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败了。
他引以为傲的“剑寒”和天地肃杀之气在陈半生面前，只撑过了一个回合。
“还有没有人上啊，别丢了咱剑庐的人啊。”
躺在大椅上的祖师爷好像刚刚睡醒，嘟嘟囔囔的听起来很不开心。
李义面如死灰，呆立在原地。
顶在他喉咙上的那把短刀像是一个大大的讽刺。
醉心剑道多年，以长剑体悟到天地肃杀之气。
他曾经以为自己就是天之骄子，天道的宠儿。
否则这近似于言出法随般的剑道如何会让他体悟？
一招落败。
李义觉得一切都是个笑话。
“我没看清……李义师兄他，败了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李义啊。”
“这少年到底怎么回事，一丝修为也没有，剑法的造诣为何如此之高！”
“到底是不是智剑？”
剑庐的弟子们今日可谓是眼界大开。
多年的骄傲让他们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到底还有没有人上，半夜三更的，闹呢！”
祖师爷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
“少年天才，惊才绝艳。”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虽然低沉但穿透力十足！
“老夫本不应该插手小辈们之间的较量，可是耐不住见猎心喜。”
李春山起身，走到陈半生身前五尺之处。
“什么，李尊者亲自下场了吗？”
“尊者面前一切皆为虚妄，这少年绝不可能再有那样的运气！”
剑庐尊者，每一位都是剑庐的顶尖战力。
除非遇到强敌来犯，寻常弟子见他们一面都难，更不要说见他们出手了。
本来议论纷纷的剑庐弟子几乎全都闭上了嘴，屏气凝神准备观战。
尊者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要体悟良久。
对于日夜苦修的剑庐弟子而言，这是天赐良机。
“见过李尊者！”
陈半生躬身行礼。
自入剑庐以来，也只有李春山让他看着顺眼。
“陈半生，你为何叫这个名字？”
李春山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是她这半生唯一真正拥有过的吧。”
陈半生想到了死在西顾城的母亲。
那个冬天的雪特别大，天气很冷，简直要冻掉人的耳朵。
他刚刚和小安子刚刚把药偷回来，母亲就没有了呼吸。
他现在记得母亲当时的手好冷啊。
比冬天的雪还冷。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药就熬好了。”
陈半生抬起头，笑容中带着泪光。
“那你知道什么是剑吗？”
李春山双手空空，神情严肃。
对于他对于剑庐，只要带一个“剑”字，都不能有丝毫的亵渎。
“我知道剑，剑也知道我。”
陈半生想到落星关外那块巨大的陨石，还有那块陨石中的剑意。
回答的毫不犹豫。
“太狂了！”
“狂妄！”
“竟然敢妄言剑意！”
所有剑庐人都怒火难平，在他们心中，剑，是天地之间最为神圣之物。
是剑庐所有人的精神信仰。
可眼前这个少年竟然大言不惭，说自己懂剑！
一时之间，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不少弟子都已经弹出了长剑，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冲上去将这个狂妄之徒剁成肉酱！
“好好好。”
李春山没有丝毫不适，反而眼中有赞叹之色。
“你懂剑，太好了！”
“那你告诉我，剑是什么！”
轮到陈半生沉默了。
怎么形容呢。
就像你每天都要吃的饭，要走的路，要唱的歌。
还有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和记忆。
突然有个人问你这些东西是什么，一时之间还真无法回答。
“就像这抹月光。”
“他就在这里，又何必在意他到底是什么呢？”
陈半生掂着手中的短刀觉得有些可笑。
一个连剑都没有的人，和别人说他懂剑，怎么看都有些荒谬。
“智剑，算尽天下一切变数，是为变数之上！”
李春山气势陡然转变，明明两手空空，手中无剑。
却剑气逼人，气象万千。
“智剑是李白衣的成名绝技！当年他凭一手智剑，不借助任何道法修为仅凭剑术就几乎无敌于天下。”
“当年剑庐被围，李白衣一人一剑，三日三夜挑落数千高手于山前，而双脚不移动半分。”
“剑庐能有今时今日的盛况，一半的功劳，归于李白衣。”
李春山缓缓抬头，注视着山下一块青色巨石。
“那便是当日战场！”
剑庐众弟子多少听过这桩旧事。
但今时今日，从李春山口中说的如此详尽，又是另一番感觉。
不少剑庐弟子听的心旌神摇。
遥想当年李白衣一剑横空，万夫莫敌的绝世风采，不由得不心折。
“老夫当年曾有幸被李白衣指点过剑法，时光荏苒，能有幸遇到智剑传承……”
“请赐教！”
李春山双手抱拳和陈半生一样行了一个大礼。
众人哗然。
这意味着，李春山已经把陈半生当成了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
再次起身，李春山的周围虚空中已经遍布剑气。
剑气化形，密密匝匝，成千上万柄剑在虚空中随风起伏。
“这是老夫的剑意，今日较量，仅凭招式取胜！”
李春山食指向上一指，口中喝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山风吹过，明明是在剑庐中，周围却传来巨浪拍打礁石的巨响。
一片阔大的海域，出现在李春山身后。m.trip118.com
巨浪滔天，汹涌澎湃！
一轮明月缓缓从海面升起，无量月华照耀下的海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原来那片海域竟然是由无数支剑组成的。
每一片巨浪，每一滴水，都是一把又一把的剑。
“水无常形，因其无孔不入！”
“智剑就算能算尽天下，不过区区一柄长剑，又怎么能挡得住亿万把剑！”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李春山向前一步，牵动了满天剑气。
巨浪铺天盖地而来，声势浩大！
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死角可以躲避，也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这是让人绝望的场景，毁天灭地之力，人力根本无法阻挡！
虽然是一招剑式，但已经近道！
无边汪洋，滔天巨浪。
陈半生的短刀突然变得炽热无比。
面对着毁天灭地般的奇景，忍不住要比个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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