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
夏如溪醒来的时候,看着窗帘缝隙照进来的光,推测着外面现在几点。
她保持着侧着身的姿势,目光随着光线渐渐清醒过来,她抬起手揉了下眼睛,还没起身,从旁边就横过来了男人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腰间。
“早。”
男人晨起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还带着昨夜梦境的倦意。
但随即,就清醒了。
无论是声音,还是他的身体。
薄被下,情人毫无掩饰的身体拥在一起,以一种亲密的姿势。
在这样的姿势下,很难去讨论距离。
夏如溪微动了下,就感受到了男人的异样。
“贺......”
她还没喊出对方的名字,男人就俯身过来吻住了她。
“还不到六点钟,小溪。”
这是许多人都喊她的昵称,如今从他的唇齿中流出,却让夏如溪的灵魂深处微微颤抖。
只有他,能让她从心底里生出这种感觉。
夏如溪感受着他的动作一点点过分起来,昏暗的室内掩住了她脸颊旁的红晕。
她被他拥进了怀里。
藏在枕头下的手,忍不住轻攥住枕头一角。随着他的动作,她的手越来越紧,在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才骤然放松下来。
贺余风翻身从床上坐起,靠在床头点了根烟,抬起手轻拍了下夏如溪的发顶。
“你先去洗吧。”
夏如溪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裹着床脚搭着的毯子小跑去了洗手间。
或许是感受到了贺余风一直在看她的目光,连肩膀都呈现一种被好好疼爱后的粉色。
等洗漱完了,夏如溪衣着整齐地从洗手间里出来,她靠在衣柜旁,看着床上的贺余风。trip118.com
“我们的关系就到这里吧。”
她眉眼淡漠,站直身子,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离开了卧室。
带上门的最后一刻,她握着门把手转过身。
“我不想再当你无法见光的情人了。”
-
洗手间里,雾气蒸腾。
夏如溪回过神来,向后靠,将自己的半张脸都浸在水里,感受着微动的水波轻抚着她的脸颊。
如果她真的能鼓起勇气,和贺余风这么说就好了。
两人第一次在一起,是在两年前。
夏如溪鼓足了勇气,在贺余风回家的时候,等在他的门边。
“我......我其实喜欢了你很久......”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余风温和地打断了。
“抱歉,我现在还不想找女朋友。”
夏如溪从情窦初开后,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贺余风。
和他告白,就用尽了她的全部勇气。
单纯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拒绝。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的脸色微僵了一瞬,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就低头想要离开。
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了贺余风的后半句话。
“不过,我缺一个情人。”
自那以后,到现在为止,他们的关系已经整整两年了。
夏如溪为何记忆这么清晰,正是因为昨天是两人第一次的纪念日。
贺余风给她订了花,过来陪她,并特别邀请了五星级餐厅的厨师来家里做了私人的大餐。
他是个温柔又体贴的情人。
夏如溪有些惆怅地想着,可最近她真的想结束两个人的关系了。
和贺余风的这种关系持续的越久,她的心情反而越来越压抑。
甚至完全比不上她单恋贺余风的时候,当时每一天都是沉浸在粉红泡泡里的。
贺余风多在人群里看她一眼,夏如溪就能开心好几天。
可现在呢?
十分钟前才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她的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仿佛填不满的黑洞,令她心慌又难过。
就在夏如溪泡澡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下一刻,浴缸的水位随着贺余风的踏入,变高了些。
他用手臂撑住夏如溪的腋下,将人捞进了怀里。
“我已经洗完了,要出去了。”
夏如溪用温热湿润的手掌去推他,贺余风一般的习惯是冲凉后就离开,她并不知道贺余风还会进来和她一起泡澡。
刚才放水的时候,她在里面加了粉红色的泡澡球,连水都变得滑溜溜的。
“陪我一起。”
贺余风撩起了粉红色的水,淋在了夏如溪的肩膀上。
她的肤色极白,匀称正好,看着瘦,可脱了衣服却是肉包骨,捧在手心里像是瓷娃娃一般。
他很喜欢夏如溪的身体,一沉溺就沉溺了两年。
贺余风的心情仿佛很好似的,甚至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暂时没有结束这段关系的想法。
“听说宝格丽有新款,想要吗?”
他的指尖在水面轻点,男人慵懒地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问她。
“不想要。”
夏如溪兴致缺缺,听上去甚至像是没睡醒一样。
“累了?”
贺余风捏了下她白里透红的耳廓,夏如溪连耳垂都是软的,里面的耳骨都软的像是一滩水。
“或许吧。”
夏如溪也说不上自己的感觉。
她的身体有些累,但也比不上心。
早上送贺余风从家里离开后,夏如溪看了一眼课表,发现今天大学没课。
她已经大四了,周围的朋友们都在找实习或是准备考研,只有她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
夏如溪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直到最近,她才忽然发现,好像这么多年来,她只喜欢贺余风,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还喜欢什么。
夏如溪没什么精神,或许是窗外面多云的原因,她整个人都懒懒的。
去主卧拿了个毯子,蜷缩在沙发这边睡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夏如溪被一阵门铃声吵醒,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醒了一会儿觉才起身。
开门前,她往猫眼外面看了一眼。
在看到来人后,她惊讶地打开了门。
只见穿着全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门外,见到夏如溪,十分恭敬地问。
“是夏小姐吗?”
“......是。”
“您好,我是宝格丽的工作人员,特意为您送来贺先生赠予您的首饰。”
夏如溪:“......请进。”
黑西装男人身后,还有两个壮硕的保镖。保镖用手搭在了一个小巧的保险箱上,在夏如溪让开了门口以后,他们将保险箱端了进来。
然后稳稳地放在了茶几上。
黑西装男人戴上了白色的手套,才打开了保险箱,然后从里面平稳地拿出了一套首饰。
“这是宝格丽的新品,mediterranean系列。该系列代表了......”
夏如溪看着美轮美奂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着玻璃糖般的光泽。
不得不说,贺余风对她向来是大方的。
珠宝首饰、豪车住宅......只有想不到,没有他没给过她的。
一开始他将她带到这边,说这房子落到她的名下的时候,夏如溪被吓到了。
即使不知道这边小区的具体价格,但看周边,再看这边夸张的平米数,没有一亿是下不来的。
她从来没想到要从贺余风那边得到什么,诚惶诚恐地拒绝了。
贺余风却将钥匙塞进了她的手里。
“以后,这是你的家了。”
2
宝格丽的经理送完夏如溪首饰后,就带着保镖离开了。
夏如溪取下了刚才经理让她试戴的珠宝,然后走了主卧的衣帽间,将项链和配套的耳环都放进了保险柜里。
打开保险柜的时候,里面各色的珠宝反射了衣帽间的光,将保险柜里都照明了一片角落。
夏如溪仿佛见怪不怪,锁上了保险箱。
她看着四周衣柜里的奢侈服装,还有包包柜子那边成排的包包。
每一件都是崭新的。
和贺余风在一起久了,她才隐约窥见男人温柔外表下的控制欲。
就像是今天,他问她想不想要宝格丽的新品首饰,夏如溪已经明确拒绝,可贺余风还是让人将东西送来了。
问她,又从来没有问过她。
一开始,她收下后还安慰自己。如果以后要和贺余风一起出席什么活动,可以穿这些昂贵的高定礼服,戴这些昂贵的首饰。
但渐渐的,她才明白一个道理。
贺余风是不会带她去各种各样的场合的。
她像是贺余风的金丝雀,只待在黄金铸造的鸟笼里。
偌大的衣帽间里的衣服,此刻却仿佛是压向她的巨石,沉沉地让她喘不过气来。
夏如溪从最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套自己平常穿的衣服,换上以后,飞速地离开了这个家。
她总觉得自己如果再不离开,就真成了那笼中鸟,没有了自己的生活,只围着他转。
夏如溪在网上是个小网红,虽然在和贺余风在一起后,就没怎么更新过微博了。
但她之前给一些好用的品打过广告,两年时间赚了二十多万,在网红界这点钱不算什么,但在现实世界中,这其实是很大一笔钱了。
夏如溪没有用家里的钱,而是用自己的钱,买了一辆新能源。
在家里人的口中,接近二十万的车是“小破车”。
但这车是夏如溪自己赚的,任何豪车都比不上,她每天开着这辆车,在学校以及这边的房子之间通勤。
今天,她从房子这边出来后,就驱车去了许轻的家。
许轻和傅予执现在虽然定居在绍平市,但偶尔也会来帝都这边。
他们喜欢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虽然郊区有房子,但不常在那边住。
这次他们来,听说是许轻在帝都有节目录制。
音乐节目,如果录制的顺利的话,许轻以后每周都会过来住两天。
见夏如溪来了,许轻直接摆上了棋盘。
“看看你这个月有没有进展。”
夏如溪捧着脸哀嚎,“虐菜就这么开心吗?”
许轻整理着棋盒,十分认真地解释道:“和你下棋,比虐菜还要累一点。”
虐菜可以直接虐,但她和夏如溪下棋是为了教夏如溪。
许轻不能直接开虐,大部分时候都要留有余地。
夏如溪栽倒,“别,给我留些面子。”
两个人下棋到一半,一局还没结束,傅予执就从公司那边回来了。
虽然说他现在已经将公司交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但很多决策还是要他来。
否则股东会闹。
一堆年龄不小的小老头,闹起人来一点都不比小孩子差。
所以傅予执偶尔要来帝都,给傅氏集团定大方案。
不过每次用的时间都不长,今天他不到下午三点就到家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对着棋盘冥思苦想的夏如溪
。
“夏如溪来了?”
傅予执和夏如溪打了个招呼。
夏如溪听到傅予执的声音,连忙就要从棋盘旁离开。
“你回来了,我先走了,给你们留二人世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轻单手拎了回来。
“等等,回来,还没下完棋,不允许走。”
夏如溪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了棋盘旁。
许轻她真是怪力。
为什么有人智力和体力天赋可以全部点满啊!
“你们下棋,她最近也没怎么下过棋。”
傅予执俯身,自然而然地亲了亲许轻的额角。
这样的举动,并不肉麻,却很温馨亲密。
夏如溪看在眼里,心中不自觉地生出羡慕。
她羡慕可以见光的感情。
真的......很羡慕。
夏如溪的情绪很显然地低落了下来,无论她如何强撑,许轻也能一眼看出她的所思所想。
下棋的时候,许轻似是无意问了一句。
“最近还没交男朋友?”
“......还没。”
许轻下了一颗棋子,似是劝告。
“你今年应该也要毕业了吧,是时候谈一段正经的恋爱了。”
听到这里,夏如溪吓了一跳,抬眸看许轻。
她总觉得许轻仿佛是知道她和贺余风的事情一样。
可许轻神色平淡,仿佛是她多想了。
又在许轻这边呆了半个小时后,夏如溪再也待不住,开车回了大平层那边。
刚进家门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门口放着的男士皮鞋。
她换鞋的动作一顿,往房间里面走了几步,走过玄关就看到了贺余风正在客厅那边等她。
“去哪里了?”
贺余风听到声音抬眸,对上了夏如溪目光。
“去许轻家里了。”
夏如溪去洗手间里洗了手,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男人已经将刚才还穿着的西装外套脱了,随意地搭在了沙发的扶手上。
“许轻最近来帝都了?”
贺余风拉着她柔软的手腕,让她坐进了他的怀里。
他用指尖撩起她的长发,漫不经心地凑在鼻尖轻嗅。
“她来录节目,你不知道吗?”
夏如溪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在一起两年,一些习惯早已契合。
她和贺余风分享一天,“今天早上宝格丽把项链送来了,学校那边没事,我就去许轻家里找她下棋去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男人的手沿着她的曲线四处游移,致命的撩拨,夏如溪最后也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她能察觉到,男人现在并不想和她聊天,只想和她......
“小溪。”
贺余风哑声在她耳边道:“去试一下项链,我想看。”
夏如溪从他的腿上起身,去了衣帽间。
项链由他亲手戴在她的颈间,t恤也是他用那双钢琴家般好看的手,亲自剥下来的。
她被他拥在镜子前,颈前的项链宝石发出细碎的相撞声。
热气模糊了镜面,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相拥。
宝石的碰撞声连绵不绝,忽而细碎如低语,忽而强烈如玉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躺在床上,靠在男人的怀里。
贺余风抬起手摸了下她鬓边微湿的发,听到夏如溪声音还是有点喘。
“我觉得许轻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夏如溪还是有些担心,已经过了几个小时都挥散不去。
贺余风点了根烟,声音微哑,“你可以和她说。”
这个回答,让夏如溪有些激动。
她眸光轻闪,微微撑起身子,转身去看他。
“我真的可以和她说?!”
“当然。”
贺余风避开了些,吐出了缭绕的烟。
在这种细节上,他向来绅士。
因为香烟的缘故,他的声音更哑了,“反正我们是朋友。”
“朋友。”
夏如溪忽然怔住,然后重新躺下。
这次她没有靠进贺余风的胸膛,而是从旁边拽了个枕头,自顾自地躺下了。
贺余风垂眸看了她一眼。
夏如溪本就单纯,在他这种人精的面前,更像是白纸一般。
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长发。
“这些都看你的,我公司还有点事,先走了。”
夏如溪:“......好。”
贺余风去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离开了,开车去了公司。
助理没想到贺余风会回来的这么快,“贺总,您今天晚上还要工作?”
“嗯,明天有点事情,今天把工作做完了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贺余风拿了助理摆在桌上的文件,正要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侧过身对助理说道:“夏如溪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
作为贺余风最得力的助理之一,即使是个人生活,助理都略有所知。
他知道贺总和夏小姐的关系。
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前,贺余风和助理说道:“遇到适合谈恋爱,最好是适合结婚的,你注意留意一下,等着可以给夏如溪介绍。”
说完,他就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助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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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距离上次贺余风来,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天夏如溪早起,快速洗漱完,打算赶学校的早课的时候,刚从卧室里出来,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贺余风坐在沙发上。
他像是在等她,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放了什么文件。
夏如溪脚步一顿,“你来了?”
贺余风点头,“早上好。”
他从旁边拿起了笔,朝着夏如溪的方向递了过去。
“过来签字。”
夏如溪往他那边走了一步,但又马上停下,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赶早课,穿的以舒适快捷为主,热裤和t恤,搭在一起太过学生气。
贺余风喜欢更优雅成熟的打扮,连牛仔裤也不喜欢让她穿。
即使每次他不会直说,但夏如溪还是能从他的神色中察觉到。
两年来,她也习惯每次见贺余风的时候,穿着各式各样的裙装。
贺余风像是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没事,过来吧。”
夏如溪这才来到他的身边,还未走近,就看到了茶几上最上面的文件,白纸黑字的四个大字。
保密条约。
她唇角习惯性的笑容一僵,“在一起之前,不是签过了吗?”
因为贺余风是经纪公司的老板,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再加上他一向谨慎认真。
这种能用法律手段避免的麻烦,他一向不吝啬使用。
“有一些更新的条款。”
贺余风说的时候,夏如溪已经看到了最上面的一条。
「关系结束后,夏如溪女士......」
她瞳仁倏然紧缩了下,“关系结束?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贺余风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她翻页。
“前面是保密协定,后面有房产转让书,前段时间你不是说喜欢新区那边的风景吗?两层加起来一千多平,还有五百平的院子。”
夏如溪攥了下指尖,瞬间就捏皱了合同。
有比他还残忍的人吗?一边贴心地记住了她曾无意间说的话,一边拿出冷冰冰的文件让她签。
夏如溪呼吸有些乱,下一刻她就低下了头,飞速地签好了该签字的地方。
然后猛然将文件推回给了贺余风。
“好了,你拿着文件走吧。”
夏如溪的眼角还是没出息地红了,她没向往常那样,送贺余风出门,也不顾学校那边还有早课。
她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贺余风收好文件,起身离开。
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他的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咔嗒。
估计再见面,他们就能恢复之前的朋友关系了。
夏如溪很懂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向来不用担心。
进了电梯,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下降,他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了第一天入住的时候,夏如溪藏着淡淡开心的声音。
“我喜欢这边是一户一梯,这样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楼下车库到了,助理早就在那边等他了。
在来之前,贺余风就在文件上签了字,如今签字齐全,他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了助理。
助理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惊讶于贺余风的心冷。
他还以为贺总挺喜欢夏小姐的,虽然不到爱的程度,但起码是喜欢。
没想到分开这么利落干脆,效率高的仿佛在办什么工作交接。
贺余风上了车,旁边摆着文件。
正因为签了许轻,公司的歌手业务一下子多了起来,很多来找许轻的资源,许轻拒绝掉了,但可以给公司其他的艺人推荐过去。
最近贺余风也比之前忙了些,他将文件放在腿上,刚翻开一页,就忍不住抬头看着后视镜里正在开车的助理。
“车内的香氛换回去吧。”
本来贺余风的车里习惯性地用木质香调的香氛,去年他偶然得知了夏如溪闻到木质的香氛会晕车后,他就让助理换成了柑橘调的,能缓解夏如溪的晕车情况。
助理在前面开车,先是应下,然后清了下嗓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贺总......关于上次您说的那件事,让我给夏小姐找相亲对象的事情......”
“不是相亲对象,适合正常恋爱的就行。怎么,有消息了吗?”
“还没,我就是想问问,继续找吗?”
贺余风无所谓地点了下头,“继续找吧,都是朋友,帮她也是应该的。”
助理:“......好。”
是他一个人不太理解贺总的脑回路吗?
做贺总的情人,分房,分车,还能分男朋友?
虽然说助理是个男人,但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贺总真的是个难得的温柔的情人。
不过,也只是情人。
他没有心,成不了爱人。
-
夏如溪肉眼可见地情绪低落了一个月,她这一个月,再也没去学校旁边,贺余风给她买的房子里住过。
而是一直老老实实在宿舍里呆着。
舍友有的出去实习了,有的则每天泡在图书馆里考研,夏如溪将自己完全投在了学习里。
没有考研计划的她,甚至开始备战考研。
这天回家,父母问她最近在干什么,在大学里交没交男朋友。
听到熟悉的前提,夏如溪无奈放下筷子,“说吧,相亲是什么时候?”
尽管她大学还没毕业,但她父亲是个非常传统的人,认为女孩子安心等嫁人就行。
她的亲姐姐根本不把父母的话当回事,毕了业后谈了个男朋友,无论父亲如何催婚都不结婚,直接入职了夏家的公司。
今年已经三十二岁的姐姐,已经成为了公司副总,男朋友更是换到了二十二岁的小奶狗。
眼看大女儿的人生已经“失控”,父亲就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小女儿的身上。
和有主见的姐姐相比,夏如溪就像是个包子。
不过也是表面逆来顺受,私下默默叛逆。
父母谁都不知道,她和贺余风保持了两年的情人关系。
夏如溪的父母不知道这些,在他们的心里,夏如溪仍然是那个最乖的小女儿。
别说当别人的情人了,就是恋爱都很听话的从来未谈过。
父亲笑容温和地看着她,“蓝叔你还记得吗?他儿子就比你大两岁,剑桥研究生刚毕业,今年回国一个暑假,这周末,你去见见。”
夏如溪现在没有相亲的心思,但她不敢直接回绝父亲,打算用最擅长的办法。
去见一见,然后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了,就又能苟过一次相亲。
“我知道了,爸爸,我会去的。”
4
很快就到了相亲的日子。
夏如溪来到了约好的餐厅,她对相亲的这套流程熟的不能再熟。
她甚至还迟到了半个小时,只为了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结果,当她下车往餐厅那边走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她的相亲对象。
蓝文林。
男人显然也是刚来,两人对视一眼后,均明白了都是应付家里来的相亲宴。
这种共同感让两人忽然亲近了起来,并肩走进餐厅。
蓝文林绅士地将菜单递给了夏如溪,让她先点。
夏如溪斟酌着点了两道,然后又将菜单递了回去。
等服务员离开,她便问道:“所以,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应付家里来相亲的?”
蓝文林笑了,“开始就这么直接?”
夏如溪点了点头,只要不是面对贺余风,她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十分随意大方。
“反正要在一起吃顿饭,都来相亲了,目标又很一致,你不知道这样的概率有多小,指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呢。”
多条朋友多条路,老话总是不会错的。
夏如溪先说了,“我最近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
蓝文林了然点头,“刚结束一段时间较长的感情?”
夏如溪惊讶看他,还以为他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
“大多数这么说的人,都是刚从一段长时间的感情中分手。少部分人才是因为各种各样别的原因。”
蓝文林轻勾了下唇,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我有自己的恋人,家里不承认。”
夏如溪对蓝叔叔有印象,绝对不是个专制的人,甚至连他的夫人也是找的普通家庭的女人,这样的蓝叔叔,对自己儿子能有什么苛刻的要求?
她挑眉,“蓝叔叔不同意?”
蓝文林颔首,“他不接受我的恋人,认为只要我和女人结婚,就能变成直男。”
夏如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蓝叔叔不同意的是......”
她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才放心地拍了下胸口。
“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蓝文林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我的朋友都知道,周围的人也知道,就是我父亲还不接受罢了。”
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等服务员再次离开,蓝文林就和夏如溪随便聊了聊。
两个人都在帝都生活了很久,即使刚见面,也有聊天的话题。
吃饭到一半,蓝文林注意到了什么。
“你不太在状态。”
他很肯定地说。
夏如溪抬眸看他,笑容还挂在嘴角。
“你怎么忽然这么说?”
“你分手多久了?”
蓝文林问她。
“分开......一个半月了。”
说出来的时候,夏如溪都觉得恍若隔世。
竟然已经一个半月了吗?好像他将保密协议摆在她面前还刚发生不久,恍若昨日。
已经这么久了啊。
蓝文林看她神色微微恍惚,仅一瞬,但他也捕捉到了。
他当机立断抬手喊服务员来买单,“你明显还沉浸在上一段感情中,这样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特别能舒缓失恋的心情,我带你去。”
夏如溪看着忽然热情起来的蓝文林,呆住片刻,然后无奈点头。
“其实......我也不算是失恋了。”
失恋也要先有恋爱关系不是吗?
她和贺余风的关系,和恋爱关系差得很远呢。
“上我的车吧,我们在车上说。”
买单后从餐厅出来,夏如溪坐在了蓝文林的副驾驶,看着蓝文林导航去了市中心某天台酒吧。
“这才中午。”
“是啊,都已经中午了,有什么理由不喝酒呢?”
蓝文林对她露出了个相信我的表情,“这里的酒吧,是我见过最能治愈失恋伤痛的。”
“酒保很帅气,酒也非常好喝,更不用当黄昏到来的时候,看着美妙的天际线......不给你剧透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蓝文林说的没错,酒很好喝,风景很美,酒保很帅,就是不怎么直。
当一幅画欣赏,也挺开心。
看着天边的晚霞,夏如溪端着酒杯,神色有些迷茫。
“我真的很喜欢他。”
蓝文林听着她不知道第几次重复,无奈叹气。
给她又倒了一杯酒,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如溪忽然就绷不住了,泪珠断线般掉落,攥着空掉的酒杯,抽抽噎噎的难以自控。
“我只想他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就好了,一点......可他从始至终,只当我是床伴。”
蓝文林从始至终,都没问那男人的名字。
毕竟两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对方的情史,还是属于隐私。
可以向他倾泻,却不用说出具体的人。
蓝文林附和道:“渣男!”
夏如溪泪眼迷蒙地重重点了点头,“渣男!”
蓝文林举杯,“渣男去死!”
夏如溪也换了杯酒,“渣男......呜呜呜!”
她连背后骂他都做不到,生怕不好的事情报应在他身上。
蓝文林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靠,感觉到她的眼泪将他的衬衫浸湿,他清了下嗓子。
“蜀锦的布料,很贵的。”
“你以为你是甄嬛啊,还穿蜀锦!再买记我账上!呜呜呜......”
-
贺余风从公司那边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开车到了熟悉的小区。
进了小区后,他甚至非常自然地要下车库,却在地下车库打开的瞬间反应过来。
他已经不住在这边了,在分开后,他很久都没来过这边了。
上次来还是给夏如溪送文件。
过去能有多久了......一个半月?
贺余风看了一眼楼上,天已经黑了,灯还没亮,她没回来。
车内的香氛被助理换成了木质调,贺余风觉得有些闷。
他从车里出来,靠在车旁点了根烟。
红光在他的指间忽明忽暗,映在他的眸底,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贺余风不知道自己为何来这边。
心中似有答案,可是他执意忽略了。
抽完了一根烟,他正要上车离开的时候,远处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
高大挺拔的男人从驾驶位下来,然后亲自去副驾驶开门,让女人下来。
夏如溪今天穿了件丝绸质地的裙子,随着风轻轻吹过,柔软的丝绸贴上了她的身体,显出了令贺余风无比熟悉的线条。
贺余风喉结轻动了下,目光却一点点沉下来。
他看了看那个高瘦的男人,以及下车后像是在等待他的夏如溪。
男人挺好了车,然后从后备箱拿了个塑料袋,像是刚从超市回来。
他走到夏如溪身边,轻拉了下她的手腕。
夏如溪就十分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大门。
不知不觉间,贺余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他有些小瞧夏如溪了,一个半月。
呵。
男人踩下油门,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他从来没有来过一般,离开。
5
在女明星离开后,不久贺余风也离开了。
他经过的是蓝文林的那边,不过夏如溪也能看到。
电影的画面变了下,场景一转来到了明媚的夏天,太阳光一晃,夏如溪没看清男女主角的脸,倒是看清了贺余风离开的时候,手指间拿着的房卡。
卡片是亮面的,有点灯光往上一照就反光。
不过当电影里的镜头移走,光线暗了下来,她也没再看清,只远远地看着贺余风的背影消失在了小型影院的门口。
他走后,夏如溪和蓝文林才拉开距离。
“谢谢。”
她低声和蓝文林说,电影的声音够大,足以遮住他们两个人的低语。
刚才在贺余风和女明星坐在他们斜后方的时候,蓝文林就忽然凑近了她,和她说让她的“前男人”看看她现在已经有了新情况。
夏如溪觉得他说的有理,于是就和蓝文林演了一波。
就是给贺余风看的,省着他以为自己多厉害,能让她念念不忘的。
贺余风的离开,让夏如溪也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觉得来参加晚宴,和贺余风一面都见不上,没想到最后还是见了一面。
晚宴还剩很久才结束,估计不用再见到贺余风了。
夏如溪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当她和蓝文林一前一后地往外走的时候,蓝文林刚出门,脚步忽然一顿,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转过身,轻握住了她的手。
“宝贝,看的累吗?回去我给你按摩啊。”
夏如溪:??
她一脸问号地看向了门口,然后就看到了正在和投资商聊天的贺余风。
原来刚才和夏如溪同一场的,投资人也在。
投资人比他们先出来了一分钟,恰好遇上了贺余风,就聊起了天。
夏如溪攀着蓝文林的手臂,再次演了起来,好像两个人是热恋中的情侣,分也分不开的那种,不过她和蓝文林浮夸的演技有些不一样,她是低调型,低调的恨不得能默默从贺余风的身边溜走,他绝不要注意她才好。
然而,老天好像没听到她的呼唤。
“夏如溪。”
贺余风轻唤了夏如溪一声,视线非常自然地落在了旁边的蓝文林身上,“这位是......”
“如果发展的好的话,会是未婚夫。”
蓝文林朝着贺余风伸出了手,“请问你是?”
贺余风伸出手与他交握,“夏如溪的朋友,如果你们能成的话,提前说声恭喜。”
蓝文林绅士道:“谢谢你的祝福。”
他察觉到一旁夏如溪的僵硬,不着痕迹地轻撞了下夏如溪的肩膀。
来之前,和蓝文林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告诉夏如溪。
“遇到前任,最怕的就是畏畏缩缩,不然前任还以为你对他余情未了。最好对前任自然大方一点,越自然,就越是显得你已经走出来了。”
蓝文林的声音仿佛出现在她的耳边,夏如溪暗自掐了下手心,然后抬起头看着贺余风微笑。
“谢谢,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候会给大家发喜帖的。”
说完,她就主动拉着蓝文林的手,快步离开了贺余风的面前。
走出去了一些,直到贺余风那边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们了,夏如溪激动地和蓝文林道:“你看到刚才我有多chill了吗!我好厉害,竟然能和他以那么随便的态度聊天。”
蓝文林笑容温柔,鼓励她,“你做的很好,每次都这样逼自己一下,假装的多了,自己也觉得是真的了。到时候,你就能走出来了。”
两人正聊着天,蓝文林忽然看向远处泳池派对那边,他好像看到了个人......
“抱歉,我看到了个熟人,你先去那边玩一会儿,我一会儿就过来找你。”
他随便指了下右边的游乐区,那边布置着很多娃娃机或者是游戏机之类的。
夏如溪:“......好......人呢?”
她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再转过头的时候,蓝文林就消失了。
这是看见了谁?
夏如溪有些奇怪,但她自己也能玩的很好,和工作人员拿了一些游戏币,就去那边玩去了。
一开始,她只是想打发时间。
然而没想到这边的游戏机实在是太好玩了,开始通关,她就忘记了时间。
如果不是中途要去洗手间,夏如溪觉得自己可以在游戏区呆到天荒地老。
当她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在走廊看到了贺余风微冷的侧影。
他靠着墙站着,手里还拿着一杯香槟,食指轻叩着酒杯薄薄的杯壁,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眼看他没有往这边看过来,夏如溪完全将蓝文林说的那些,假装直到她真的可以了的话丢到了脑后,拎着裙摆就要逃跑。
然而下一刻,男人的视线却隔着一定距离望了过来。
“你是打算和那个姓蓝的玩一玩还是结婚?”
夏如溪逃跑的动作一顿,察觉到她被他发现了,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身。
贺余风随手将香槟杯放在了旁边,沉眸向她这边走来。
距离越近,夏如溪就越是紧张。
好在,经历了刚才在他面前扯谎,夏如溪的胆子大了些。
一回生二回熟。
她直接承认了,“结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贺余风抿紧了唇,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攥住了夏如溪的手腕,就将人往楼上拽去。
夏如溪穿的可是高跟鞋,她更没有他的长腿,拎着裙子小跑步才能跟上。
“喂,贺余风,你干什么!”
她生怕别人发现了她和贺余风在这边拉拉扯扯,连喊他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
贺余风却不回答,一路将她带到了楼上可以俯视游泳池的位置。
“你看那边。”
他言简意赅,示意夏如溪去看。
这边是个小露台,室外的,正好可以从上往下看到下面的游泳池。
当她看到蓝文林正压着一个人抵在墙角吻的时候,夏如溪惊讶极了。
蓝文林今天穿的是浅灰色的西装,可被他压住的那个......穿的是黑色的西装。
在她这边温温柔柔的蓝文林,甚至还攥着对方的手,强硬地抵在身后的墙上。
贺余风抱着手臂,看到了她眸中惊愕。
“你就要选这样的人当老公?别最后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夏如溪:“......哇!”
她还从来没见过两个......哇。
话刚出口,夏如溪就发现自己出戏了。
果然,她立刻转头去看贺余风,就看到贺余风怀疑地打量着她。
哪个未婚妻在看到未婚夫亲吻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会发出“哇”这种惊叹声。
贺余风沉声,“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反应慢的夏如溪难得快了一回。
“为什么你这么在意我和他的关系?”
她像是一根弹簧,被压到了极限,突然反弹,打的人措手不及。
贺余风一怔,垂眸盯着脸颊红扑扑的她。
是啊,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呢?
男人的下颌紧绷了下,眉峰也压了下来,他盯着夏如溪,夏如溪还以为自己把他问的哑口无言了。
夏如溪乘胜追击,“贺余风,你是不是喜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余风握住后颈,压吻下来。
“唔......”
夏如溪不自觉挣扎,可男人早已熟知她的喜好,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搭在她的后腰处,随着吻的节奏轻揉着她的腰窝。
她一下子软了下来,想要推开他的手,也不知何时拉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拉过来。
即使发生了这么多,她为什么还是这么喜欢贺余风。
喜欢到好像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
夏如溪不觉得甜蜜,只觉得悲哀。
一吻结束,她靠在他的怀里喘气,最后还是用手将他推开了。
“不行,这种关系,不能再继续了。”
对她而言,贺余风是瘾,难戒的瘾。
对于贺余风,她像是一张白纸,她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连正常恋爱也不行吗?”
夏如溪没想到这个回答,惊讶抬眸,“什么?”
“夏如溪,当我女朋友,如果顺利的话,结婚也可以。”
曾经的贺余风,享受着她的喜欢,享受着她的崇拜,喜欢看她因为自己偶然亲近,渐渐脸红的样子。
曾经的他,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偏爱。
他贺余风,从来不会爱人,也不缺爱他的女人。
喜欢逗弄她,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喜欢看她为他着华服,为他退衣衫。
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她。
夏如溪还在愣神,贺余风就轻推了下她的肩膀,让她往下看。
“你要是不想答应,也晚了。大家......都看到了。”
对上游泳池旁数个抬起来的目光的夏如溪:!!!
她不知所措,竟然直接兔子般的逃开。
贺余风唇角轻勾,转身消失在了露台。
游泳池旁,许轻和傅予执刚好在,他们将一切都收进眼底。
傅予执嫌弃地轻啧了一声,“也就夏如溪喜欢他。”
现在有个新词叫什么来着,现眼包。
许轻扶额叹气,“孩子就是单纯,能怎么办。”
小白兔遇到老狐狸,最后肯定被吃干抹净,算计的连骨头都不剩。
不过能怎么办呢?
爱情千样,不止一种。
只要幸福就好。
「《偏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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