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再度回到了那个潜水钟里,他从黑暗中睁开双眼死死盯着希尔泽胸口的尾刺。在过去他还只是会哭丧着看着他在意的人死去,但现在不同了,他手握着“权”与“力”。
路明非把手按在舱门上,轻声说:“blacksheepwall.”www.trip118.com
“咔哒”,轻微的响声。
路明非一脚踢在舱门上,他紧紧地抱住希尔泽,神色凶狠地像是狼从虎口夺食。
“我最讨厌,有人夺走我在意的人。”路明非一字一句地说,“thegathering.”
他心底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双黄金瞳缓缓张开,电光火石般的画面在他眼前闪动,那些仿佛墨线勾勒的、凌乱的线条蛇一样扭摆,组成一幅幅画面,巨大的龙在临海的山巅上展开双翼,世界树生发,树顶的雄鸡高唱,海中的巨蛇翻滚,惊涛骇浪中飘来的孤舟上,有人正在风中哼唱。
那个人看向山巅的巨兽,一人一龙遥遥相望,但突然人停止了哼唱,另一条银灰色的巨龙与黑色的王并肩。孤舟上的人已没有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那条透露着夺目吸引力的银龙。
他们共同俯瞰着龙族统治的大地,一同向天空发出嘶吼。
那位银龙,叫什么名字呢?
“不要……死!”他像个任性的孩子那样大喊。
管什么四分之一还是三分之一的生命或者肉体,都不要紧,就让那个该死的契约生效好了。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一秒钟,路明非清晰地感觉到什么东西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去,在一个庞大的球形空间里,结成了——“域”。
一直在装死的希尔泽也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力量正在修复自己的身体,比自己的修复能力更胜。希尔泽心一暖,有种带崽子最后崽子救了自己的感觉,果然自己帮助他,是正确的选择。插在希尔泽心口中的尾刺颤动着,似乎龙王已经意识到什么异常,正试图以他的力量彻底撕裂他。
但希尔泽怎能让诺顿得逞,都没有睁眼,他身上看不见的威压已经落在了诺顿身上,尾刺直接断裂,诺顿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但他感受到了龙王,不,龙皇的气息,那个小子其实是龙皇,他一直在装一位普通混血种!
路明非没有察觉到希尔泽和诺顿的“互动”,在确保希尔泽没事后拧开了潜水钟上索带的螺栓,脱离了索带,潜水钟缓缓地下沉。
他尽全力拉扯那条索带,现在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船上的队友们。
恺撒缓缓睁开眼睛,他恢复了意识,现在的他已经听不见了,在“风暴”与龙王相撞的一瞬间,音爆摧毁了他的耳膜,但他紧紧地抓着潜水钟的绳索,现在绳索正在剧烈晃动,恺撒赶紧起身要拉动绳索,这个时候恺撒的眼睛移到了倒在一旁的诺诺身上。
好在诺诺没有受伤只是晕了过去,恺撒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这才发觉腹部还在流血的零不知什么时候也苏醒了。
零朝他比了个手势,现在他们俩是仅有在这艘船上还有意识的人,水下还有两位队友没有上来,绳索的晃动可能意味着他们正需要求救。
恺撒与零一同向上拉动绳索,他们正在上升,看样子可以在氧气耗尽前回到水面。但当他看向脚下的时候,心一下子就凉了。在他看不清的深水域里,有金色的光在流动。那当然不是水底的财宝,此刻只有一个东西能在水中发出那么强烈的亮光——龙王诺顿。
他移动到了路明非的下方,显然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把绳子在希尔泽手上狠狠地打了一个结。
“兄弟,如果要能活,我希望你活着。”路明非说,“是你当初先,握住我的手的!”
他松开了手中的索子,仰头看着如天使升天而去的希尔泽,在腰间铅坠的拉扯下沉向漆黑的深水。
“noglues!”他说,第二条言灵,用命交换回来的特权。
无与伦比的力量瞬间在他的身体深处爆发,那种高高在上乃至凌驾世界的力量令他不由得惊喜,他伸出手去缓缓地攥拳。
路鸣泽说的,权与力,像是能把什么东西攥在手中捏扁。
他拿出了——“七宗罪”!
路明非在最后察觉到龙王的本体,那就是老唐。
龙王唯一的弱点,就是他本身。
路明非认得那张脸,但老唐再也不会回复他了。
路明非一时间不知道该想什么好,曾经约定与老唐一起坐着“灰狗”随便去哪,现在他们只能在水下相看无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路明非最后还是把刀插进了龙王的小腹中,他在上浮,但老唐却永远地沉入水底。
路明非忽然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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