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之湄连忙拿了两条毛巾过来,荣宝宝拿了一条,归铃篙不敢让荣宝宝动手,自己主动接过擦了起来。
荣宝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看着房之湄一脸温柔而仔细地帮秦守安擦,嘴里还娇滴滴地嗔怪:“才一会,怎么像小孩子一样闹起来,多大个人了……当还是我们几岁的时候吗?”
“都浪费了。这些口水要是让陈若素看到,她能全部仔仔细细刮起来收集好。”荣宝宝总不能从归铃篙手里抢了毛巾,再帮秦守安去擦,只好讲点没用的话。
“为什么?”归铃篙奇怪地问道。
她原本以为口水大战后,自己会感觉又脏又恶心,哪里知道根本没有,秦守安的口水并没有寻常人的挥发后那种难闻的口水味,而是像什么花露蜜汁似的,清新好闻。
“上次不还给你抹过治伤吗……陈若素觉得守安哥哥的口水是灵丹妙药之类的,她想拿来调配药物。”房之湄解释道。
陈若素现在太忙了,房之湄委托她做了点神奇之药,都一直拖拖拉拉的没有消息。
归铃篙已经恢复理智,偷瞅了秦守安几眼,上下打量着,这人身上怎么全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嫂子,你穿着这身,是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房之湄好奇地问道。
今天晚上应该是有什么正儿八经地事情要做,并不是像以前一样三个人聚在一起无所事事地玩耍,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房之湄便不是很介意归铃篙加入。
“如果我们要奋战整晚,夜以继日呢?”荣宝宝历来考虑问题十分周到,“房大少爷会不会说你?”
“他敢……他感觉没有问题的。”归铃篙作为贤良淑德的典范,三坊七巷知名的少奶奶榜样,怎么会直接说出让人怀疑房之山在家中威信的话来?连忙机敏地圆了过来。
也不用担心房之山孤枕难眠,当初同意这门婚事的前提条件就是,归铃篙要先晋升为七品高手,才肯和房之山洞房、怀孕生子。
如果归铃篙到二十五岁依然无法晋升,那就不再浪费青春,不再妄想自己的高手之梦。
房杜魏和房之山都能够理解,归家武学世家,子女均将提升武道修为作为人生最高理想,归铃篙这么年轻,不最后拼一把肯定毕生引为遗憾。
女子怀孕生子,将元气大伤。对于境界突破是非常不利的,大部分修炼武道的女子,在怀孕生子这件事上的选择都十分慎重,并不像男子那样丝毫不需要担心影响修炼和境界突破。
归铃篙这么说了,荣宝宝和房之湄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一起看着秦守安。
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听他指挥和安排,这一点并没有因为荣宝宝成为更加尊贵的皇后娘娘而改变。
“走吧。”秦守安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是归铃篙是那种脸皮比较薄的,比较乖巧听话的,像自己家的三个大丫鬟,又或者骄傲的唐婉蓉,直接说“伱太烦人了,不想带你”就有用。
可惜归铃篙根本不是那种类型,说什么都没用。
她一门心思要保护荣宝宝,秦守安要是苦心积虑排除她,她说不定还会搞出更麻烦的事情。
例如去找她那一堆叔伯兄弟来紧急出动,寻找陷入危机的皇后娘娘。
今天晚上的行动也不需要像荣宝宝说的那样夜以继日,房大公子应该也没有什么意见,平常归铃篙离府时,房大公子才意气飞扬,若是归铃篙在,他常常不到三更半夜都不回来。
佛伯乐头子点头,两个佛伯乐成员,带着一个自认为是护卫实际上是凑热闹的一起出发了。
马车“哒哒”作响,似是把龙吟城的夜色碾成了满是褶皱的纸,女子们轻言软语的谈话,又像轻轻抚过,把那褶皱仔仔细细地整平。
有归铃篙在,荣宝宝不可能和秦守安坐在一起。
于是荣宝宝便只能看着房之湄先是端端正正地坐在秦守安身侧,然后随着马车的颠簸,时不时地“呀”,“啊”,“嗯”地哼哼着,然后靠住了秦守安,手还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袖。
荣宝宝看在眼里,心里这个不屑啊,平常房之湄哪有这么娇弱,翻墙爬树打滚的时候,不也辗转腾挪,跑跳翻扒利索的不行吗!
“娘娘,因为要低调,临时准备的马车确实不太舒服,你可以躺到我怀里。”归铃篙看着荣宝宝的表情,似是不习惯这种普通的马车,赶紧想办法。
她毕竟自带缓冲垫,可以减缓马车的冲撞,给荣宝宝带来舒适的体验。
“不用了,本宫没那么娇贵。”荣宝宝看着恨不得挂到秦守安身上去的房之湄说道。
还好自己这个皇后娘娘在宫中地位稳固,还好后宫之中不需要争宠……若是换一种正常的情况,房之湄这种一定会入宫为妃,到时候谁能争得过她?
即便是荣宝宝这样的心机城府,在步步为营的后宫中,只怕从此也要格外谨慎一些,才不至于丢了性命之类的。
“颠的有些难受?我帮你揉揉哑门穴吧?”秦守安对鼻子里发出轻轻哼声的房之湄说道。
她靠着自己,若即若离地贴着,呼气如兰,那种糯软甜美的声音,实在让人享受,秦守安的语气都格外温和了一些,这样的女子总是容易让人心中生出怜惜之意,恨不得将她搂入怀中好好保护。
“嗯,哑门穴在哪啊?”房之湄娇声问道。
秦守安便让她转过身去,自己则稍稍后退一点,方便手指动作,按住颈后区域,第二颈椎棘突上际凹陷中的穴位,开始按压起来。
“舒服一些了吗?”
“好点了。”
秦守安便稍稍释放一些真气出来,轻缓地灌入她的穴道中,昨天晚上一起坐马车的时候,房之湄并没有不舒服,大概是因为王府供世子出行的马车,确实比这临时准备的马车强太多太多。
房之湄舒服是舒服,但是……她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荣宝宝。
荣宝宝正在忍着笑,房之湄弄巧成拙,装作难受的样子,原本想要她的守安哥哥搂入怀中怜惜?哪里知道现在反而被秦守安推开了。
房之湄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和幸灾乐祸的荣宝宝计较,她已成妇人,再也没有机会像房之湄一样和守安哥哥亲密无间,她嫉妒,她悔恨,她午夜梦回泪湿巾。
房之湄呢?尽管忧愁着相府和王府联姻困难,守安哥哥都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不敢表白心意,可就算她和守安哥哥情难自禁……那个,什么,那个……反正也不会酿成什么严重后果。
荣宝宝就不一样了,她要是跟秦守安发生什么,这龙吟城中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房之湄都不敢想象。
为了避免这样的灾难发生,房之湄平常也会多多留意,以免两人发生意外的深入接触,关键时候房之湄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什么相府和王府的联姻压力,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啊……这个车轸(马车两旁的撑杆和护栏)撞得我腰痛。”荣宝宝摸着身子也哼哼起来了。
主要是刚刚她都那么明显地嘲笑房之湄,房之湄居然无动于衷。
荣宝宝思虑片刻,就想到了反击的妙计。
“你那是腰吗?你摸的是……小月亮。”房之湄瞥了一眼,顿时心生傲慢,愚蠢的皇后娘娘。
荣宝宝大吃一惊,难道自己是瘦到屁股都没肉了?居然出现这样的失误,连忙又按了按腰,区别还是很明显的,看来是自己平日里没有房之湄这么能装模作样,紧张导致的。
“上下都痛。”荣宝宝挪了挪身体,好像坐在那里哪哪都不舒服。trip118.com
秦守安也扭头看了一眼荣宝宝,她的身材和归铃篙相似,只是更高一些,夜行衣下饱满的地方如藏珍宝引人觊觎,瘦的地方像林中之竹,让路人一手攀附足矣。
她又不是小时候了,小时候常常感觉累了就趴到秦守安肚子上躺着或者坐着,秦守安还能左边摇摇右边摇摇逗她,要把她滚下来,她都是一边笑一边死死的抱着,现在他连给她按按腰臀都不合适了。
好在归铃篙是个反应快的,对皇后娘娘十分贴心,一把抱起荣宝宝,“娘娘,你坐到我怀里吧,我用真气缓冲颠簸,你就舒服了。”
荣宝宝坐在归铃篙腿上,背后也有倚靠顶着,确实很舒服,可她是要这样吗?今天晚上真不应该让归铃篙掺合进来!
归铃篙要是龙吟卫就好了,荣宝宝还能直接命令,可她现在只是归指挥使的女儿,相府的大少奶奶,人家这么热情,荣宝宝还是要给点面子,顾忌着不要伤了人家一片热忱。
“我好多了。”房之湄忍着笑,回头温温柔柔地对秦守安说道,又转过身子,和先前那样离秦守安相隔一拳头坐着,只是随着车子的颠簸,时不时地和他贴贴一下。
房之湄有点怀疑嫂子其实是故意的,目的就是防止荣宝宝和秦守安有亲密的接触。
毕竟她们两个都是妇人,可能嫂子更加清楚荣宝宝这样的妇人,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一些躁动。
房之湄看过的许多画册中,那些男男女女,可不都是才子佳人,反而多得是私会的妇人和相好。
“我想起来了,守安哥哥小时候不需要真气,也有垫子。”房之湄看着秦守安的肚子说道。
她得提醒下荣宝宝,不是说秦守安擅自长成别的模样了吗!不是说他没有大肚肚长得和相如公子一样了吗!
现在怎么一副根本没有在意了的样子呢?
“我那是肚子,不是垫子。”秦守安伸手按着肚子笑,房之湄还好,荣宝宝也不知道是什么兴趣爱好,小时候特别喜欢他的肚子,就好像她有一个什么心爱的玩具,长在了秦守安身上似的。
“咦……”荣宝宝撅了撅嘴,“你就不该去天道门,现在肯定还是和小时候差不多的模样,就是长高了一些。”
“不去不行啊,好像不止是让我学点武艺好继承九州府的原因……父王就武艺不高,照样能够统领九州府。”秦守安琢磨不透。
为什么一定要送他去天道门学武,秦守安怀疑现在知情人也许只有宫里的太后了,可能皇帝也会知情?
连师父都不知道,因为秦守安最初入门的时候,师父说只是按照师祖的吩咐收徒,而秦守安整个学武期间,这位师祖一直在闭关,秦守安都没见过他的面。
也就是说,确实有人和天道门的师祖打过招呼,秦守安要来学武……这位师祖作为大宗师,能够和他交涉的人身份地位都不会低。
“我爹提起过你们天道门,说你们天道门的武学精湛,神妙玄奇不在我们归家绝学之下。”归铃篙不禁有些羡慕地说道。
“你眼里的羡慕是怎么回事?不在你们归家之下,那说明你们归家的武学也很了不起啊。”秦守安略微带着点嘲讽,他觉得归贤人了不起,归家也很强,可要说各自的绝学,天道门无疑更加博广深奥,层次更高一些。
归贤人那么说,肯定只是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归铃篙却会真当,在她心里多半是真觉得归家武学完全可以和天道门相媲美的。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我们归家男丁兴旺,多半和他们练的功法有关。我们归家的功法,也应该是更适合男子的,否则我怎么会一直在六品无法突破?”归铃篙一拍大腿,恍然醒悟。
“啊……好痛!”荣宝宝却跳了起来,趁机一个踉跄往秦守安这边倒过来。
秦守安连忙伸手,正想把她抱在怀里,突然意识到不能当着归铃篙的面这么做。
即便他根本没有什么想法,归铃篙看到这一幕,说不定还是会高喊一声“主辱臣死”就扑过来折腾秦守安。
于是他赶紧往旁边让了让,荣宝宝便坐到了房之湄和秦守安中间,秦守安和房之湄都扶了她一把。
“娘娘,臣妇罪该万死。”归铃篙大吃一惊,她本来是拍自己大腿的,结果忘了荣宝宝坐在她怀里。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荣宝宝强忍着疼痛,这……这给她记上一功吧,给了荣宝宝反击房之湄的机会。
秦守安双手伸到一半,荣宝宝这不是裙子啊!是裙子他也不能去掀吧,要是把她这裤子撕开,那好像更加不合适。
“你快点给她用真气抚慰止痛啊。”秦守安没好气地对归铃篙说道,练武之人的一掌,哪怕是无意识地没有用上真气,荣宝宝这样细皮嫩肉的,哪能吃得住?
归铃篙赶紧将真气凝于掌心,隔着裤子按在荣宝宝腿上。
荣宝宝抽了抽鼻子,趁着归铃篙聚精会神地在为她止痛,顺势靠住了秦守安。
她真不是春心难耐,而是房之湄一直挑衅她,不做出点还击,荣宝宝怎么忍得住?
就像以前爬墙的时候,秦守安先拉谁上去,两个人都要石头剪子布决定一下。
秦守安也只好轻轻扶住荣宝宝的肩膀,荣宝宝哼哼了两声后,便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房之湄。
房之湄原本还有点担心荣宝宝细皮嫩肉会不会太痛,看到她瞅过来,便知道她只是借机用了“苦肉贴贴计”。
呵呵……房之湄真的想笑,有这必要吗?就觉得往守安哥哥怀里一坐,就能气的房之湄想在车厢里打滚吗?
好吧,没错。
房之湄已经在脑海里打滚了,还是那种滚来滚去,滚到车顶的滚法。
“幼稚。”房之湄朝着荣宝宝做了个口型。
荣宝宝反而更加得意了,她是皇后娘娘,人称宝宝娘娘,幼稚不是很正常?于是一条腿享受归铃篙的抚按,另一条腿抬起来放到房之湄身上。
房之湄懒得理她,两眼朝天看着马车顶,手肘撑在荣宝宝的小腿上压着,忽然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和荣宝宝这样较劲了。
毕竟平日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们生出些争抢的心思,房之湄一口一个皇后娘娘,荣宝宝也会保持着一份皇后的雍容与大气,唯有涉及到秦守安,一直隐藏在心里的那份争抢的心思,才会暴露出来。
可偏偏又觉得这样才是自己和她正常的关系,平常一起和和睦睦的玩耍,倒是有些假模假样似的。
“我不痛了。”看到房之湄忽然认输了一样,荣宝宝反觉得无趣,也不用归铃篙再耗费真气了,坐直了身体。
归铃篙松了一口气,顺势坐在原来房之湄的位置。
秦守安一看,房之湄一个人坐在对面,便换了过去,依然坐在房之湄旁边。
荣宝宝瞪了瞪眼,房之湄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忽然有点明白“争乃是为了不争,不争实则为争”的玄奥之理。
马车一路来到东门渡口。
龙吟城的水运十分发达,每日进出的船只货物多不胜数。
贯穿东西的南淮河经过龙吟城后,一路向西奔流到海,让龙吟城也能够成为新秦航海贸易中的重要一环。
素有黄金水道的大运河,则连通了龙吟城和南方第一大城郡海,除了商贸往来,更能让朝廷方便运兵,实现对南方疆域的有力掌控。
东门渡口便集中了龙吟城几个吞吐巨量货物的码头,新秦内陆的粮油、皮毛、盐铁、药材等物都是沿着水路源源不绝地运到此处,再转运其他地方。
南方也有大量丝绸、棉布、茶叶、瓷器、日用等物质运来,渡口周围灯火通明,船只商贾络绎不绝,跟船的、搬运吃力气饭的、看货的老板和管事、仓库的看守等等,各色人等的聚集又催生了酒肆客栈,还有一些以中低档次为主的窑子妓寨。
这里虽然安排了更多的水龙和潜火兵、铺兵,但是屋舍连绵,即便是秦守安也不敢随便在这里放火。
唐忠控制的那些运输线路,就是在这里卸货,也就是说荣青书并没有大费周章藏匿红罂草膏,属于就地方便储存。
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很快就能够让朝廷通过放松红罂草膏监管的律法,到时候红罂草膏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公开运输了?
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只是荣青书方便了,秦守安就不方便了,绝对不能在这里简单地一把火烧光啊。
“我们以前没有来过这里!”走下马车后,荣宝宝满脸兴奋。
仿佛无聊至极的孩子,在自己家后院,忽然发现有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小房子,里边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堆积如山,虽然破破烂烂,却会给他一种神秘探险的感觉。
“龙吟城还有这种地方。”房之湄也有点意外,即便是小时候跟着秦守安乱跑,感觉跑遍了整个龙吟城,但也没有见识过凌晨的渡口。
秦守安小时候也知道龙吟城不止有光鲜亮丽,可他那时候怎么会带着她们来这里?
就在他们下车的前方五十步,有一家酒肆,一群人吃饱喝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和斧头,另一群人手里也是拿着刀枪棍棒。
两群人擦身而过,互相瞪眼,呼吸都交错在了一起,然后再错开,嘴里说着对方都听不懂的各种方言骂骂咧咧。
地面上污水横流,木板、砖头、瓦片随意堆积,几只野狗聚集在一起不知道撕咬着什么。
在离码头稍远一点的地方都是低矮平房,房门半开半闭,有的可以看见里面若有灯火,有的干脆是涂脂抹粉的女子露出侧脸张望。
也有马车来来往往,有的直接掠过,有的从车上丢下麻袋和箱子,马上就有人接应,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
有些麻袋甚至似有活物在里面挣扎扭动。
几个官差在这里睡眼惺忪地来回走动,对一切都视若无睹,仿佛是走在这个世界的另一条平行线上,他们看不见眼前的一切,而这世界也把他们当成了虚无。
“我以为……我以为京都最近出了些事,应该会加强搜捕巡逻,这种地方首先会被严格搜查。”归铃篙有些意外地说道。
“你说的那些事,是大人物世界里的事,对这底层的民众来说,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秦守安笑了笑,现在京都里最大的事,无疑都和荣青书相关。
对荣青书动手的,很可能是九品高手,那等人物怎么会在这样普通人讨生活的渡口?
大家都很清楚,九品高手多半就藏在某个和荣家不对付的大人物家中,来这种地方搜只是浪费力气。
至于京都府死了六名狱吏,那算大事吗?
是谁杀的不是明摆着吗?
还用搜吗?
上边根本不想办案,只希望那位凶悍骄横的小王爷,在杀了这么多人以后,已经出完气,不会再找京都府麻烦就好。
“这里有它自己运行的一套秩序和力量体系。”秦守安偏了偏头,“把帽子都戴上。”
他们都穿着夜行衣,系着披风,再戴上帽子,遇上了一看就知道不像干什么正经事的。
可在这里,这样的打扮反而最正常,没有人会多管闲事了……要穿着光鲜亮丽,像刚刚出来见识世面的小彩鸡,那才会被人盯上。
“我殿后。”归铃篙自告奋勇地说道。
作为归贤人的女儿,归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喔喔牌小母鸡,自然没有什么机会江湖历练,但总比荣宝宝和房之湄强一点。
秦守安没有说什么,归铃篙的六品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在这种地方已经足以对付那些鸡鸣狗盗的家伙了。
他的六感则将荣宝宝和房之湄锁定,而且他也感觉到了诸多龙吟卫已经跟在后面,让他也可以更加放松一些。
“在这种地方,我们千万别走散了。”说完这句话,荣宝宝就挽住了秦守安的一只手臂,“大伯哥也请放松些,不用太在意礼数,一切从权,方便行事。”
荣宝宝心思细腻,当然已经留意到了秦守安在面对房之湄时更加随意自如,反而面对她时,常常缩手缩脚的,抱也不敢抱,摸也不敢摸的,和小时候有很大区别。
归铃篙没有当上龙吟卫,一直引以为憾,如今担当着保护皇后娘娘的重任,心思全放在护卫之职上,正在警惕地东张西望,也没心思注意涉嫌“主辱臣死”的细节画面了。
听到荣宝宝这么说,房之湄也赶紧挽住了秦守安的另外一只手,然后便看到荣宝宝正用一种“你不怎么聪明”的眼神看着她。
“皇后娘娘,是不是你抱的,臣女抱不得?因为他是你的大伯哥,更亲一些吗?”刚刚在马车上,房之湄觉得大家勉强算五五开,可能荣宝宝还稍稍占了下上风,怎么不见好就收,下车以后还要独占守安哥哥吗?房之湄就不乐意了。
“从小就是因为你不分时候的黏人,我们多少次行动失败?你把他另外一只手也挽住,等下强敌来袭怎么办?他飞起来用脚对敌吗?”荣宝宝继续用“你不怎么聪明”的眼神看着房之湄。
房之湄刚想说那你怎么挽着,只是荣宝宝肯定又有一番说辞,大概就是先来后到诸如此类的,房之湄跺了跺脚,泥水飞溅,拉后面一点扯着秦守安的衣袖算了。
四个人像是抱成一团地行动,颇有些引人瞩目,好在这一带的人见多识广,兼且不爱管闲事,秦守安还是辨明了方位,非常顺利地找到了荣青书说的仓库位置。
“这里味道好难闻。”荣宝宝没有蒙脸,味道直接往鼻子里钻,让她几欲呕吐。
“有什么……有什么……呕……”房之湄本来想逞强,但她比荣宝宝瘦,自是更容易产生呕吐眩晕的感觉。
“事急从权。”
秦守安说了一句,连忙张开双臂,把荣宝宝和房之湄揽入怀中,真气散溢将他清新好闻的体味包裹住两个女子,顿时让她们神清气爽。
“你们——”归铃篙刚刚正在凝神聚气警惕,作为六品武者,自是不会太受影响,只是一说话,空气里的气味便往鼻孔里钻,也赶紧闭嘴。
“这里也太臭了,是什么码头啊?”秦守安吃过仙草,对这种毒气一般的味道抵抗力也强一些,神色自如地说话。
“有点像……有点像城里河鲜码头的味道,不过比那个还臭。”房之湄靠在秦守安怀中说话。
“我们去过河鲜码头吗?”荣宝宝没有这个印象了。
“我和陈若素,还有守安哥哥一起去的,那次你不在。”房之湄有点得意地说道。
“那……那改天我们要重新去一次!”荣宝宝就不乐意了,她发现秦守安单独带着房之湄去过的地方,好像比秦守安单独带着她去的地方要多!
这虽然有她从小在宫中长大,没有房之湄这么自由和近水楼台的缘故,但荣宝宝还是觉得不公平。
“行行,到时候我们买点河鱼烤着吃,我学了一种西域那边流传过来的古法烤鱼。”秦守安连连点头,现在左拥右抱,终于有了小时候三个人抱在一起莫名就是快乐的感觉了。
“这么臭,你们还有心情讲烤鱼吃。”归铃篙也凑了过来。
她发现荣宝宝和房之湄都能正常说话,靠近一些才发现好像是秦守安的体味居然如此清新,能够把臭气屏蔽。
事急从权,归铃篙也只好挤到秦守安真气散溢的范围之内,好在他的真气连绵不绝,犹如长江大海澎湃,也能够把归铃篙轻松笼罩,并不需要她去贴着秦守安。
嗯?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和小姑子那么紧贴着他干什么?根本没这必要吧……算了,事急从权。
归铃篙也不是个不分场合的二愣子。
“这是海鲜腐烂的味道。”秦守安想起来了,他在天道门的八年,几乎就没有再怎么吃过海鲜,只是闻得久了,终于想起来了。
“禀世子,有一队可疑人马靠近,是否暂时藏匿身形?”一个龙吟卫忽然从前方赶来,向秦守安禀告。
尽管他们是荣宝宝的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分得清要和谁说才有效,现在皇后娘娘缩头缩脑的躲在那里像只鹌鹑。
秦守安连忙退后,躲在一条巷子里用木板挡在身前,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便看到一群人抬着担架走了过来,那上边躺着的赫然就是昨天晚上被秦守安狠揍一顿的敖遨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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