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王默。”
女孩的声音明亮而轻快，就像水滴落到上好的瓷器，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眼睛微微眯起，被一簇刘海微微遮住，隐去一抹转瞬即逝的厌烦。
她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一副乖巧的模样。
舒言见到王默几乎是脸色剧变，他不可思议的死死盯着讲台上那几乎与小学一模一样，丝毫没有成长的女孩。https://www.trip118.com
思思在王默走进教室那一刹那，全身的血液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被冻住了。
黑色眼眸映着讲台上的女孩，那个让她在无数个日夜中被噩梦惊醒后，一遍又一遍念着的那个女孩。
她屏着呼吸，几乎是颤抖着，像失声般说出她的名字：
“默……”
“糊涂虫？你真的是糊涂虫？”
思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接着一道黑影穿她身后窜了上去。
她定眼一看，是建鹏。
建鹏这个莽撞却无比直率的男孩，他见到王默的那一刻是愣住了，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那个女孩开口自我介绍，说出那个已经让建鹏活在后悔与自我厌恶的名字的那一秒，建鹏还是觉得非常的不真实。
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他又做的另一个噩梦。
验证是消除怀疑的最好办法，于是乎，建鹏不顾同学异样的眼光，无视课堂纪律，向他无比忏悔的女孩跑去。
这个直率的男孩，眼角发红，但他站到王默面前，忍着哽咽，盯着王默，一字一句道：
“你真的是她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
王默抬眼望向建鹏，黑曜石般的眼眸将建鹏的丑态，尽收眼底。
似乎不明白建鹏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子不累吗？
而且，有意义吗？
最后，王默没有回答建鹏的问题。
而是转过头看向老师“老师，上课可以随意离开位置吗？”
“噗嗤”文茜捂着嘴，弯下腰微微发抖。
建鹏脸色一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王默，但更多的是在偷瞄老师。
他怎么忘记了，这位老师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果不其然，老师大声训斥的声音，如期而至。
“建鹏！干什么！回你的座位上去！来个新同学这么积极，有这心态还不如放到学习上！”
建鹏被老师夺命连环call，轰出讲台，灰溜溜的回到自个位置罚站。
老师解决完捣蛋的建鹏，忽然是想起了什么，好奇询问：
“王默，我记得这里有精英小学毕业的同学，有你的朋友吗？”
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台下这几位叶罗丽战士都紧张的望向台上的女孩，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王默抿唇一笑，好似刚盛开的雏菊，带着几分腼腆。
“没，我没有朋友。”
她的声音不大，轻轻柔柔的，蜻蜓点水般，好似化作一团风就能吹散。
而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没有朋友。
轻而易举把叶罗丽战士眼中的希翼撕得稀碎，他们从一开始见到王默的震惊和欢喜，变成愧疚与自责。
当然，还有数不清的歉意。
“是吗……”老师点点头，随手指了个空位：“王默同学，你就坐……那吧！”
王默提着书包，一步接着一步，头上的麻花辫随着主人的晃动，在空中晃动。
她在一个空位停前下，望着面前瘦瘦小小，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微微一笑。
女孩似乎被惊到了一般，手里绞着笔，笔墨染上葱白小手，为这苍白的皮肤添上几分色彩。
“同学，你好，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同桌了。”王默从容淡定自我介绍，不等女孩作出反应，就拉开椅子整理课本。
女孩没有作答，机械般低头示意，后面，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态度太冷淡，硬是挤出笑脸，颤音：
“我…我是花凌玲，以后我们……我们就是同桌了……”
“好的，花凌玲同学。”王默没有分出视线给花凌玲，继续整理课本，对于她旁边坐的是谁，一点都不在乎。
刚才的自我介绍，也只不过出于礼貌。
“好了，同学们把课本翻到……”老师拿起课本，开始讲课。
上课时，叶罗丽战士难得无心听课，频频往王默那儿看。后者则是蹙着眉，咬着笔努力跟上老师的进度。根本无心在意那群叶罗丽战士的目光。
而花凌玲几乎不敢看向她的同桌，低着头僵硬着身子，一滴冷汗从她额间滑落，滴到手心。
猝然间，她似乎想到什么，抬头望去，看向文茜。
文茜察觉到了花凌玲的目光，她一看，就看到那个瓷娃娃小脸惨兮兮的，心中一阵快意。
“病秧子，我说到做到。”
文茜张开嘴，轻声比着口型，脸上满是快意。
花凌玲读懂了文茜的话，脸色更加难看，随即捂着胳膊，忍不住想起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的文茜。
‘黎灰，还有那个病秧子……’
夜色中，文茜脸上满是泥渍，手和脚被锁链绑住，在满是泥水的地上匍匐前进，像是一条蠕虫，恶心的挪动。
她用尽力气，伸长手臂，满是泥水的手艰难的拽住黎灰的衣角，指尖刚触碰到衣角，一记拐杖用力的砸下，砸中文茜的手背。
文茜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天际，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的脸庞，更加使她落魄不堪。
“我一定……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文茜扬起头颅，怒目圆睁，发丝凌乱的贴在脸庞，脸上满是青紫，此时的她，像极了地狱爬出的恶鬼，青面獠牙，让人心生怯意。
…………
文茜看着花凌玲抱着胳膊瑟瑟发抖，满意的冷哼一声，手托起下巴。
病秧子……尽管你模仿的再像，追逐别人的影子，将属于自己的价值抹去。
只为成为那些朋友所期望的‘王默’，却抵不过正真的王默半分。
真的就是真的，无论假的多么像，终究还是假的。
花凌玲，这是我让你付出的代价。
………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虽然磨磨蹭蹭，还是拖了几分钟下课，但也足够叶罗丽战士找上王默回忆过往。
思思打头阵，身后跟着舒言和建鹏。他们鼓起勇气来到王默座位面前，却殊不知王默早一步离开了。
“王默……她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了……”花凌玲努力挤出笑脸，故作轻松“我看她拿了课本去往办公室，应该是去问问题了。”
舒言闻言，镜框后的眼睛暗了暗，苦笑：“之前王默遇到难题，都会问我和思思的……”
思思垂下眼眸，手放在胸口，抿了抿嘴唇。
“糊涂虫……她果然还是对我们心有芥蒂。”建鹏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对了，罗丽她还不知道默默回来了吧？”思思看向花凌玲。
提起罗丽，花凌玲指尖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手中的笔应声落地。
“抱歉……”花凌玲弯腰捡笔，低下头，隐去了脸上的情绪。
“自从王默消失后，罗丽非常的自责……自责她为什么……为什么认不出王默。”花凌玲努力维持脸上的笑意，可想起罗丽，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
自从罗丽恢复记忆后，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哭肿，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她才停止了哭泣。
那时花凌玲还庆幸，庆幸罗丽不会再因为王默哭泣了。
她一直在安慰罗丽，安慰一次又一次。
现在罗丽终于不哭了，她可以往前看了，可以忘记王默了。
可再这之后，罗丽再也没有笑过了。
起初她也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直到一天夜里，她想起夜上个厕所，刚起来就看到罗丽坐在窗户边。
月光落在罗丽身上，形成一层柔和的光辉，将罗丽白如雪的肤色映出几分柔弱。
她想过去打招呼，刚走几步，就听到罗丽低语。
“如果……我早点记起主人……凌玲没有和我缔结契约……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区区几句话就把花凌玲之前以为的幻想打回谷里，她捂着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躲到厕所，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原来……罗丽不想和我缔结契约……
她不要我了……
不要……
罗丽，不要抛弃我啊……
求求你了……
‘想不要被抛弃，就得做点什么……’
花凌玲回想起黎灰的话，她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突然，她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冷水，泼到自己脸上。
“果然……我也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吗……”
她呢喃着，露出苦笑，最后瘫坐在地上。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到脸颊，滑落到脖子。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要成为那个被抛弃的人。
无论用什么方法。
猝然间，上课铃声响起，打断了花凌玲的回忆，她娇俏一笑：“上课啦，你们先会座位吧！我争取和王默聊聊，让她愿意和我们见面。”
“辛苦了凌玲。我们先回去了。”
“好。”
王默是跟着老师一起过来上课的，她手里拿着好几本书，跟在老师后面。
王默和老师说了些什么，就回到了座位上。
这时，一张小纸条递到她面前。王默看都不看，直接将那纸条撕的得稀碎。
花凌玲见此，思索了一会，依旧写了张纸条，递给王默。
王默继续撕。
第三张……
撕了。
第四张……
还是撕了。
第五张……
王默举手了……
“报告，老师，上课可以传纸条吗？”
此话一出，花凌玲小脸煞白煞白的，黑黝黝的眼睛不解的看向王默。
“花凌玲！上课不好好听课就算了，还打扰其他同学上课！”老师扯着嗓子，手中的书啪在讲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吓得花凌玲立刻起立解释，磕磕巴巴：“老师，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老师见花凌玲那张被吓得毫无血色的脸蛋，一副弱不禁风，随时都能倒下的模样，收敛了脾气，语气轻了不少。
“放学留下罚扫！”
花凌玲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当也只能乖乖答应。
一旁的文茜只恨手中没有照相机，把那病秧子的窘迫的样子录下，当个纪念。
下课后，王默合上书本，收拾东西，忽然眼前一暗，抬眼一看，是叶罗丽战士。
还未等叶罗丽战士开口，王默倒是先开口了。
“跟我来。”王默放下课本，毫无感情道。
叶罗丽战士摸不着头脑，但见王默还愿意主动和他们沟通，总比不沟通好多了。
于是乎，他们跟着王默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默默，你果然还是……”
思思上前牵起王默的手，却不曾想被王默生生躲过。
随即，一声尖叫响彻天际。
王默一个蹿步，就来到了花凌玲面前，趁花凌玲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扫堂腿就把花凌玲放倒。
辛好这地下是柔软的草皮，不然花凌玲头上得起个大包。
花凌玲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尖叫，王默眉头一跳，立刻出手掐上她的脖子。
“嘘……安静。”王默食指放在嘴边，嘘声示意花凌玲安静。
“王默！你什么意思？”亮彩急得大叫，她想上前掰开王默的手，忽然一道火焰出现在她面前，差点烧着。
“默默，好好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这不关凌玲的事情！”思思试图安抚王默，“是我们的选择…”
“什么你们选择，那是我的选择。”王默冷冷开口，没有之前在老师同学面前的乖巧。
“我只是想起来，我和这位瓷娃娃有点账没算完。”
“什么？”花凌玲脸上满是惶恐，她挪动着身子。
不要，千万不要让同伴们知道她和黎灰的事情！
“花凌玲，上次你摘了我的花，我好像没有和你算算吧？”
花凌玲听到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当她看到火焰出现在她眼前，小脸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王默，不要！花凌玲也是我们的同伴！我们不能对自己的同伴下手！”茉莉颤着声，脸上满是惊恐。
王默沉默良久，噗嗤一声。
“这句话……你们说了不害臊吗？”
你们对花凌玲是不伤害同伴，那之前对我呢？
对我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真是好笑。
突然，王默松开手，不再掐着花凌玲，起身冷漠看向向花凌玲奔来的叶罗丽战士。
“我改变主意了，这位娇弱的小公主，弄坏了我可赔不起。”王默背手，一步一步退后。
一只白色蝴蝶落在王默肩膀上，亲昵的煽动翅膀。
“梦寐，你给花凌玲种好梦魇了吧？”王默挑起蝴蝶问道。
“种好了。”
话音刚落，白蝴蝶化为白色纱裙白发紫眸的娃娃，摇晃着腿，嬉笑着。
“什么？你做了什么？”亮彩脸色一白，看到梦寐的那一刹那，像是发狂了一般，对王默他们两尖叫着。
“梦寐你给凌玲种了梦魇？！你知道你的梦魇会让凌玲整晚做噩梦，从此没有再有美梦可言？！”
梦寐一听，不以为然。
“那又怎样？要不是主人不答应，我可以立刻让她沉睡，永远困在永远的噩梦……”梦寐环视了一圈。
“包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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