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期在朝阳殿厮杀前把十公主与他的母妃送回殿中,贵妃心中惧怕,桑南人对北宁有着天然的臣服,且吃过一次败仗,心中忐忑不安在所难免,她也害怕自己会在这一场战役中一无所有,护不住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们,她死死地抓着韩子期的手,“儿子,与殿下好好谈,争取谈到最好的条件,不要再发生动荡,你父亲已死,日后桑南你就是郡王,没必要再生事端。”
她和桑南王的女人们明争暗斗了一辈子,她的儿子虽稳坐世子之位,可其余的王子仍是虎视眈眈,如今桑南王死了,儿子就是桑南王,她也算是长舒一口气,日后也不会再有人欺负他们母子,桑南没了就没了,只要他们一家能平安无忧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贵妃并不在意什么桑南灭国,亡国之君等等,她只求安逸的生活不要发生颠覆就行。
韩子期安抚着她,“母亲放心,儿子会妥善处理的。”
他刚出贵妃宫殿,韩厉就匆匆而来,“世子,这事有点不对劲,朝阳殿那边杀起来了。”
“怎么会杀起来?”韩子期盛怒,步履匆忙赶去朝阳殿,却为时已晚,正好是影一护着谢珏往外跑时,韩子期目瞪口呆,他离开朝阳殿时大祭司在场,分明承诺于他会安抚好大王子,不会引起动乱,怎么会杀起来了?
大批禁军追着谢珏和影一,韩子期在后都没能拦得住,而朝阳殿起火非常猛烈,火势已向外扩展,厮杀声不绝于耳,韩子期疯狂地喊着住手,可杀疯了的禁军根本不听他的指令。
韩子期冲到过满地的尸体,一眼就看到呆滞的三王子和断了头的大王子尸体,那尸体极好辨认,就算是没了头,身上的服饰也能认出来。
韩子期揪着三王子大喊,“三哥,怎么回事?为什么动起手来?”
“你问大祭司!”三王子也是惊愕中,没回过神来。
那几名祭司不染尘埃,圣洁如雪,正冰冷地看着那些厮杀的将士们,在他们眼底好像没有死亡,也没有杀戮,他们仿佛在进行着一项非常神圣的仪式,无视了所有的性命,韩子期像是狠狠被打了一巴掌!
“大祭司,你在干什么?”他颤抖着声音问,整个身体都跟着在颤抖,大祭司的身后是火光冲天的朝阳殿和厮杀的人群,可他好像高高在上,不受影响。
大祭司杜芳目光平静地看着韩子期,“我们祭司维护皇室正统,却选了一位软弱的君主。桑南既要归降,那王室就以死谢罪吧!”
“你疯了不成,不归降还能做什么,我们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这禁军能顶得住宁州铁骑吗?”韩子期恨得牙齿都在打颤,“所有人都同意归降,你当时也没说什么,如今又反悔,等等……父王被烧死……是伱干的?”
“不,他是自愿为了桑南献祭,奉献自己卑贱的肉体,签了归降书的那一刻,他就预知自己的命运。”
“你简直疯了,来人,住手!”韩子期大喊着,“韩厉,立刻让他们都住手!”
可一切都晚了!
谢珏带着宁州铁骑杀了一个回马枪,陈叶生带着探子们比谢珏他们更早一步地赶到朝阳殿,朝阳殿已是尸体满地,整座朝阳殿都被烧毁坍塌,不少重伤的将士来不及逃出朝阳殿,被生生烧死在朝阳殿中,地上已是一片狼藉,陈叶生目赤欲裂,“公子,公子……”
所有的江南探子都在尸体中找寻方楚宁的身影,朝阳殿外已空无一人,大祭司和韩子期等人都不见了踪影。
只有不断燃烧的火势,不断往外蔓延。
“公子……”陈叶生等人绝望大喊,谢珏带着宁州铁骑杀了回来,那些阻拦在前方的禁军一个接着一個倒下,谢珏翻身下马,看到满地是尸体,脸色雪白,他双唇颤抖,无需命令,林萧与张伯兴已迅速下马去找寻活口,军医也忙碌起来。
“阿宁……”他莫名地感受到一阵耳鸣,几乎听不到旁人的声音,他看到陈叶生等人在尸体里不断地找寻方楚宁,一个一个地辨认。
“这里有一个活口,快来!”林萧大喊,从尸体里找出一名重伤的将士,军医慌忙过来医治。
“阿宁……”谢珏也迅速加进找人的行列中,一个一个辨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远处,影一和二跪在两具尸体旁边,那是影三与影五,一二三四是亲兄弟,影四这一次留在京中保护如意,没有跟随谢珏来桑南,三在这一次动乱中护主而死,影二泪流满面,为什么不是他弟弟带着王爷撤离,他留下来就好了。
影一擦干眼泪后,继续找寻自己的兄弟们,很快也就找到了六七,影七已没了气息,影六重伤昏迷,濒临死亡,他大喊着军医,让他们尽快过来医治。
谢珏始终没有找到方楚宁。
陈叶生和江南的探子几乎翻遍所有的尸体,没有找到方楚宁!
“王爷,找不到公子!”陈叶生满眼恐惧,跟着谢珏进宫的三百宁州铁骑几乎全部断送在这里,只有几名失血过多的将士侥幸残存,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方楚宁不见踪影,张伯兴很快清点人数,包括方楚宁少了二十余人,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火光冲天的朝阳殿。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阵冰凉,难道是被火舌卷进去了?
“王爷……公子的剑……”陈叶生找到方楚宁的长剑,那是他一直不离身的兵刃,剑在人在,剑落人亡。
谢珏看着那把跟随方楚宁征战四方,杀敌无数,只有在北蛮那两年短暂离开过他身体的利刃,浑身血液冰冷,他抬头看向燃烧的朝阳殿,眼底一片火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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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附近的将士们一语不发,连翻找伤员的动作都放轻了,那一刻没有人知道谢珏在想什么。
谢珏压住心中翻涌的恨意,“来人,封锁宫门,灭火,把大祭司和韩子期找出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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