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八点，杜家沟山岚弥漫，初露晨光。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一阵哇啦哇啦的歌声响起，将杜二毛从睡梦中惊醒，那是他的手机铃声。
“喂，谁呀？”杜二毛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听键。
“是二毛兄弟吗？我到你家来收枣了呀！”范步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什么？你今天就来了！等我一下。”杜二毛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一看旁边睡姿慵懒的柳玉娥，再看看浑身不着寸缕的自己，使劲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昨日的翻云覆雨，如胶似漆。
“小娥姐，快醒醒，有人送钱上门了。”杜二毛一边穿着裤子，一边叫醒了柳玉娥。
柳玉娥此时容光焕发，面带春风，看向杜二毛的眼神中充满绵绵深情。
但此时容不得二人再缱绻纠缠，都各自慌乱地整理着衣服。
杜二毛怕被人看见，不敢走正门，便从柳玉娥家后院的鸡窝旁跃过围墙，轻巧地落在了自家的两株枣树下，再绕去前门。
房门打开，一身笔挺西装的范步昭正在路边踱步，他身后停着两辆大卡车，车上坐着司机和摘枣的工人。
“范大哥，怎么来这么早？”杜二毛假意打了个哈欠说。
范步昭迎上道：“二毛兄弟，我一想到二毛枣的发展前景就激动得睡不着觉，这不赶紧把手头的事放下，就奔着杜家沟来了。”
“辛苦辛苦，我马上让小娥姐领你们去枣园。”
杜二毛说着话，然后跑到柳玉娥院门前，扯开嗓子喊道：“小娥姐，快起床了，范大哥来了。”
“叫什么叫？我早就听见卡车的声音了。”柳玉娥梳着头出来，佯装愠怒地对杜二毛说。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当范步昭站在柳玉娥家的两亩枣园前，望着那满树红润晶莹的二毛枣，不禁心花怒放，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
“快摘，快摘！”他焦急地催促着工人。
杜二毛说：“范大哥，我们之前说好的，订金的事……”
范步昭连连点头道：“放心吧，这事我哪敢含糊，手机拿来我转给你。”m.trip118.com
杜二毛对柳玉娥说：“快，收钱了。”
柳玉娥犹豫道：“二毛，这枣是你改良出来的，钱还是你收吧！”
杜二毛笑道：“什么你的我的？让你收你就收。”
如此坚定的语气，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柳玉娥掏出了手机，范步昭对着一扫，“叮”的一声，转账成功。
“哇！”柳玉娥仔细盯着手机屏幕，数着那一串零，感到一阵恍惚。
整整五万块，要是以她以前那种枣，只怕三年也卖不到这个数，何况这还只是区区一点订金，后面还有大量利润分成。
杜二毛这个男人，真是太靠谱了！
“范大哥，要不你们先摘着，我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昨晚上实在太累了。”
杜二毛抓了抓乱如鸡窝的头发，看似在跟范步昭说话，但最后一句却说得柳玉娥一脸红霞。
“二毛兄弟，你随意。”范步昭客气道。
此刻在他眼中，这两亩地里不是枣树，而是摇钱树，杜二毛则是财神爷。
村里一向少有车辆往来，此时突然来了两辆大卡车，村民们都好奇地过来驻足围观，当他们看到柳玉娥家的枣以后，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去，柳玉娥家这枣基因变异了？”
“没道理呀，前两天我看还跟我家枣一样呢！”
“这枣品相这么好，得卖五块钱一斤了吧？”
“净瞎说，要我得出八块。”
山野村民们叽叽喳喳，听得范步昭暗暗好笑。
工人们活干得很麻利，不到半天功夫，两辆卡车就装得满满当当。
范步昭听说杜二毛还在家里打鼾，就不便打扰，同柳玉娥道了别，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归途。
他要趁着新鲜，以最快的速度将二毛枣铺到西池县各大水果门店。
杜二毛在家做着春秋大梦，梦里有个女子正婉转承欢，那女子的面容，一会儿是柳玉娥，一会儿是邱月影。
“二毛，二毛，快醒醒！”柳玉娥摇晃着杜二毛的手臂，将他从睡梦中叫醒。
“怎么了？”杜二毛一脸迷糊。
“范大哥他们的车在垭口被人拦下了，死活不放他们走。”柳玉娥焦急道。
“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杜二毛疑惑道。
“哎呀，两三句话说不清楚，你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柳玉娥不由分说，将他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杜二毛风风火火地赶往垭口，果然远远看见范步昭的两辆卡车停在道路中间，周围挤满了杜家沟的村民。
他连忙挤入人群，大声喊道：“范大哥，怎么回事？”
范步昭一听声音，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连说：“二毛兄弟，你可算来了，赶紧让你们村这两位大爷挪个地方吧！”
“两位大爷？”杜二毛不解。
“你自己看吧！”范步昭愁眉苦脸地说。
杜二毛循着他的目光，只见第一辆卡车前方五米远的地方，摆着一方小桌子，两个白胡子老大爷正坐在小马扎上，气定神闲地下象棋。
左边那位老人名叫杜启山，是村长杜大彪的二叔。
杜二毛一看到他就明白了七八分，这多半又是杜大彪搞的鬼。
他环视了一下左右，果然看到杜大彪挤在人群中，操着手一脸阴笑。
“启山叔，你二老哪里下象棋不行？咋偏偏跑这马路当中来下？”杜二毛挤出一副笑脸。
杜启山脖子一梗道：“你管我的？我爱在哪里下就在哪里下。”
“你挡在这里，人家车怎么过？”杜二毛按捺着脾气。
杜启山吹着胡子道：“我就是要挡着他们，枣贩子来收枣，凭啥只收一家的？咱们这么多家的枣，也得卖给他。”
范步昭在一旁插话道：“你也不看看你们那些枣，能跟这二毛枣比吗？”
杜启山一拍桌子道：“我不管，反正要收枣，就得挨家挨户的枣都收了，不然你就开车从我身上碾过去。”
“我说你这个老东西……”范步昭想要破口大骂，但又生生止住了。
人群中的杜大彪得意洋洋，心想你杜二毛不是挺能打吗？你敢动我二叔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他躺地上不起来。
杜二毛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四周的村民，所有人都是一副隔岸观火的表情。
不得不说，杜大彪这一手玩得相当高明，他一下子将全村人的利益捆绑起来，大家为了能将枣子卖出去，即使明知这是无理取闹，却也无人说一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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