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底城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完全符合我的心理预期？”
肖嚣下楼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自己要做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很自私的，原本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夜底城的人成功让自己这个善良的人打消了善良的念头。
这算什么？
完美被害者？
冷漠的脸上，都因为这种想法的出现，不经意的勾出了一丝弧度，然后肖嚣顺着楼梯下了楼，这时的楼外，无尽汹涌的血色触手与实质般的恨意和危险气息已然扑面而来，几乎连周围的建筑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看起来肖嚣走下楼的动作，如同主动进入怪物口中。
偏偏他的冷静让人惊疑，双手都揣进了兜里。
看起来不像是在去对抗已经疯狂了的整个城市，而像是下楼买个菜。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家伙疯了？”
而在楼上，看着肖嚣甚至连枪都没有拔出来便迎向那血肉蠕动的街道的样子，林勃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他不理解肖嚣刚刚表现出来的自信从何而来：“难道我现在是在作梦？”
“你们给我一巴掌！”
“……”
周围的小四和他的几个手下，此时同样也在呆呆看着下楼的肖嚣。
但听到了林勃的话，还是立刻都把手抬了起来。
“等等……”
林勃倒是被吓了一跳，道：“我自己来！”
说着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又觉得不太够劲，伸手进自己的大腿内侧揪了一把。
表情顿时变得痛苦又迷茫：“没做梦啊……”
又转头看向了小四，呆呆的道：“你们会长究竟什么位阶？”
“第四元素都还没有拿到，当然是三阶段强化了……”
小四看起来在场的人里最冷静的：“理论上跟我一样，就是多了几个特殊物品而已。”
想到了之前在肖嚣身后看到的恐怖影子，林勃倒是清醒了些。
但还是忍不住道：“可就算这样，他也远远没到可以对抗一座城市的程度吧？”
“凭什么他可以表现的这么吊？”
“……”
小四闻言，只表现的满不在乎，随意往楼下瞥了一眼，道：“天生的吧？”
“强大是一种本能，我们肖哥一直都很可怕。”
“我的建议是，现在等在这里没有意义了，还是快点去准备他让我们做的事情吧！”
“……”
小四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声音也低了几分：
“如果你完不成他交待的事情，伱一定也会体会到他可怕在什么地方的……”
“……”
听着他的话，就连林勃等人，居然也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看得出来，小四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发自内心，这位可是肖会长的贴身助手啊，肖嚣什么事他不知道，而连他的贴手助手都觉得他这么可怕，这岂不说明了一个问题，平时我们偶尔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恐怖气息是真的，别看这个家伙平时态度温和，实际上却是一个……
……
……
而在这些人想着时，肖嚣已经来到了街道上。
刚刚走出街道，他便停了下来，感觉脚下的城市地面，都已经变得软绵绵的，仿佛是一块活着的，蠕动着的黏腻腻的血肉，抬头看去，更是看到周围的建筑都已经变成了怪物的样子，仿佛脱下了某种伪装，而在街道周围，形形色色的怪物死死盯着自己，阴冷可怖。
那鲜红色的，让人感到本能般恐惧的舌头，一根根的，几乎要舔到他的脸上。
“唰！”
在这一刻，肖嚣汗毛都竖了起来，有种本能般的颤栗。
他的肌肉都在这时产生了反应，那是洞察者感应到的强烈危机触动了他的本能反应，暴力因子的力量又瞬间使得身体产生了对抗本能，就像冷不丁看到了蛇，想要跳起来躲避。
但肖嚣却用了思维爆炸的能力，勉力撑住。
他甚至任由那滑腻腻的舌头舔到自己脸上，任由锋利的骨刺，抵住自己的咽喉。
非但没有露出敌意，反而脸上忽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你们好啊……”
他笑着打招呼，并在露出这个笑容的同时，洞察者的能力，运用到了极致。
周围一切的扭曲与商狂，威胁与恐惧，都在这一刻飞快的消褪，肖嚣看到周围血肉汹涌的街道，变回了之前的水泥钢筋造物，看到巨大的触手一点点在自己的视野里被抹除，看到那一个个血肉模糊的怪物，变成了一群紧张而愤怒的人，嘈杂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没有什么疯狂的城市，也没有恐怖的怪物，眼前只有一群紧张的人。
肖嚣看到，自己确实正好端端的站在诊所下面，而在周围，足有七八辆警车堵在了街道两侧，完全封住了这片街区，数十个执枪的警卫厅警员以及好大一片又紧张又爱看热闹的人站在了周围的店铺里跷着脚向这个地方看，更远一些，甚至还可以看到全武装部队的影子。
他们当然很危险，无数支枪在指着自己。
他们也满满都是“恶意”，正对着自己大声喊着：“站住，别动！”
“双手抱头，别再向前走了，不然我们开枪了……”
“……”
“……”
看样子，夜底城的同行，确实驱动了手头上几乎全部的力量来对付自己。
而在原住民层面，也只有确实的营造成了全城警戒的程度，才会给异乡人一种整座城市都活了过来，排斥自己并威胁到自己的程度，那无处不在的恶意，犹如恐怖的怪物。
“这么做是可行的！”
而随着眼前这现实一幕的画面出现，肖嚣心里也松了口气。
此前在黑门城对原住民理论的研究使得他明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在异乡人眼中，或者说，在被母体控制的幻想性精神病人眼中，周围人的恶意与敌视，都会被他们感知到，而且不仅仅是感知到，这种恶意与敌视等等让人不安的东西，在他们眼里甚至如同怪物一般。
现在还不明白这些警卫厅的人与其他的武装人员为什么会来。
但无疑他们都是奔着自己这些人来的，异乡人感觉到了这一点，便看到了恐怖来袭。
又因为这数量太多，而显得无处不在的敌视，他们便感觉满街都是怪物。
正常的异乡人在面对这种数量级的威胁时，几乎无法办到束手待毙，就像肖嚣都会因为本能的反应更差点对抗，换了其他人，这会估计早就逃跑或是与这些警卫厅的人交上了手。
而一旦交手，混乱升级，那将会形成更为恐怖的场面。
当满城都是追捕自己的人与想要杀死自己的子弹，对异乡人来说，便无异于满城皆敌。
这，就是整座城市都会排斥自己的真相？
……
……
瞬间的思维爆炸状态中，肖嚣想明白了这些事。
但在现实中，却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肖嚣双手如约举起，迎着紧张兮兮的众人：
“别紧张，我投降！”
“只是，各位为什么想要抓捕我？”
“……”
“投降？”
这些将肖嚣堵在了心理咨询诊所楼下的警员与武装人员，也都呆了一呆。
他们接到了上面的电话通知，全员出动，也是作好了迎接一场恶战的准备，却没想到，非但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恐怖分子，甚至连一点点的武力对抗也没遇到，尤其是对方的询问，看起来无辜又不解，倒让他们有种用尽了全力的一拳，却只是捣在了空气里面的感觉。
无人回答肖嚣此时的询问，只是立刻有人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有人摸出了他后腰里的银色手枪，以及口袋里的红柄水果刀，表情诡异。
带队之人手掌一挥：“搜！”
立刻有人冲上了心理诊所，却没有人发现林勃与小四等人。
肖嚣对此并不奇怪，异乡人若是不直接进行反抗，在这群原住民的面前溜走还是很容易的，毕竟母体的幻想力量，给了他们每个人匪夷所思的能力，这种能力对原住民一样有效。
“报告，没有找到爆炸物或其他的危险物品。”
上面搜查的人也快速跑了下来，敬了一礼：“但发现了一具尸体，疑似服毒而死。”
“出人命了？”
领队人员脸色微沉。
虽然没有自己接到的命令那么厉害，但出了人命，便说明确实有问题。
立刻瞪了肖嚣一眼：“带回去审问。”
“留两队人在这里，排除危险，寻找他的同伙……”
“……”
对这一切，肖嚣都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保持着自己这作为原住民的视角，并借用洞察者的能力，感知着周围看到的一切人，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从夹杂在了这群人里面的某些人身上扫了过去，默默将他们记了下来，但对周围绝大部分的武装人员，反而排除掉了危险。
自己的决定很对。
若真是对抗一整座城市，那自己绝对无法做到。
哪怕召唤了屠夫出来大杀特杀，自己也不会是一座城市的对手。
但是，自己有另外一种视角。
原住民视角，与异乡人视角有着先天性的不同。
对于异乡人来说，这座城市是活的，这座城市轻易的就可以驱动整座城市里所有的居民，对自己产生恶意，围攻，甚至排斥自己，所以站在异乡人角度，自己拿夜底城一点办法也没有。但若是原住民视角就不同了，原住民的角度来讲，整座城市里，不可能都是自己的敌人。
母体的污染，只能影响一部分人。
肖嚣被押到了车上，飞快驶向某个地方，留在了这里的人仍是如临大敌，不敢放松。
“他看起来那么自信，那么了不起……”
而就在这条街区外不远处，林勃等人只是呆呆的看着，难以置信：
“结果就直接被怪物给吞了？”
“……”
“我们会长怎么可能被吞？”
只有他身边的小四，慢慢解下了自己的腰带，眼神闪烁：“他只是在戏耍怪物而已。”
林勃看向了小四，愈发觉得奇怪：“你在做什么？”
“执行会长的命令。”
小四道：“会长已经给我暗示了。”
……
……
“姓名？”
“肖嚣！”
“年龄？”
“23.”
“身份？”
“黑门城黑森林生物实验室高级调查员……秘密的！”
“……”
肖嚣被带到了一个密封的办公室，有刺眼的灯光直接打到了他的脸上，灯光背后，有人森然盯着他喝问，但肖嚣早已想好了答案，没想到的也可以现想，对答的特别流畅。
“黑森林？”
不如所料，对面的人听到了肖嚣的身份，顿时有些吃惊。
既然切换到了原住民的视角，便以原住民的逻辑开始自己的布局，肖嚣早就想到，黑森林生物实验室这样的庞大机构，在正常逻辑下的世界，必然有着强大的影响力，夜底城的人也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们，自己此时冒充他们的人，也可以给自己的身份增加一点份量。
“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打电话问问就好。”
肖嚣面对对方的回答，满不在乎道：“我是秘密的，当然也没有现成证件给你。”
他并不担心对方去黑森林生物实验室确认。
一来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对黑森林的重要性，对方若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多半会自己圆一下谎，二来自己本身就是黑森林的人不是么？参加了对方那么重要的一个研究项目……
……虽然工作是被研究。
“我们会的。”
而对面审讯的人，见肖嚣回答的如此坦然，心里倒瞬间信了几分。
但声音里，也多了点疑惑：“黑森林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肖嚣笑道：“旅游的。”
“啪！”
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被扔到了桌子上，滑到了肖嚣面前：“旅游还要带枪？”
肖嚣诧异的看着对方：“没子弹的啊……”
“……”
对方竟是一下子语塞了，确实没找到子弹，连诊所里面都没有。
停顿了一下，才目光深邃的看向了肖嚣，道：“我们接到了线报，你们是一群恐怖分子。”
“现在你老实交待，你那几位同伙去了哪里？”
“……”
“同伴而已。”
肖嚣慢慢斟酌着，道：“我们是坏人才能说是同伙，在你们有确凿证据之前只能说我们是同伴。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知道我老老实实过来旅游，还没怎么着呢，你们的人就把我们抓了过来，我不知道是谁想要陷害我，但你们应该清楚，我什么事情都没做过。”
“胡说八道！”
听着对方的话，对面的人捶了一下桌子：“那个诊所里面有尸体！”
“我去的时候就有了。”
肖嚣道：“而且你们可以检测一下，上面有没有我的指纹。”
“你……”
对方一时语塞，只是怒气却分明更增。
“司长，确定过了，对方确实是黑森林生物实验室的人。”
这时，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有人快速的向一个表情冷漠的男人报告：“只是有点奇怪，刚开始问的时候，回答说查无此人，但刚挂掉电话没多大会，便立刻又有黑森林的电话打了过来，听起来非常紧张，说那就是他们的员工，让我们一定不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甚至还威胁，这个人一旦出了事，会请律师团起诉我们。”
“……”
“黑森林的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周围人表情都已经变得有些怪异。
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实在是有点没头没脑，不知道怎么的呢，就被人告知有这么危险的人物，但人拿下了，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物品，而一调查，这人身份居然还有点特殊，那么，按照常理，这会最多也只是将人暂时扣押，然后向上汇报，讨论一下怎么处理了。
可没想到，这会司长神色冷漠，目光甚至在不经意间露出了呆板的一幕。
旋即，他冷声下令：“起诉什么？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尸体，说明他们一定有问题！”
“给我审！”
“如果他不回答，便动点手段，不信他不回答！”
“……”
“我们是讲法律的啊……”
听了他的话，周围人表情都不由得愣了一下，觉得司长今天似乎异常暴躁。
但还是有听话的人，立刻答应了下来。
审讯室内，肖嚣面前，很快多了一个人，他将一摞厚厚的报纸，一个锤子，一杯奶茶，还有一把绞碎的头发，放在了肖嚣面前，冷声笑着看向了肖嚣，道：“你们来到夜底城，一定有问题，过来干什么，同伙在哪里，既然好好的问你你不说，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肖嚣默默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忽然抬头，笑道：
“所以，你是被污染的？”
“……”
这句话，他并没有压低声音，审讯室内外，众人都听到了。
只不过，对于级别低的警员来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污染是什么。
但这个准备对肖嚣动刑的人，却忽然神色大变，猛得一步窜了上来。
他手里抄起了锤子，居然瞄准了肖嚣的脑袋。
可迎着他那张阴森狠辣的脸，肖嚣却只是忽然笑了笑，双手挣脱了开来。
他的双手被手铐铐在了椅背上，但在中级暴力因子的作用下，只是微一用力，金属便已变形了，而后伸手向前一抄，那把就被丢在了他面前桌子上，没有子弹的枪被他抓住了。
肖嚣对准了冲过来的人，表情轻松，勾动了扳机。
“呯！”
没有子弹的枪里，却忽然炸出了火光，拿着锤子的人脑袋直接爆掉。
银色手枪刚才被人摔摔打打，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威力看起来很是不小。
“验证一：异乡人的能力在现实中也是有用的。”
“……”
肖嚣心里默默的想着，切换回了原住民的视角之后，并不是自己就变成了普通人，只是自己以异乡人的身份，看到了原住民的世界而已，而自己的能力仍然存在，即便是某种异于常人的，暴力因子带来的恐怖力量，毕竟，暴力因子在原住民视角，便是基因强化药剂。
自己在现实中，也是被强化过的人。
另外，即便那些人知道自己的枪里没有子弹，但只要开枪的时候自己不自我怀疑，那么自己认为开枪可以杀死人的念头，也会影响到周围的人，使得中枪者被自己开枪打“死”。
也就是说，在原住民眼里，自己拥有拿一把空枪杀人的能力。
“哗啦……”
骤然见到肖嚣挣脱手铐，拿一把空枪杀了人，周围已是一片慌乱。
走廊里面，不知响起了多少人员跑动声，枪械上膛的声音，可是肖嚣在一枪杀死了准备对自己用刑的人之后，动作仍然显得很缓慢，甚至有几分不急不徐的优雅味道，却也一点也不浪费时间，一步欺至了审讯室旁边隔音更不可透视的玻璃面前，一拳砸到了玻璃上。
下一刻，他直接穿过了隔离墙，来到了那位下令动刑的司长身边。
刚刚在接受审讯的时候，就已经利用洞察者的能力，看到了这个下令的人了。
银色手枪直接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笑道：“你也是被污染的。”
“放开司长，不许动……”
周围一片喝骂声，无数人拥进了狭窄的房间，手里端着枪，狠狠的威胁着。
“你们才不要动！”
肖嚣看向了他们，表情显得很放松，但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来，道：“我是黑森林生物实验室的高级调查员，来夜底城是为了执行一件秘密任务，你们或许不知道，但相信你们的高层一定明白：夜底城正在被一种名叫母体的神秘力量威胁，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
“……替你们彻底摆脱这种力量的威胁！”
“……”trip118.com
说到这里，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忽然之间举起枪来，对准天花板接连勾动扳机。
呯呯之声不绝，动静异常响亮。
而开过枪后，肖嚣才收了回来，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眼睛都在这一刻隐隐发亮：
“所以，夜底城的诸位，看到了这段视频的请立刻做好心理准备哦！”
“我想你们平时应该也想把那些被污染的家伙找出来，而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
嘿嘿，昨天喝酒去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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