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老朽愚见，如郡王爷这般安排教书，确实可以，既让学生们识字认数，又让学生们任学一门过日子的手艺。”
“这样安排着实是用心良苦，实为百姓之幸，就是不知道，郡王爷这书塾，打算如何收束脩？”
赵峻这话却是一语切中要害。
要上书塾，便要交束脩，否则书塾就要靠县衙府一力补贴，逐年算来，这开销耗费甚多。
不仅如此，如果是由县衙府出钱，学生说不准还会怠慢学业，反正也没花一个铜钱。
可如果要交束脩，这些平民百姓又是否能够交的出来。
既然做出决定，郁棠她事先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这束脩自然要收，只不过价格往低处定，收上些银子便罢，余下的自有县衙府补贴。”
“若是有学生付不出束脩也无妨，可以向县衙府借钱，等赚到银钱了，再还给县衙府便是了。”
“老朽却是从未听闻，这种由官府借钱出束脩这样的方法，老朽有些糊涂，还请郡王爷解惑。”
“赵大师何必自谦，这事说穿了也不难，依照咱们这法子，学生若能从书塾里学到手艺，何愁赚不着银钱。”
“只是苦于凑不出束脩罢了，若有人想上书塾，又没有束脩，只需找三位亲朋好友担保，一起去县衙签字画押，便由县衙府借出这笔束脩，一年后再还给县衙府即可。”
“县衙府出借这笔银钱，也只为助学之用，自然也不必收利钱，学生们原数借，原数还就成。”
之前万历跟赵峻有书信往来，不断夸赞小郡王，说郡王大才，世所罕见，赵峻只觉得半信半疑。
可今天赵峻听完郁棠一席话，已然是彻底心悦诚服，只觉得郡王心胸格局不凡，所行之事无不为黎民苍生，这正好投了赵峻的脾性。
“王爷此举若能成，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延千秋，老朽愿为郡王编写书本，以助此事。”
见赵峻答应编写书本，郁棠真是喜上眉梢，只要教材到位，这书塾也就快成了。
赵峻既然接下这编书的重任，也不矫情，立刻让万历给他租了个安静别院，就一头扎进了书堆。
赵峻还带了三个未出师的徒弟过来，这下连誊抄的人手都有了。
眼见赵大师如此专注，郁棠也是不含糊，先是让人在别院里盘了火炕，又从王府厨房里调拨了好厨子还有洒扫奴仆也一起送去。
赵峻到了没两天的时间，碧华的师叔藏青子道长也到了。
藏青子今年已经六十出头，算是高寿之人，可他脸庞红润，留着长长白须，身体康健，看着比碧华更像是有道之人。
碧华引着藏青子来到王府。
“老道见过郁郡王。”
“老仙翁看了营建署，觉得如何？”
也不怪郁棠这么问，藏青子一来就先跟着碧华绕着营建署转了一圈。18小说
对于石灰烧制和磨坊建造，包括最近的盘炕工艺，他全都看了个遍。
藏青子越看越觉得眼界大开，他在营建署所见之物，无一不是巧夺天工。
这些年来，他游历大江南北，足迹遍布云荒国，也从未见过有相似之物。
藏青子抚弄长须，有些感慨。
“老道本觉得若论术数机括之学，天下少有我不懂的道理，可来沧澜县一看，老道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
“郡王爷种种奇术，老道从没见过，还望郡王爷允老道一职，老道也想为营建署出力，也好再钻研这机括之学！”
郁棠她此时正愁碧华忙于督造工程，分身乏术，属地里少了高精尖的科研人才。
没想到现在又送来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郁棠她怎么会不允。
“道长何出此言，营建署得道长相助，才是一大幸事，道长不如便以王府客卿一职，先入这营建署如何。”
“老道但凭郡王爷吩咐。”
自从平昌县的集市越来越红火，郁棠就一直想着给平昌县添些新货物，可惜县衙府唯一一个科研人才碧华忙得脚不沾地，她这个打算也就耽搁下来了。
现在藏青子到来让郁棠想起了她一开始的计划。
“说起来，我近日正有一物想要做出来，不知道长有没有听说过蒸馏之术？”
藏青子一愣，蒸馏二字十分古怪，他乍听之下竟有些不理解。
要想让人明白什么是蒸馏，光靠嘴说也说不清。
郁棠便带着藏青子和碧华去了王府偏院，那里有一个闲置的小厨房，厨房的灶台上放着一套木质的蒸馏设备。
这是沧澜水灾的时候，因突发疟疾，郁棠临时让木匠做的那套提取大蒜素的原始蒸馏器。
在离开沧澜郡城的时候，她命人把这套木质蒸馏器也带回了郡王府。
当时她就想着，有了蒸馏器，说不定就能做出香水了。
只见厨房灶台上的奇怪木甑，下面连着一口大锅，上面用一根竹管连着木桶。
藏青子升起好奇心，一边听郁棠讲解,一边自己动手摸索起来。
“郡王爷所说这蒸馏之术，和我道家提炼流珠之法有些相似。”
提炼流珠？
郁棠和碧华打了这么久交道,对一些道家宝物也算有所了解。
流珠其实就是水银，也是此时炼丹的必需品。
一个道士是不是真有本事，就看他能否提炼出流珠，再以流珠为原料，炼制出丹药来。
提炼流珠可是现在炼丹师的看家绝活。
“我这蒸馏之术是从西域传来，却不知道长所说流珠提炼之法，又是什么样的呢？”
这下轮到藏青子带着郁棠和碧华去看他的家当了。
藏青子这次前来，带了三五辆车马，上面装的大多是他炼丹房里的东西，其中最珍贵的，是一尊不过二尺的小小青铜丹鼎。
虽说是丹鼎，可看着更像是圆桶，分为里外两层，下方桶沿处有两个外接的出水口。
按照藏青子的说法，使用的时候只需把这青铜丹鼎置于釜上，升起的白气就会升到丹鼎盖上，再沿着外层桶壁流到下方的出水口。
他平日里便是用这口丹鼎来炼制丹药材料。
这口青铜丹鼎个头虽小，设计却十分完整，蒸发，冷凝，收集这些功能一应俱全。
藏青子对这青铜丹鼎十分熟悉，对照着丹鼎的结构，他马上也就理解了木质蒸馏器的作用。
郁棠想让藏青子提炼香氛精油。
正好给平昌县添些新鲜货物，有了香氛精油，加入酒精勾兑就是香水，加入油脂就能制成口脂、面脂这类护肤品。
无论是香水还是面脂口脂，都是昂贵的奇珍。
只有源源不断地提供珍奇货物，平昌县才能保证自己在西域行商路上的地位。
毕竟沿途其他县城也在摩拳擦掌，对这庞大商路带来的利益虎视眈眈。
因为这个福叔又从郡王爷处接到新任务，收集一些香气浓烈的花朵，新鲜的或者熏干的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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