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和大娘子在前,林小娘落后两步,三人后面跟着一群婢子明火执仗的过来,小小的院子里顿时灯火通明,时宜一手牵着一个妹妹跟在卫小娘的身后到了院子,见所有人都在院子里了,跟在林小娘身后的周娘子便向后看了一眼,就有几个婢子一副搜寻的架势四下散开。
就有机灵的下人给主子们搬了椅子过来,场面闹成这样,盛紘没好气的撩开袍子坐下,时宜带着如兰站到大娘子身后,微微侧头看向刘妈妈。
刘妈妈便附耳过去将事情说给时宜听,时宜听着又有林小娘的事,便将目光移到林小娘身上,此时的林小娘还一脸委屈的样子。
很快,几个四下的婢子手里拿着东西出来,“禀主君,这是从卫小娘院子里的小蝶房中搜寻出来的!”
林小娘立刻委屈的哭起来,盛紘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看向大娘子,随着小蝶喊冤的声音,各处的证人证据就陆续呈了上来,但就是这样粗糙的手段,却还是“糊弄”住了盛紘这个一家之主。
事情来的突然,卫小娘少见的强硬起来要护住小蝶,盛紘要处置了小蝶,大娘子这个急脾气的三两句又和盛紘吵吵起来。时宜看着林小娘娇弱可怜的样子,又看了看与盛紘吵起来恨不能蹦到天上去的大娘子,心中忍不住哂笑,“也难怪这位爹爹在家事中总是难得糊涂了。”
眼见着盛紘一脸怒气的要将小蝶赶出去,大娘子便嚷嚷着要报官,时宜扯了扯大娘子,“娘亲!”
“宜丫头怎么和如兰还在这里?如今这样晚了,你们还不赶快回去!”
“是呀,如今这样晚了,不单单是女儿和小六,小七和还怀着弟弟的卫小娘都该要休息的,更别说最近操劳的爹爹和娘亲了。
这样明火执仗的只为了一个可能偷盗了家中财务的婢子,已是不划算的事了,再要报官惊动官府,就更不值了!”时宜又凑近大娘子小声,“更何况袁家的人还在家中,原本因为聘雁一事已是有些不妥了,若再半夜闹起来,大姐姐那边?”
“你还不如宜丫头知晓事理!”盛紘哼了一声,“三丫头,依你看,今日这事该如何?”
“爹爹要问女儿?”时宜给哭着的明兰擦了擦脸,“今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要女儿看,如今这小蝶究竟是否盗了财物还有待查证,官府还讲一个疑罪从无呢!不过今日女儿却要为娘亲向爹爹讨一功劳了。”
“哦,你娘的功劳?”
“娘亲作为咱们盛家的大娘子,这么多年管家从未出过差错,如今只是林小娘管家数日,不管究竟是何原因,卫小娘和小七挨了饿受了冻总是事实。
就算当真是婢子偷盗,那也未尝不是林小娘面软柔弱,下人看着可欺的缘故。”
“这么说,咱们家大娘子这炮仗脾气还是为了管家操劳的了?”还未歇下的老太太差点被嘴里的水呛到,她将茶盏递给房妈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忍不住笑问。
“可不是?”房妈妈也忍不住笑,“大娘子有军师助阵,想来那林小娘也风光不了多长时日了。”
“这可未必,”老太太缓缓摇了摇头,“宜丫头呀,见不得她母亲受气,言语上相帮一两句是有的,但若说为此将林小娘打压下去或是发卖了,她不是这么没成算,也不是这么狠心的姑娘。”
时宜回了院子,白英几个服侍着她歇下,白英见她一时睡不着,便坐在床前陪她说话,“姑娘今日可是说多了。”
“说多了,做多了,”时宜叹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病一段时日吧!”林栖阁内,林小娘刚一脸病容的送走了从府外请来的大夫,见周娘子独自进来,便一把甩开了额头上的帕子,“这个盛时宜,一个收养的养女,真当她是盛府的三姑娘了!竟然屡屡坏我好事!”
林小娘眼睛一转,慵懒的往后一靠,“这卫小娘如今是留不得了,倒是咱们家这位三姑娘,真是让我为难。”
“娘子,今晚回去,三姑娘处就请了范女医,似乎是受了寒,烧起来了。”
“哦?”林小娘来了兴致,“我当是多了不得的人物,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病秧子,这才好了几天?跟着那范女医这也有几年了,怎么也没把身体调理好些,想来那范女医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只不过好了几天便给我添堵,真是可恨!”
时宜这一病,就是断断续续一直没好,府中这段时日倒也过的安生,没生什么事端出来。
时宜每日随着师父学医,还要随着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盯紧了自己读书的二哥一同念书,这也让大娘子气长柏气的不行,“他自己要举业,还要宜姐儿做个女状元不成?”
但说起来,时宜其实还挺喜欢这样的日子。上次长枫挨打后被送到了二哥的院子里,后来又因为京城来的那贵人失踪的事端闹得满城风雨,盛紘一时没顾上长枫,这哥俩在一处待着,林小娘也摸不到长柏的院子,长枫倒是显见的长进了不少。
林小娘倒是哭求了几次想念长枫,但有长柏“不可长于妇人之手”的话在前,盛紘毕竟是权衡利弊第一名,如今,长枫虽不在长柏的院子住了,但也搬到了前院长柏临近的院子里。
或许也是因为这事,时宜与长柏多说了几句,才被这位君子端方的二哥盯住了。
“今天太阳可真好,”难得闲暇,大娘子和盛紘带着大姐姐二哥如兰去舅家访亲,老太太也出门去了,师父随着老太太一同出去又索性给放了假。
时宜搁下针线,缓了缓眼睛,原本打算在屋里闷一日的,没想到外面竟是晴好的天气。
“姑娘也该歇歇才是,这扇套何时绣不成,非要赶在这一两日。”
“二哥哥处我是不急的,但谁让打赌输给枫哥儿了呢,不赶紧做了给他,他那张嘴啊,喋喋不休的,耳根子可难以净!”
白英抿唇一乐,“方才南星说今日厨下得了一筐好新鲜的活虾,晡食给姑娘做一道白灼来?”
“甚好甚好,”时宜眼睛一亮,“也给小七送一盘,那个小馋猫必定也喜欢!”
正说着,外面一连串的问好声,门口处茯苓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七姑娘?这是怎么了?”
“茯苓姐姐,三姐姐可在?”
“在呢!七姑娘别急!”
时宜和白英对视了一眼,起身迎了出去,“怎么了?”
“三姐姐!”一张小脸被眼泪哭花了,头发也有些散乱,衣裳上更是沾了些泥土,明兰一见到时宜,就哭着跑过来,“求三姐姐快救救我小娘!”
算算日子,卫小娘倒的确是该生了,时宜心里一紧,扯了明兰的手便走,“可是卫小娘要生了?”
身后白英赶紧回屋取了披风跟出来,一路上明兰将事情说给时宜听,时宜眉头紧皱,接生嬷嬷跑了,偏生府中懂接生的嬷嬷又吃酒吃醉了?
“怎么不早过来寻我?”时宜吩咐茯苓带着牌子和人出府请大夫,“若有人敢拦,便打过去!”
“三姐姐病了这么些时日总不好,小娘不让我找三姐姐!”见时宜一连串的吩咐下去,明兰心里松了一松,听时宜这么一问,哇的一声哭出来。
时宜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卫小娘倒是个聪明人。
卫小娘的院子里混乱不堪,现在竟是一个丫鬟也不见。只一个小蝶陪在卫小娘身边,却实在分身乏术,时宜看了眼白英便进了屋子。院中很快响起了白英的声音,一时间倒是稳了下来。
“三姑娘!”小蝶行了礼,又喊卫小娘,“娘子,三姑娘来了,你可千万坚持住啊!”
“三姑娘,”卫小娘声音已是微弱,“我如今是不成了,三姑娘,求您,日后对小七多看顾些。”
耳边是明兰哭着喊娘的声音,时宜看了看卫小娘的肚子,只一段时日不见,孩子竟养的这般大,便是一开始自己就在跟前要保住这娘俩也是勉强,如今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小娘,”时宜握住卫小娘冰凉的手,“你也知我随师父习了医术,但终究时日尚短,如今这境况,我也不敢夸下海口保你们母子皆安,但小娘可愿与我一试?”
“三姑娘,三姑娘能保下孩子,我们母子三人感念三姑娘恩德!”
“好,那咱们便试一试!”
那边茯苓一行人出府果然受了阻拦,“如今老太太和主君主母皆不在府中,林小娘传了话下来,咱们闭府也不是从今日才开始的,茯苓姑娘要出去,咱们可不敢开这个口子!”
“便是林小娘暂时管家,这府中说了算的终究是主君主母,你们如今是只认林小娘,不认大娘子了?”
茯苓手中握着的正是大娘子走前给时宜留下的牌子,听茯苓这么说,门口的守卫倒是松动了些,茯苓见势便冲身后的婆子使了眼色,几个婆子便不管不顾的带着茯苓冲了出去。m.trip118.com
“娘子,七姑娘去找了三姑娘,如今三姑娘院子里的茯苓持着大娘子的牌子出府请大夫去了,卫小娘的院子里,白英带着人接了手,咱们的人一时倒不好近前,也不知那卫小娘如今到底如何了。”
听到明兰找了时宜出来,林小娘倒是慌了一瞬,很快又靠在软枕上笑了一声,“那卫恕意肚子里的孽种养的那么大,又已经被咱们耽搁了这么久,就算咱们那三姑娘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时宜的确不是大罗神仙,此时屋内只她和小蝶卫小娘三人,卫小娘的身上扎满了银针,时宜额头汗湿,“小娘,用力!”
随着卫小娘的惨叫声,婴儿的啼哭声也传了出来,时宜微微松了口气,三人都微微露了笑脸出来,小蝶将孩子收拾好抱到卫小娘跟前,“小娘,是个哥儿呢!”
“真好,”卫小娘颤巍巍的伸手碰了碰孩子,时宜看着被血色浸染的床一时脸色难看,卫小娘艰难的笑了一下,“这孩子能生下来,多亏三姑娘带人来帮忙,但其他的却与三姑娘无关,小蝶,你可记住了!”
卫小娘看向时宜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我知三姑娘的心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三姑娘将我身上的针去了吧,若大夫来了,便不好说了。”
卫小娘让小蝶将明兰喊进来,时宜伸手将银针一根根取下,耳边是卫小娘对女儿的殷殷教导,她红了眼圈,一滴泪滚落下来。
“姑娘,大夫来了!”
院外,茯苓终于将大夫请来了。屋内,响起了小蝶和明兰的哭声。
当天晚上,盛紘便与大娘子匆匆赶了回来,随后回来的老太太为因着这事少见的发怒,府中一时又是纷纷扰扰。
只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家中,这后宅争斗也出了人命。这林小娘,倒真是被盛紘宠惯的胆大包天。
只是如今这事的后续,有了老太太插手,又涉及了人命,林小娘这次还想糊弄过去想来是不成了,明兰和刚出生的哥儿应该也会有一个好安排。
卫小娘的难产离世,最终因为盛紘升官回京的好消息冲淡了一些。虽然林小娘可怜兮兮的哭诉无辜,但盛紘还是恼了她。明兰跟了老太太,刚出生的栋哥儿被大娘子抱了来。只是府中终日还是繁忙,毕竟要举家进京了。
一路走水路进京,时宜看明兰闷闷不乐的,便时不时喊她到大娘子处一块看栋哥儿,又有不知愁滋味的如兰插科打诨,小姐妹间倒是相处愉快。因为恼了林小娘,盛紘最近倒是一直在大娘子处,听到小姐妹的说笑声寻过来,这一看倒是心中一软,时宜瞧见盛紘,赶紧起身见礼,“爹爹来瞧小八!”
“你们竟都在这里,”盛紘屈身瞧了瞧正咧嘴笑的儿子,伸手逗了逗,“你们小姐妹间玩闹,怎么不唤墨兰一块?”
“她自己不来——”如兰小嘴一撇嘟囔出声,时宜拽了她一下,笑着福身,“爹爹莫怪,原是我与枫哥儿打赌输了,给他绣了个扇套,偏叫墨兰瞧见了,说那图好看,枫哥儿却配不出好词来配它,如今兄妹俩正为此打赌,比着看谁先填出好词来呢!”
“哦?”时宜说的有趣,盛紘也笑,“说起来为父这么多女儿,倒是今夏的扇套还没有着落。”
“是,女儿知晓了!”时宜带着妹妹福身送走了盛紘,如兰疑惑不解,“三姐姐,明明墨兰是因为要陪林小娘才不来的!”
“是吗?”时宜摸了摸如兰的脑袋,“那是姐姐忘记了,只恍惚他们兄妹俩这词都没填出来呢!”
一旁的明兰转了转眼珠,若有所思。
如兰回了大娘子处,还将这事说给大娘子听,大娘子这次倒是明白时宜不说的原因,“你且有的向你三姐姐学呢!”
说起林噙霜来,大娘子便美滋滋的,“这贱人这次失宠于主君,待到了汴京,我便将她提脚发卖了,也算解了我心头这口气!”
若真失宠,爹爹自然就发怒了。时宜听着那边传来的琴声,和白英笑叹了一句,“这日后啊,且有的磨呢!”
“听这声,倒像是大娘子过去了!”
“娘这性子,还真是……”时宜微微摇头,“看来林小娘这就要复宠了。”
“姑娘不帮帮大娘子?”
“这样吧,你去将那安神茶包给爹爹和二哥哥送过去,打爹爹门前经过,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白英点点头,找了茶包追了过去。待白英过去,果然大娘子正盛气凌人的指着林小娘骂,白英赶紧捧着茶包过去见礼,“大娘子安,林小娘安!”
“白英?可是宜儿怎么了?”时宜这一年身体总是不好,大娘子一见白英心里一急。
“宜儿又病了?”门一开,盛紘走了出来。白英看盛紘脸上的急色也不似作假,心里倒是一安,看来主君对自家姑娘倒也有几分疼爱之心。
“主君,大娘子莫要担忧,三姑娘无事。”白英福身,“原是三姑娘因着在船上总也休息不好,先前问了房妈妈,房妈妈说老太太也睡不安稳,姑娘便配了安神包制成了软枕给老太太送过去,老太太直夸用着好。三姑娘又想到主君和二哥,二哥如今正用功读书的时候,”
白英说着,顿了一顿,眼神往还跪在地上的林小娘处看了一眼,“姑娘担心二哥夜里歇息不好,便赶紧制好了茶包,嘱咐我给主君和二哥送来!”
“宜儿有心了,”盛紘接过茶包,不去看娇弱可怜委屈喊主君的林小娘,“更深露重的,你也莫要日日弹琴扰了别人,回去吧!”再重的话也不肯多说了。
船行的很快,这日宜晨,就隐隐的可以看到京都汴梁的轮廓,宜晨的京都早已一片繁华生机。时宜跟在大娘子身后下了码头上了马车,外面是二哥在和他的好友道别,如兰掀开帘子朝外看,“三姐姐,京城真漂亮!”
顾廷烨这一遭化名白烨跟着南下了一趟,心里自觉收获颇多,该办的事情办了,至交好友也交了一个,他与好友寒暄完正要离开,就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他不由一笑,这想来是长柏的哪个妹妹吧。
他抬步要走,身后马车里响起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清脆入耳,还带着些软糯,顾廷烨回头,只来得及在帘子放下前看到车内女子的侧脸,莹白如玉,玉骨冰肌。
非礼勿视,顾廷烨赶忙转身大步离开。这边时宜倒并未留意,只一心顾着如兰和明兰,“是很漂亮,日后我们再细看,当心吹了冷风!”
话音刚落,一阵风就吹过来,帘子被风掀起来一角,时宜摸了摸俩小姑娘的手,“瞧瞧,多大的风呀!”
外面有华兰夫家袁家因着姻亲礼节派过来的嬷嬷,她正在前面大娘子的马车旁说话,告辞后听到时宜的声音便看了过去,这一看便是一愣。
这亲家姑娘!
这忠勤伯府袁家虽然有个爵位的名头,但实际上在这满是勋贵的汴京已是没落了,但秦桧还有三两好友,现如今的老伯爷虽也是苦苦维持伯府名头不倒,但来头大好友,他还真有!
袁家派来的这嬷嬷还真不是现如今的伯爵府大娘子派来的,因着送聘的事,这袁家老伯爷倒也自觉过分了些,他也不指着他那一直看不上盛家的大娘子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只派遣了前院的嬷嬷到码头候着。
这嬷嬷还是当年伺候过伯爵府老太太的。她长在京城,当年又是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去了,又去了前院伺候了伯爷,是以这嬷嬷见了时宜的长相,便心中一惊又是一喜,赶忙吩咐车夫快些回府。
“嬷嬷说的可是真的!”
“当真!盛家那位三姑娘真真和当年的郡王妃长相相似,只郡王妃当年名动京城已是风华绝世,如今的盛三姑娘还青涩了些。”
“我恍惚听着,这三姑娘是盛官人的养女?可知什么时候收养的?”
“老奴知晓的也不太真切,若主君要知晓,老奴去打探一二?”
“不必不必,嬷嬷不需费心了,这件事,嬷嬷烂在肚子里,不许同任何人提及。”
已是近午时分,袁伯爷吩咐了小厮套车,一路往东南方向的左军第一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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