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进来坐坐？”
说话的人是林风眠，此时他正从安定咖啡厅内走出来，一眼便看见了伫立在门口的季青临。
“我就不进去了，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看望我妈……”
季青临说话间，细细打量走到他身旁的林风眠。
林风眠本就白皙的脸更显病态苍白，浓浓的黑眼圈盘踞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周围。
憔悴、疲惫。
这是季青临当前对他的第一感觉。www.trip118.com
当个老大也不容易啊……
他心中感慨道。
林风眠打了个呵欠，环顾四周，缓缓开口：“你朋友呢？”
“他还在路上。”季青临四处张望，低声说道：“他可是个普通人，所长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我可比你更懂。”林风眠推着眼镜笑道。
确实，一个组织的老大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个，还是自己太谨慎了。
突然，一辆车正好行至距二人不远处，缓缓停下。
季青临认出来了，这是郭凡家的专车。
只见郭凡打开后车门，慢步走了下来，手里还拿了一大袋水果。
“咱们步行过去吗？”郭凡见季青临徒步在此，道：“如果是的话，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你拿这么多水果干嘛？”季青临身形未动，看着郭凡问道。
“当然是给咱妈带的啊！”郭凡笑着说道：“咱妈一个人在那儿多无聊啊，吃点水果能解解闷。”
“好吧。”季青临接受了他的好意，看向林风眠，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林风眠。”
“这是我最好的兄弟，郭凡。”他又看向郭凡道。
“没想到你还真有表哥啊？”郭凡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季青临只是在糊弄他，什么干亲戚之类的全是胡说……
“当然了，你以为我之前是在骗你吗？”季青临严肃道：“这是我认的表哥，他们一家子对我可好了，我妈的事就是他一手办的……”
他忽然意识到话语欠妥，补充道：“反正就那意思，下葬是他帮忙全权负责的。”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郭凡伸出手与林风眠握了握。
旋即，他凑至季青临耳边，轻声道：“你这表哥怎么看着一副肾虚样，他没事吧……”
“呃……咳咳。”林风眠推了推眼镜，轻笑道：“我们离得这么近，我能听到的。”
郭凡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此刻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嘴上连忙致歉：“不好意思，非常不好意思，冒犯了。”
“没事，主要是我最近的工作比较繁杂，费脑而且还熬夜，所以就成这肾虚样了。”林风眠开玩笑似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郭凡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辛苦辛苦。”
“行了，跳过寒暄，咱们还有正事……”季青临急忙插嘴，生怕郭凡跟林风眠聊得太深入，暴露了什么。
……
……
二人在林风眠的带领之下，一路走街串巷，终于到了地方。
这里的墓园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墓地都是陵墓的形式，其规模之宏大、构造之坚固壮丽，实在令人乍舌。
虽说这儿地方大，但是一共却没有多少墓，且都分散在各个地方，显得空荡荡的，但是环境却非常好，看得出来有人经常打理。
甚至还有人驻守于此，那人在看到林风眠后，果断给三人让行。
一路上，季青临四处张望。
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闯入他的视线。
——白光。
“喂喂……这里该不会是……”季青临凑到林风眠耳边，轻声道。
只见林风眠微微点了点头，季青临这才了然。
看来这儿葬的都是组织内的人，或者成员们的亲人。
这个组织竟然能做到这一地步，实乃罕见。
“就是这儿了。”林风眠停下脚步，严肃道。
季青临早就注意到了母亲的名字，所以飞速迎了上去。
郭凡也随之上前，看着季青临母亲的名字，也并未刻意酝酿情绪，但泪水就是忍不住地在他眼眶里打转。
因为他突然想起季青临的母亲对待他时的样子，完全就像是对待亲儿子一般，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给他。
她每次看见郭凡时，嘴角都会挂着十分幸福的笑容。
他早就把季青临的母亲当做自己的妈妈了。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会遭到劫匪无情的残杀呢？
老天真是不长眼！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
老天爷，你他妈就是这么报的吗！
一时间，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将心中的怒火冲刷殆尽，就连手里提着的水果都忘了拿上前。
季青临却始终不动，他看着碑上的名字，怔怔出了神。
他没哭，也没显露出多么悲伤的神色，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
远处的林风眠看着二人，叹了口气，朝着出口走去，途中稍稍顿了顿，瞥了眼白光的陵墓，又迈开步伐，朝出口走去。
“妈，我带郭凡来看你了。”季青临终于开口，将手里的花摆向碑前，语气平静得有些不太正常。
“呜呜……妈，你平时对我那么好……”郭凡吸了吸鼻涕，擦拭着眼泪，“呜呜……我也给您带了点水果。”
说着，他将手里的水果一个一个摆了上去，放在那些鲜花旁边。
“妈，如果您在天之灵，请护佑我这不孝子，若是您能在天上看到世间的一切的话，请看着儿子接下来所做的事情。”
季青临的语气仍是平静如斯。
他心道：我知道，如果您还在，肯定不会允许我做这么危险的事，但我不会放弃的，哪怕会遭到您的责罚……哪怕……会死。
他忍着酸痛无比的肌肉，“扑通”一声，跪于地上。
“感谢您带我来到这个世界，见证世间的美好……与丑恶！我已无法再报答您的恩情，儿子不孝！
妈，您安息吧！和爸在那边再续情缘！至于儿子……我已不想再当那个无力的自己了！”
言毕，他朝着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虽然没有响彻云霄，但在郭凡听来，此音震耳欲聋！
郭凡全程都深陷于回忆里，也效仿季青临，猛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愿您在那边过得幸福……”
随后，无人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悼念。
半晌。
“走吧……”
季青临调整好自身的情绪，从地上缓缓爬起，嘴里说道。
郭凡微微颔首，擦了擦眼泪，随着季青临一同离去。
微风轻轻吹过，只留下两道伶俜的背影。
……
世上最温暖的地方是家，最绝望的地方是冢。
家上的那一点心迹坠在土地之下，便是让人窒息的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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