命，乐在其中。这样的人比那些懦弱着想要保命的人可坏太多了。
白软软的话像是让霍斯珏打开了新的眼界，让他意识到，他跟那些俘虏都是霍霆晔操控的傀儡，棋子，也是笑话。
也让他领悟，他不该专注于内斗，而应该与那些俘虏一致对外。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活命”。
白软软像是给他上了一课。
让他冰冷的血液在某一刻有了些许温度。
也让他知道他当初狭隘的想法有多愚蠢。
可霍斯珏不知道的是，这句话是她内心真实独白。
它还有另一层含义，就是她想摆脱霍斯珏，她甚至在心里一直隐隐地就想杀掉霍斯珏。
“软软，你总是想得很美好。”霍斯珏直视前方，举起枪，十发子弹全部击中苹果。
苹果碎了，人都活下来了。
在霍斯珏提枪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很快，而那些活靶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五大三粗的男人都被吓哭了，吓尿了。
霍斯珏放下枪，“可现实总是很残酷，没有人能对绝对权力说不。因为只要反抗就会死亡。”
“你看。”霍斯珏再次提起枪，像是故意的一般，在那些活靶子都因为得救时，霍斯珏却一枪击中了活靶子的人头，“我想杀他们，他们毫无还击之力。所以拿什么摆脱老子？”
白软软没有尖叫也没有哭。
对于他的冷血行为，她也不是第一次看了。
她只是强忍泪水，怒视对方，“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没多久就被百姓推翻暴政。总有一天你也会是这样下场。”
“你应该也很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人，而那些人也一直暗中盯着你吧。”白软软一语道破，“不然你也不会整日提心吊胆，连个觉都睡不好。人杀多了，早晚有一天会遭到反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软软。”他轻声道，“我现在想改也来不及了。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还在乎多来几个吗？”
他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
那么再多杀几个又有什么区别？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从小时候被逼得开始杀第一个人开始，他就已经渐渐坠入深渊，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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