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二毛跟昌平叔打赌，要到铁柱坟头前去发誓呢！”
“什么发誓？现在还迷信这个？”
“二毛说得挺玄乎的，跟要让铁柱复生一样。”
杜家沟的村民口口相传，很快这件事便人尽皆知。
不少人农活也不干了，跟着跑来凑热闹。
杜铁柱的坟墓位于杜家沟西面的断桥坡，这里遍山生着柏树，四季常青。
村里很多老人，都将这里选为百年以后的安身之所。
杜二毛与杜昌平领着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断桥坡而去。
人群的尾巴上，张学武小声问杜大彪：“村长，杜二毛到底搞什么鬼？”
杜大彪沉声道：“猴耍把戏罢了，我就不信他还真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
张学武低声道：“放心吧，都是混野路子的狠手，好几个蹲过班房，保证打得他哭爹叫娘。”
杜大彪阴笑道：“哼哼，那咱们就光等着看好戏了。”
没过多久，众人便站在了断桥坡杜铁柱的坟前。
山坡陡峭狭窄，难以立足，很多人攀着柏树，勉强容身。
坟前竖着一块灰白色的花岗岩墓碑，上面字迹如新。
柳玉娥特意带了些纸钱来，恭恭敬敬地焚了几炷香。
杜二毛望着墓碑上杜铁柱的名字，又看了看柳玉娥婀娜的腰肢，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夜袭寡妇门这事，他终究是做下了。
“行了行了，别磨蹭了，到底要怎么的？我等着回家收枣呢！”杜昌平催促道。
现在他已经将那两亩枣园，完全视为自己的产业。
杜二毛对柳玉娥说：“小娥姐，你先来吧！”
“我要怎么说？”柳玉娥嗓音有一丝发颤。
“就把刚才你跟我说的，柱子哥与昌平叔兑换土地的事，再说一遍。”杜二毛悄悄用手背，靠了靠柳玉娥的小手。
这短暂的肌肤接触，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力量。
虽然柳玉娥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荒诞，但看到杜二毛坚定的眼神，她相信这个男人绝不会骗她。
“我对着亡夫杜铁柱的墓碑发誓，他当初亲口告诉过我，枣园那两亩地是与四叔兑换的。”
“如果有半句谎话，我柳玉娥甘当天谴，五雷轰顶。”
一阵秋风扫过，燃过的纸钱漫天飞舞。
柳玉娥这话说得十分狠绝，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相信她一定没有说谎。
杜二毛更是心头一阵感动，若非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柳玉娥也不会发下如此毒誓。
“玉娥这丫头真是命苦，年纪轻轻守了寡不说，还要遇到这些糟心事。”
“杜昌平一把岁数了，为老不尊，来欺负侄媳妇儿。”
“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泼皮，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干。”
舆论的风向开始一边倒，村里的人都为柳玉娥打抱不平。
杜昌平听见这些夹枪带棒的话，回头怒道：“谁在老子背后嚼舌根呢？”
“土地登记册上白纸黑字写着，枣园是老子的，你们都眼瞎？”
杜二毛淡淡道：“昌平叔，别发脾气，这事的真相只有你跟柱子哥两人最清楚。”
“柱子哥虽然人不在了，但他的魂一定还守护着咱们杜家沟。”
“既然你是清白的，就当着柱子哥的墓碑，像小娥姐一样发个毒誓，你敢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凛冽起来，看得杜昌平心头升起了一阵寒意。
“我……我有什么不敢的？”杜昌平强装镇定，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杜大彪。
杜大彪藏在人群中，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真不信这个邪，光天化日的，还能闹鬼了不成？
杜昌平只好硬着头皮站到了杜铁柱的墓碑之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枣园……枣园那两亩地，是……是我当初租给铁柱的，我们约定好随时可以收回。”
说这两句话时，他一直惴惴不安，所以有些结巴，说完后长吁了一口气。
山坡上寂然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凝望着墓碑，等待良久，除了那几炷香依然升起袅袅青烟，没有任何动静。
“嗨，我就说是猴耍把戏。”杜大彪的话打破了沉寂。
他刚才还稍微有点紧张，现在彻底放松下来。
“我们这些人也真是无聊，陪他杜二毛来闹这一出。”张学武阴阳怪气地接着话。
人群里窃窃私语，对发誓这一套的灵验度纷纷表示怀疑。trip118.com
柳玉娥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她望向杜二毛，却见他依然一脸从容。
“杜二毛，这下可以了吧？”杜昌平已经开始得意，发誓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果然不可信。
“不，昌平叔，你还没说完呢！发誓最重要的是后面那句话。”杜二毛道。
说完以后，他已暗暗捏诀在手。
“好，老子就让你心服口服。”
杜昌平胆子已经大了起来，认为发誓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他对着杜铁柱的墓碑，若无其事道：“我刚才要是有半句谎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话音刚落，天边一道白光骤闪，接着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山林间鸟雀四起，满空乱飞。
晴空响雷，猝不及防之下，所有人都来不及掩耳，耳膜被震得生疼。
“我的妈呀！”杜昌平吓得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感觉惊雷仿佛就劈在自己身边，仓皇地抬头望着天空，冷汗涔涔而下。
“你还不说实话？”杜二毛犹如怒目金刚，厉声喝道。
“这都是杜大彪，他让我干的，他说霸占了枣园，我们五五分账。”
杜昌平上了岁数，对于鬼神之事更相信一些，见自己誓言刚起，天雷即下，哪里还绷得住。
他双膝一软，扑通跪下，连忙将自己跟杜大彪的龌龊事，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向杜铁柱的墓碑磕头，祈求他英灵的原谅。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杜大彪早已变了脸色。
杜昌平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不理会他的威胁，只管连连向杜铁柱求饶。
“原来是这样，叔叔坑侄儿，心也够黑的。”
“呸，杜大彪这狗屁村长，背地里到底干了多少亏心事？”
“我就说做不得亏心事，恶人有天收啊！”
村民们此时看清了杜昌平与杜大彪的丑恶嘴脸，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杜二毛悄悄在身后攥了攥拳头，心里暗暗好笑，没想到这引雷诀还真好使。
其实，太玄真经所载的引雷诀，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这种雷电徒有声势，根本无法伤人。
好在杜昌平比较迷信，认错态度良好。
不然要解决这桩麻烦事，还真有些棘手。
柳玉娥眼眶一红，泪光点点，心中对杜二毛的那点小别扭，已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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