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萝带姜眠去看展，法语英语姜眠听不懂，什么后现代主义、文艺复兴时期她也听不懂。旁边人叽里呱啦鄙夷还是打量姜眠通通不管，只仰头一张张画、一个个人台看过去，手指在空中慢慢画着。
她从里面汲取到种鲜活纯粹的美好，她想要沪城里的人，想要戏台里的小红小绿，想要李姨或是谁都能穿上这样的衣服。且不必是从男人那里靠笑拿过来，她们自个去买去看去挑选，姜眠就觉得很好了。
姜眠不懂法文，跟着林萝在大学转了几圈也只和陈小姐一样觉得茫然。她是读过一点书啦，但在被沈聿行抓着罚抄抓着去习书前，她也没怎么坐在过这种地方。
在法国的这几天没有沈聿行没有楚怀也没有李姨，晚上躺在床上异国他乡看月亮，姜眠稍微也会想起一点点沈聿行。
这边有时区，林萝讲得什么东时区西时区应当加减几，姜眠没想明白，只知道也许她看到天黑的时候，沈聿行正看见太阳。
林萝试探着问姜眠要不要给沈聿行打电话说两句话，姜眠一想沈聿行都没给她打电话，她干嘛要主动打。
姜眠大放厥词：“有没有沈聿行都无所谓啦。他竟然敢要打断我的腿，我才不主动理他。”
陈小姐听了这话很紧张：“沈先生动手打女人？那实在不好，还是尽快摆脱吧。我只怕你有点喜欢沈先生。”
毕竟沈聿行有张顶好看的皮囊，权势又如光环难免叫人倾心。
姜眠像被人一下踩到尾巴了，马上义正言辞一票否决：“没有，没有的！”
她没有怎么喜欢沈聿行，也没有因为一开始就是想靠近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害他只想帮他渡过一劫让他活得好点的，没有！
翌日一行人去香榭大道，姜眠站在店前看着里头昂贵标价的包包不怎么感兴趣，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陈小姐有点慌乱看着那些数字，被林萝推着进去饱饱眼福，姜眠就在外面踩树叶。trip118.com
有金发碧眼的人走到姜眠面前热情比划双手说着什么，他一动香水味就把姜眠包围起来。姜眠看着他叽里咕噜半天，唉了一声：“说中文呀，我听不懂的。”
两人大眼对小眼看了半天，高大白人男性反复说着一个词，见姜眠确实听不懂，只好离开。
姜眠不喜欢这样。好像正常人和外人的区分，一道线画在中间把人和人分类，再怎么都没办法融在一块。从前就是这样，他们说她是疯子听不懂人话，在船上当着她面商量要把她买多少钱，姜眠硬是憋着口气看那几个男人淹晕在河里，才上岸往前走的。
她就是很小气，很听不得别人讲她坏话要对她不好的。
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路过，姜眠站在路边，一脚下去落叶从叶尖开始碎，韧性棕色叶柄停留在脚边，姜眠无意识叹了口气。
“这位小姐。”
异国他乡中同一种语言轻易就能拉扯人心，姜眠抬头的一瞬看见黑色的伞在她面前收回，看见明黄落叶从头顶沙沙飘落，看见斯文的称得上漂亮的沈聿行笑笑。
“这位小姐，你看起来似乎在等人。”
他风衣似乎还带着千里迢迢的尘，洁净皮鞋在姜眠脚尖前一寸停下。
“也许，会是等我吗。”
姜眠定定看着他，沈聿行眼皮垂着，底下两排睫毛细长浓黑，很温和注视着她。
好吧，姜眠又叹口气，老实走到沈聿行面前，头抵在他胸前。
沈聿行手搭在她肩头，低沉嗓音仿佛顺着胸腔颤动流进姜眠耳朵里：“姜小姐，为什么叹气？”
鼻尖是冷冽雪松，姜眠任由沈聿行在异国他乡，在满地落叶的街头抱住她。
“因为我觉得我要长尾巴了。”
沈聿行单手环抱着她，下巴抵在姜眠额头数秒吻了吻又吻了吻，嗯了声并没有问她尾巴是什么。
有些事留在夜里实践会更有意思。
楚怀一脸麻木站在后面，和玻璃门后惊讶又瑟缩的林萝对上视线。
对方往外看一眼：怎么回事，怎么沈先生来了？
楚怀勉强挤出点笑：你是在问我沈先生怎么会突然一天处理掉五天的事，然后坐飞机至吉隆坡又转机落地巴黎吗？
还能是因为什么。
楚怀想到沈先生给出的价钱，实在没法接受这种事。算了，就当借着沈先生的钱出来见见世面了。
在法国的旅行并未因为沈聿行的到访而有什么影响，相反沈聿行会英语也会点法语，让队伍里唯一会法语的林萝稍微轻松了些。
当然大部分人是不怎么敢使唤沈聿行当翻译的。姜眠却兴致多多了，路上指着树指着云都要问沈聿行这个用法语怎么说。姜眠觉得沈聿行就是连接云和蓝天的桥梁，或者是一口井，丢进一个中文就可以听到一个法文的回声。
姜眠想起那天有个人站在她面前说了半天，反复重复一个词，也叽里呱啦复述给沈聿行听。
“这是什么意思呢？”
沈聿行眼尾微眯，发出声含糊低哑般的笑。
姜眠直觉沈聿行是要拿什么词捉弄他了，却被他指腹挑起下颚，看见他凑过来额角凑过她额角。
哑着的低声附上来：“Tomberamoureux。”（陷落情网）
原来不是沈聿行不是井，只是爱里处处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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