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渝挑眉，对方这个反应，似乎是见过她，亦或者，认识她。
可她却没有关于对方的记忆。
“没事，倒是你手掌磨破皮了。”程渝指了指他的手，目光也不动声色的把人打量了一圈。
他虽然穿着朴实，但却不像是生活在条件差里的人。
就像是，本来生活富贵的人，在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不过看少年的样子，又不像是随意体验，应该是有原因。
“没关系，我回去随便擦点药就行。”少年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倒是看向程渝，有些犹豫，像是想说什么。
这时。
穆青林从院子里出来。
“王爷？”
“原来是王爷，草民见过王爷。”少年抬手对程渝行礼。
程渝颔首点头，没有多言，准备上马车离开。
他刚踩上脚蹬，少年追了上来，不过被春霖拦住了，看着春霖防备的眼神，少年连忙解释：“草民逾越了，还望王爷见谅，草民名叫谢芜，曾经家父是大名府百通商行的主事人，如今已经脱离了商籍，是普通百姓，但有一事，想告知王爷，请王爷给草民一个机会。”
程渝停下来，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见少年有些紧张，却又强撑着，他一张脸长得精致，五官柔和，有种翩翩公子的温润气质，不过骨相年轻，又透着点文气，是一位出色的少年郎。
“你认识我。”程渝用的肯定的口吻。
谢芜一惊，对上程渝平静的双眸，以及她出众的长相，还有身上带着的一点上位者特有的气势，他忙解释：“远王爷，不好意思，草民之前不知道怎么说能不冒犯您，所以就假装才知晓您。”
“你怎么知道我的？”程渝是有些好奇。
谢芜这会儿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了，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回道：“王爷，草民前段时日跟着父亲去参加吴大人的宴会，在上面得知了王爷……流放的消息。”
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程渝并不意外，像她身上发生的这种事，传到全天下皆知，都是正常的。
“嗯，谢少爷，带路。”程渝先上了马车。
谢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答应了，高兴地捏了捏拳头，旁边赵乾走上来，对他说：“谢少爷，会骑马吗？”
谢芜看向旁边的马匹，有些意外，最要紧的是，他本以为远王应该是处境比较糟糕的，可现在看来，竟然跟预料中的完全不同。
他点头：“会骑。”
赵乾就牵了一匹马给他。
一行人进了主街，最后马车停在春风酒楼门前，程渝让春霖去定了一个上房。
她跟着穆青林，以及谢芜，进了靠窗边的客房。
坐下后，她点了几道菜，又把菜单递给了两人。
“春霖，你们去买粮食，赵乾留下即可。”程渝对他吩咐。
春霖点头，十分听话地离开。
赵乾就抱着剑，坐在屏风后面。
没过一会儿，酒楼里的小二就把菜送了上来，菜也不是多么的丰盛，炒时蔬，清炖羊肉，炒肉丝，红烧豆腐，凉拌胡豆，猪油炒鸡蛋。
但就这些菜，价格却不低，个个都是一百多文一盘的素菜，荤菜上了五六百文一盘。
谢芜余光注意到她的神情，顺势开口：“王爷，您是不是很意外，这些菜都不便宜？”
岂止是不便宜，分明是价格都快是京城的两倍了。
这个异样摆明了不正常。
“嗯。”程渝不动声色地等他回答。
谢芜也没让她失望，解释说：“其实在两个月前，大名府城内的粮食价格都还是正常的，不过在春旱的征兆开始后，去年冬天又受到雪灾的百姓，从前洲那边沿途成了难民过来，路过一些村子，野菜挖得光秃秃的，就连村民自己种的粮食，好些也被难民挖着吃了，后来村民自主巡逻起来，情况也就好些，但谁知道又遇见了春旱，种在地里的粮食都快干死了，偏偏河道里的水也降低了只剩薄薄的一层水，吃水的水井也下降了几尺，情况变得危急起来。”
“仅仅两个月，城外就出现了大批的难民，一开始城内的富户还跟着施粥放粮，百姓日子还算好过点，但半个月前，就没有富户敢这么做了。”18小说
“为什么？”穆青林皱眉，“按理说，就算是春旱，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缺水，如今才四月五月，如果种得早的，也能看见冬麦成熟，就算是收成少了点，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这就要说到大名府四周的盗匪横行的事了。”谢芜表情严肃，说到这事，也有些怀疑，却不敢把心里的猜想说出来，只能尽量地把情况说了：“春旱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盗匪，下山对着四处的村落，就大肆抢劫，把十里八乡村民的存粮都抢走了。”
“如果没有春旱，再过一个月也就能收麦子了，百姓的日子也能熬下去，可惜，春旱来得突然，大多的百姓都受难。”
“现在城外有多少灾民了？”穆青林一听，一心为民的心就冒出来了，跟着眉头都皱了起来。
谢芜也面色慎重：“不知道，在半个月前，我得知的，已经有几千人了，这些人盘踞在城外，靠在四处找野菜为生，但野菜总有吃完的一日。”
“而且，按照情况来说，以后的难民会越来越多。”
“城内的百姓我看却没什么影响，为什么？”穆青林细心，早就注意到这一幕。
听到这话。
谢芜表情又变得有些讽刺起来。
“原因也简单，城内还能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条件好的，真正穷的城里人，已经早就陆陆续续地回村里去了。”
“当初开始春旱的时候，城里就传出流言，说城内开始缺粮，要是去村里，还至少有存粮，你们也知道，城内百姓都是买粮吃，一旦灾荒，城内粮价必定暴涨，还未必能买到，村里就不一样了，一般都地里的收成，交了税，剩下的，就留作自家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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