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檀木香越来越浓，陈欲缓缓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没劲，所有力气被抽走了般，软绵绵的，像断线木偶，没有活气。
房间的布置变了。
窗台放了绿植，书架上有了书籍，桌子上摆了笔和图纸，甚至还有一个火箭模型。
那个模型，是他做的。
陈欲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小小的火箭模型，猛然想起在学校的时光，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学校两年多了。
好像离梦想越来越远了。
“你醒了。”宋锦添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粥，“吃点东西吧。”
陈欲没有胃口，却也乖顺地把粥喝了几口，就摇着头说不想吃了。
宋锦添没逼他，自己把剩下的粥吃完了，又小心翼翼地说：“要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这么快啊。
又到新年了。
陈欲想了想，说：“买一点窗花和对联回来吧，家里太冷清了，添一点年味才好。”
“你没有什么东西想要的吗？”宋锦添抬手抚摸上他的脸，指腹摩挲着他的肌肤，“什么都可以。”
说是什么都可以，实际上选择的余地很窄小。陈欲定定地看着他漂亮的眉眼，轻轻地说：“那就……给我买一点书吧。”
他慢吞吞地念了几个书名，看宋锦添一脸痴呆样，无奈道：“笔拿过来，我写下来。”
看陈欲低头写字，完全把自己当傻子对待，宋锦添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有受过培训，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
“你口语很好。”
“有学过一点点。”宋锦添说，“不是很熟练。”
“好了，就这几本。”陈欲把纸条递给他，凑到他身旁，软着嗓音说，“谢谢你。”
因为他这一句谢谢，宋锦添逼着助理跑遍了全城的书店，立志要在今天就把书抱回家。可惜陈欲要的那几本书都是专业书，书店里根本没有卖。
本想着网购，发现网上也买不到。
宋锦添把头皮都快抠破了，也没想到哪里才能得到这些书。后来他灵机一动，既然是关于航天的专业书，那就去相应大学的图书馆里借啊。
派人跑了全国各地的高等学府，最终在次日下午得到了陈欲想要的那几本书，快马加鞭地送到了陈欲手里。
看着那几本原装的文献，陈欲都惊了片刻。他当然知道这几本书在市面上不流通，而且没有中文翻译，他向往已久，却无处可得。结果宋锦添居然真的给他弄到手了！
宋锦添笑得很温柔，慢声道：“虽然很想送给你，但是着这几本书太珍贵了，图书馆只愿意借，不肯卖。最多一个月，要还回去。”
陈欲赶紧点点头，“一个月够了。”
说完，他很害羞地勾住宋锦添脖子，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眨着眼睛说：“谢谢。”
一瞬间，宋锦添心都快给他萌化了。
怎么这么可爱？
“对了，窗花买回来了吗？”
宋锦添回过神，“买回来了，放在客厅了，我去拿。”
他说着，去客厅取来一叠红纸，交到陈欲手里，笑得傻乎乎的，“你看，我精挑细选才选出来的，好看吗？”
陈欲看着手里那一叠原封不动的红纸，偏头问：“窗花不应该有图案吗？你拿一叠红纸回来，我们还需要自己剪。”trip118.com
宋锦添说：“自己剪就自己剪，我也算心灵手巧，剪一个窗花还不是轻而易举？”
说罢，他撸起袖子，找出一把剪刀，拿起一张红纸就胡乱地剪了几下，随后自信地将他剪的窗花展开，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不赖吧？”
他剪的那玩意儿，根本不能称之为窗花，最多算一个不明形状的填充图案。
陈欲接过那玩意儿，认真地观察片刻，实在分辨不出他剪的是什么东西，迟疑道：“你剪的，是蛇吗？”
宋锦添眉头一挑，“怎么会是蛇！我剪的玫瑰花！”
他越说越急，手指指着红纸长条的那一边，“这里是枝条，这里是花瓣，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
这扭曲的长条居然是玫瑰花！
陈欲沉默片刻，背着良心说：“看出来了。”
宋锦添沮丧起来，“对不起，我买错了。我重新去买。”
“不用。”陈欲轻轻拉过他的手，“我教你。”
“我很笨……学得很慢。”宋锦添还是垂头丧气的，“会浪费你很多时间的。”
“你很聪明，能学会的。”陈欲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张红纸，叠了几叠，再拿剪刀看似随意地剪了几下，碎纸落飘飘洒洒地到地面。
他再把红纸一抖，展开一看，居然就是一朵雪花！
宋锦添目瞪口呆，“好厉害！”
“要先叠，然后再剪。”陈欲重新给了宋锦添一张红纸，“马上就是兔年了，我教你剪个兔子。”
可是兔子的难度比一般的窗花难度都大，宋锦添连一朵花都剪不出来，更别提兔子了。
陈欲就手把手地教他叠纸剪花，一直到下午，两个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才发现日落西山，时间过去了大半。
满床满地都是红纸碎屑，成品却没两个。宋锦添这人力气大，手却笨，这些精细的活他根本干不明白。
叹息一声，宋锦添放下手里剪得破破烂烂的红纸，说：“今天先到这里吧。”
“也罢。”陈欲答，起了身，长发倾泄而下，垂在腰间。
他的头发虽然长，却没有扎起来的习惯，总是懒懒散散地披在肩头，一眼看过去，就像个娇美的女孩。
宋锦添忽然拉住他的手，带他坐到镜子前，低声道：“我帮你束发。”
黑发缠绕着指尖，手腕转动，似乎有魔力一般，青丝乖巧地绾起。宋锦添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根银簪子，固定了发型。
陈欲脸本来就小，头发挽起来以后，更显得清秀飘逸了。
宋锦添痴痴地看着镜子中的人，呢喃道：“……很美。”
这个样子，像玉吗？
陈欲目光深沉，乖顺地当了一个玩偶，望着镜子中神色漠然的自己，竟然觉得有几分陌生。
宋锦添嗓音压得很低，“真想给你挽一辈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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