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刀客志得意满地说道。
“自从我们被遴选，就和这片大地没有关系了，以后我们注定要问仙呈尊，能来这里，已经是他们至高的荣耀了。”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像这样的忘本之人，她素来不喜。
岳府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时候。m.trip118.com
不算大周王室增派的兵马，最大的好事便是沐青羽回来了。
岳峰一张老脸上也笑开了花，自从云澜和沐良消失在无尽虚空之后，他在世间的亲人就剩一个外孙女了。
一代战神弯着腰在厨房里忙活着。
“糖太少了！瞧瞧这颜色，羽儿肯定不喜欢，重做！”
岳峰接过炒锅，重新调了糖色，早就片洗干净的五花肉翻炒的焦黄。
煸肉的味道掺杂着葱姜的香气飘满了岳府。
“将军有多少年没做红烧肉了？”
老许和老王战战兢兢地蹲在墙角剥着蒜头。
只是二人的手指实在太粗，尤其是老许的，比一般的擀面杖都粗。
眼见剥了大半个时辰，正经蒜没剥几颗，但倒是捏碎了不少。
“废物！”岳峰一看见这两个老伙计，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俩除了杀人放火，还能干点啥！”
“我这边等着做鱼，你俩半天就搞这几颗蒜？”
老许一张黑脸此刻憋的比锅底都黑，天地良心，他已经尽力了！
老王更是可怜，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是贼兮兮地盯着门外，看看有没有机会溜掉。
“你看什么？牛都被你吹破了！”岳峰大骂老王。
“整天吹牛炫耀自己会杀猪，你倒是杀啊！连个蒜都剥不好，还想杀猪？”
平时怎么骂都行，这句话可是他的逆鳞啊。
即便是当着岳峰，老王也压不住火。
“我本来就会杀猪，祖传的手艺！”
老王涨着一张红脸，大声嚷嚷道：“我家祖传的手艺，我凭什么不会！我爷爷我爹都会杀猪，我当然会！”
岳峰懒得理这个老六，但气氛烘托到这里了，要是给老王一个证明的机会，恐怕他又要绝食抗议。
“准备黑猪！”岳峰下令。
没多久，几名军卒就拖着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黑猪来到了厨房外。
岳峰靠墙站着，以老许为首的参将们则在一旁拼命起哄。
老王发了狠，脱了上身盔甲，取出一把牛耳尖刀，又在上面喷了一口烈酒。
“瞧好了！”
老王昂首立在厨房小院中，对面的黑猪却没看他一眼，只管哼哼唧唧的坐在地上挠痒。
在屠夫面前还敢这么嚣张的猪，老王还是头一次见。
在脑海中将爷爷和爹杀猪的姿势和流程过了几遍，老王觉得自己行了。
“呔！”
老王怒目圆睁，一手拿刀一手指着百无聊赖的黑猪一声怒吼。
“你这黑厮竟然如此嚣张，不认得俺三代杀猪的人王家人吗！”
本来还想着看热闹的老许和一众参将几乎瞬间凝固了。
老王摆出这副架势，怎么也不像要杀猪的样子啊。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现在大黑猪连跑的欲望都没有，它也应该听不懂老王说的是啥，反倒是摇摇摆摆的昏昏欲睡。
“老王，我怎么看你是想和这大黑猪干架呢？”
老许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王，要不算了吧，咱们还是回去剥蒜切菜吧。”
其他的参将也纷纷规劝。
可是这些关心在老王听来却不是滋味。
今天他必须当着将军的面当着老兄弟的面证明自己！
那只黑猪显然不知道老王此时的想法，只想着早点睡觉长膘。
“欺人太甚，竟敢笑话我！”
老王的脸更红了，左脚狠狠一踏，好像庭院内的地面都在颤抖。
雄壮的身躯如离弦之箭，直冲黑猪而去。
“快与我决一死战！”
老王怒吼着冲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只可怜的黑猪已经被他捅了几十个透明窟窿，死的不能再死！
老王虽然身躯高大，但脚步却极为精细，轻轻一转就转到黑猪背后，尖刀一抖，一只猪耳朵应声而落。
将猪耳朵塞在腰间的老王一脚将黑猪尸体踢翻，得意洋洋地双手叉着腰，等着老兄弟们的欢呼和掌声。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无边的寂静。
老许和其他参将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看着浑身猪血的老王。
“杀得好，你果然会杀猪！”
岳峰第一个鼓掌，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喝彩。
“干得漂亮老王！”
“老王好手艺！”
“我就知道老王最老实，从不吹牛！”
……
老王嘿嘿笑着，抹了抹脸，才发现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血。
“忘了放血了。”老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突然，老王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注视着那只快被他捅成了马蜂窝的猪。
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杀猪！
这分明是临阵对敌，生死对决！
老王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牛耳尖刀，这把刀从他爷爷的手上传给了他爹，现在又传到了他的手上。
刀还在，但杀猪的手艺，好像丢了。
少年从军行，白发方才回。
转眼间，头发也白了一大半，反倒是岳峰说的对。
半截身子进土的年纪，除了杀人放火真的什么都不会干了。
……
老王呆坐在院里，旁边的老许一直憋着笑。
“笑个锤子，你比老子强吗？”老王眼角有点湿润，端着一筐鸡蛋进了厨房。
华灯初上，将军府今天多点了许多灯。
沐青羽坐在岳峰身侧，一身红衣如火。
“此次遴选，西顾城你要多看几眼。”岳峰给她夹了一块肉，眼神中只有宠溺。
“宗派遴选，牵涉太多，又要考虑王室的态度，最重要的还是天赋。”
沐青羽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宗派那里素来清冷幽静，哪里有这般香气扑鼻的烟火气。
沐良和岳云澜的女儿，除了一个“仙”字，容貌之美已经无法形容。
老许和老王也忙着给她挑鱼刺，从小看着长大的，两个老光棍早就把她当成了亲孙女。
“西顾城确实出了一个天才，现在应该还在渔阳。”岳峰饮了一杯酒。
窗外明月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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