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今日已进宫去了,该讨的公道将军会为二位夫人讨回来,二位夫人若是在天有灵,就请保佑将军万事大吉吧。”叶婉瑶站在灵案前举着一束清香对着案上的两方牌位徐徐说着。
这里是颜逸先前住着的西侧院,屋里供奉的牌位正是胡杨与韩晴的。
平常时候镇国公夫人是不允许叶婉瑶来这里的,一是觉得叶婉瑶新人进府不吉利,二是她不想让人觉得膈应。所以院子里每日除了打扫的下人,不到节日,这里几乎都是静悄悄的,显得非常幽凉。
现在秋雨深深,满院芭蕉叶绿中泛黄,鹤立鸡群的种在一丛丛矮小的花草间,显得很特别。
雨水打在宽大的芭蕉叶上,声音沉闷独特,在一片清脆的雨滴声中听起来格外入耳。
“少夫人,外面的雨这会下的有些大了,咱们等下回去可得小心一些了。”锦儿走出又走回。
叶婉瑶把香插进香炉里,回身望着外面的雨,瞧见雨确实大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将身体放松下来。“不知将军中午可还能回来?”
问完,叶婉瑶像又想到了什么,不等人回答就又连忙说到:“明天佑哥儿周岁宴,府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站在案前收拾香烛的锦儿缓了手上动作。“早上奴婢来时,问过府中,说准备的差不多了。本来定的今天下午酒楼送桌椅来,可这下个雨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送来?”
叶婉瑶听了也没说什么,见锦儿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外见容涵抱着双臂靠在墙上,侧着脸也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看什么呢?走了。”
容涵站好身,随口说道。“那有两只黑猫,居然不怕雨淋。”
叶婉瑶顺着她刚才看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两只黑猫趴在墙头上,猫头靠在一起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们。
叶婉瑶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心里虚疑,猫是最怕水的动物,下这么大的雨,它们居然不去躲雨,竟还趴在墙头上待着,不知是蠢还是傻,说不奇怪都让人怀疑自己想的少。
“它们爱待在那就待在那吧,别让人惊扰了它。”
她说完,院中忽然起了一阵凉风,吹的雨斜斜打在人身上惊起一片颤栗。叶婉瑶缩了缩肩,说了句:“冷了,走吧。”
宫中,上官钰的御书房内,颜逸与上官钰还在对峙着。
上官钰看得出来颜逸这次可能是动真格的了。
先前若说他是在挖坑等着自己跳,可说了这么多后,他觉得颜逸是真的动了想辞官的念头了,因为上官钰从他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了那份旦旦的坚定。
“臣生来选择了做大黎的将军,也从未后悔过,而今臣也不是非要逼皇上。臣也知道,就臣今天这态度,放在任何人身上皇上定然也不会容忍他能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可臣今天只能逾越了。”
颜逸说着声音也低缓了下去。“臣想辞官也是真的。”
“为什么非要辞官?”上官钰问他。
他不明白他非要辞官的理由是什么。上官钰问完,颜逸并没有很快的回答他。他跪在地上垂着眼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犹豫。
“朕问你话呢!为什么非要辞官?”上官钰隐着怒火冷着脸提高声音再次问他。
他心想,颜成英你今天若不说出个三五道道来,朕跟你没完!
上官钰想的又恼又恨。不过可惜了,颜逸这次像是想通了,他直直对上上官钰的眼说:“因为……因为臣的身体。”
上官钰一怔,“你的身体?”
上官钰没想到颜逸竟是因为这个理由要辞官。他见颜逸好好的跪在这,没见什么不好,怎么就说身体不好了?
他满是疑惑:“你身体怎么了?”
颜逸身板跪的笔直,眼里也像是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是自己感觉错了还是真如自己想的那般。
“就是臣这几日忽然感觉到,臣的身体从这天气凉的很后,特别是这下雨天,骨头里有隐隐作痛之觉,还有心口里也是有像蚁噬一样,这感觉有些像臣当时中毒的样子。”
“皇嫂不是把毒给你解了吗?”
“当初长王妃是把毒给解了,还说臣身体已调理的无碍了,可现在臣明显的感觉到,当时中的毒好像死灰复燃了……”他缓缓说。
上官钰锁着眉,他完全不能理解,这解干净的毒怎么还能死灰复燃?
要是这么说,那这毒岂不是还有隐匿的本领,解不掉?
上官钰低下头眨巴着眼瞧着地上跪着的人。
外面雨声还在继续,沙漏里的沙快要流尽,静听殿外,雨声似乎也大了一些。颜逸与上官钰两人不知道都在想着什么,两人都低着头闷沉沉的一言不语。
有瞬间,上官钰看着颜逸,恍惚地像是在看一个幻影,仿佛眼前的人就好像只是星河宇宙中万粒星辰聚集在一起,产生的一个只可看不可触及的影子。
上官钰一点也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宁愿这是颜逸在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说的一个谎话。
可惜,这事好像是真的,因为他知道颜逸是不会说谎。上官钰像是被抽了精气神,瞬间变的无精打采的,心里也没了要跟这人置气的冲动了,现在他只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殿里龙涎香的香气裹着殿外的潮湿气,袅袅飘散着,带起一阵清冷与甘甜的幽香。
许久,上官钰失神的说。“你走了,朕怎么办?西北怎么办?四哥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书信,说胡域那边有几个将军反了,现在那里一片糟,老六的商队正好在那边呢,现在也被对方钳制住了。”trip118.com
颜逸脑子里正想着一些事,忽然听上官钰说换颜逸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了。
胡域这是跟他有仇吧!!
他这才回来几天,怎么又作乱了?还有他怎么就没听到风声呐?
颜逸暗暗震惊着。
不过,才一瞬间他又否决,他这不是在辞官吗?这些事情跟他又有何关系?
但是自己听到这些事为什么还是会升起一股热血沸腾的想法呢?为什么还是有一股想踏上铁骑驰骋沙场的冲动啊?
颜逸纠结片刻自问自己。
过了好会,他叹了口气像是想通了症结所在,之所以这样,还是自己骨子里那股受祖训影响作为一个军人的使命,所以一听到这种事,心里就免不了还想跨上战马,再一扬国威。
呸!这令人讨厌的自觉性,颜逸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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