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朴一把抓住那小护士的手腕把人往外带,冷声道:“你给我出来!”
病房外吵吵闹闹,病房里却恢复安静。
司锦寒出奇的没生气,他坐在病床边,看着时南憔悴的脸色,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刚刚那个护士倒是提醒了他。
时南好久没吃过饭了。
出来之后身无分文,一个人跑去那荒废了不知多少年鬼楼似的别墅里。
司锦寒握住时南的手,感受到体温渐渐恢复正常,冷笑一声:“一个人敢往外跑,如果不是我来得早,你就是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
他坐在这边,一眼就能看到时南脖颈上的吻痕,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之前风亦肖跟时南发生过什么,碍眼的让他恨不得把那一块皮肤搓红,掩盖那一块痕迹。
他们到底,有没有……
这个问题几乎快把他逼疯,他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望着不省人事的时南,他沉下一口气,缓缓伸手抚上时南的衣襟……
周朴打发完那个啰啰嗦嗦的小护士之后回来正要进去,结果就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他停住了脚步,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松开了。
时南的药水还没有挂完,烧也没完全退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他是没资格去插手司锦寒的事的。
他站在门外守着,以防有人过来看到这一幕。
他有时候想不通,既然不爱,为什么不让时南离开?老爷子的那一句话司锦寒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
司锦寒是司家独子,就是把时南真扔了又如何?老爷子还能打死这唯一的香火不成?
可如果爱,那又为什么又要让自己爱的人过得生不如死呢?
时南究竟有多罪无可恕,要以这样的方式去赎罪?
天色破晓,那个闹闹吵吵的护士再次被叫到病房,原因很简单,针掉了。
时南中途醒了,一时意识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身上的人是谁,这里又是在哪,周朴听到时南的惊叫声连忙进来,结果看到的就是时南手背上的输液针硬生生被拽出去,殷红的血顺着手背流的可哪都是,而司锦寒阴沉着脸坐在一旁。
那个护士黑着一张脸进来,给时南按住伤口,有了周朴的警告,他不敢再乱说话。
司锦寒在病房里抽着烟,护士看他那吞云吐雾的样子,忍不住嘴巴动了动,本想说不要抽烟,可是看着司锦寒那要杀人的眼神,默默地咽回去。
时南初醒时那抗拒惊恐的眼神一遍遍在司锦寒脑海里回放,就好像时南不认识他了一样,这个想法一产生,他的心脏就跟针扎似的疼。
他起身出去,想要透透气,周朴紧忙跟在身后。
护士看见这两瘟神走了,赶紧俯下身对时南说道:“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时南:“……”
护士又说道:“人间正道是沧桑,万恶的资本家迟早会受到制裁的!”
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可是在听到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之后又低下了脑袋,灰溜溜的跑出了病房。
司锦寒一身寒气的坐在时南身旁,沉声道:“你跟风亦肖都做什么了?”
风亦肖这个名字时南听在耳里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不认识这个人。
司锦寒的脸色很可怕,时南伸手想要比划,可司锦寒又烦心的摆摆手。
“算了,问你一个哑巴,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不想看你比划。”
反正他最担忧的事他自己已经检查过了,并没发生什么,只是时南脖颈上的吻痕让他忍不住去在意,心里像是有个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真想把风亦肖那张狗嘴撕碎……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家门半步!”
只要时南不出去,就不会再碰到那些对时南心怀不轨的家伙,无论是秦远还是风亦肖!
该死的,他就不该让时南最近频繁的出门!
越想越焦躁。
时南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床单上自己刚刚落下的几滴血迹,静静地听着司锦寒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他是个哑巴,他什么也说不了。
他在司爷爷面前全盘认下,是程轩自己被发现,嫁祸到他身上,可他辩解不了,因为他是个哑巴。
锦寒让他滚,说司家不是他的家,他如锦寒所愿的走了,回了自己的家,可锦寒为什么还是在生气?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曾经他会写在纸上,争取给锦寒看,让锦寒信任他,可他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哑巴的“话”没有人会想听,他只要偷偷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好了。
司锦寒自己说着,也渐渐觉得没劲。
时南的手语他看不懂,看不看也没意义,写在本子上他嫌磨蹭,还要等着看。
司锦寒自顾自的起身,说道,“反正来医院了,一会去看看心理医生,尽量把嗓子看好吧,一天天自言自语,我也觉得没意思。”
“身上没外伤,烧也退下来了,看完心理医生就出院吧,我今天还有事,没工夫在这陪你,回去之后你就给我安安分分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
今天是程轩演唱会开始的日子,总得去走个过场,虽然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司锦寒话音刚落,周朴就推开病房门走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从酒店打包回来的早餐。
时南两天滴水未进,突然开始进食,吃饭也要有讲究,周朴根本不指望司锦寒能有这心思,正打算找找特意给时南买的粥和一些点心的时候,司锦寒已经伸手将那个拿过去。
修长的手指掀开外卖盒子,顺手拿过一旁的小勺,无比自然的舀起一勺粥递到时南嘴边,说道:“吃饱饱的,多长点肉,别被人看见了以为我司家养不起一个你。”
周朴站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眼前这一幕不真实到有些玄幻。
他是不是站走廊里睡着了?做梦呢?
司家大少爷司锦寒会亲手伺候人?我滴个乖乖,该不会昨天进鬼楼里被附体了吧?
果不其然,不一会周朴就接受了这是事实,因为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司锦寒根本不会照顾人。
一勺接一勺,时南都快被喂得呛出来了,勺子尖直接怼到嗓子眼,心情好了就吹一吹粥,觉得麻烦就一勺子塞进去,凉一口热一口,吃的都不如不吃。
“唔……”
勺子尖再次怼到嗓子眼,时南几乎要吐出来,连忙捂住嘴,眼角都微微泛红。
司锦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角动了动,捏着勺子的指关节在泛白。
他知道自己这次欺负的有些狠了,难得他想要温柔一会,结果却连这点小事都没做好,时南非但没感恩戴德,那模样就跟上刑似的。
自尊心严重受挫。
他把粥递给周朴,一脸责怪的说道:“你这在哪个地摊买的东西?怎么这么难吃?都把人吃恶心了!”
周朴:“……”
就你经常吃的那家啊!人家五星级大酒店,怎么可能吃恶心啊!
他尴尬的嘿嘿一笑,顺着台阶下:“是我买的东西不好,可能换厨师了,一会再换一家试试。”
只要不是你喂,谁家东西都不会恶心!
周朴心里直骂娘,脸上还得笑嘻嘻的,侧头一看,时南脸白的跟纸似的,都不如之前了。
司锦寒拉起时南的手,说道:“走吧,早饭也吃过了,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时南被司锦寒从病床上拽起来,脚下虚浮踉跄,被拽出了病房。
时间已经不早了,医院的走廊里喷液渐渐多起来,时南看到几个约摸着二十左右的女孩在那里激动的说着话。
“完全冷静不下来!程轩的演唱会今天就要开始了!”
“我都没有抢到票,好难过啊……”
“我抢到了!花了大价钱,还是前排!”
“那到时候你一定要录视频给我们看轩宝宝!”
“没问题,想想都好激动,人美歌甜,世上怎么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时南默默的别过头。
演唱会啊……
会有好多人去吧?
有点羡慕呢。
——
医生询问问题的时候司锦寒就在一边看着,眼神一直在时南身上,就没离开过。
人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昨天他把手掌放在时南腰上,一量吓了一跳,时南的腰如今就跟他的手掌横过来差不多宽。
他虽然比时南高出许多,但时南也在男性平均身高里,骨架虽小,但是也不羸弱,以前是劲瘦,可如今却是消瘦。
昨晚他把时南抱在怀里一点都不费劲,像玩似的,时南如今面色苍白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一样……
正想着,那边的问题已经结束了。
心理医生放下笔,转头对司锦寒说道,“司先生,时先生的状况与上次来没什么变化,我的建议还是跟以前一样,给时先生足够的关怀,彻底感受到家的存在,这样才能让小时候的阴影淡化,这样才有再次开口的可能。”
司锦寒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太理解。
家的存在?这不是早就有了吗?时南从八岁就在他身边,吃穿用度一样不少,吃饱穿暖,都这样了还说什么感受到家的存在?
他严重怀疑这个心理医生的专业水平。
点点头敷衍的应下了:“好,我知道了。”
司锦寒带着时南办完出院下楼之后,司锦寒对周朴说道:“一会送时南回去的时候,你告诉管家一声,让他多照顾照顾时南。”
只要好好照顾时南,时南就能开口说话了对吧?
周朴不知道司锦寒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应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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