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刻再一次沉默了。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难言之隐；
阿南刻的沉默也是一种回应的方式。
小科的语气彻底冷淡了下来，“你已经有了回答是么？迷雾……真的是你带来的么？”
——或者说，我的死亡，是我的挚友带来的吗？
直到最后，小科也没有妄下定论，他甚至期望阿南刻会在这一点上否认他。
阿南刻柔美的脸庞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祂张了张嘴，随后忽然歪头看向小科和陈臣，轻声道，“【救赎】一旦开始，就没办法结束了。”
……
静默；
静默；
【哗啦】！
所有的镜子在这一瞬间全部碎裂，一个个白茫茫的灵魂从镜子中钻了出来；他们怒视着面前身着长裙的阿南刻，他们的面目狰狞而可怕；但比起眼前这个冷漠而看似高洁的神灵，他们根本算不上什么恐怖！
只是为了打造所谓的【救赎】信仰途径，就把这一位面数以万计的生灵当做儿戏么？！
他们的死亡算什么？
他们的牺牲算什么？
数千年的血和泪，到底又算得什么？！
不只是他们，陈臣的怒火也几乎是在瞬间反噬了残存的理智；不是陈臣不想保持理智，而是在这一瞬间，出离的愤怒让陈臣甚至感觉到一种荒谬——
凭什么？
这也是神灵？
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神灵？
生灵的性命比起生灵的信仰来说，是这样不值一提的东西吗。
陈臣黑沉的眸子中绽放出愤怒的光芒，一面面镜子在陈臣身后浮现；而小科此刻却在陈臣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神色黯淡了下来。
祂不止是是为了人类以及大陆的其他生灵所遭受的厄运而神伤；
祂同样为好友的背叛感到痛心；
小科抿了抿嘴，年轻而总是保持傲然神色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黯然，祂伸出手，抚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这个时期的祂还是会感到人类的感情，而且还没办法很好地处理它。
“你是不是也看到这个结局？”
忽然，小科喃喃自语。
小科的身上绽放出虚幻的光芒，光芒处，赫然是大科的模样。
“……是。”
大科回答了。
祂看到了一切。
人类的背叛也好，挚友的背叛也好；通过时空的眼睛，祂全部都看到了。
不过，祂什么也没说。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祂一定会经历这些事情，否则未来的祂也看不到这些事情；历史总是在进行着的，身为历史领域的神灵，祂比谁都知道这一点。
年少时候的祂还能说，祂从来不后悔自己的任何决定；但现在，祂只能微笑地看着这一切。
一面面镜子在陈臣身后浮现，陈臣眼睛死死地盯着阿南刻，陈臣的镜子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这道身影身穿白色长裙，气息纯熟柔美；陈臣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汗水从其脖颈间流淌下来；那双看着阿南刻的眼睛，都开始充血起来——
他在复刻阿南刻的虚影！
而这一次复刻的难度，简直比自己复刻小科和赫尔墨斯的难度都要大！
镜子中明明已经出现了阿南刻的身影，但是却迟迟无法走出；
陈臣眉头紧锁，看向镜子——
镜子中的长裙虚影已经浮现，但是却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陈臣目光扫视，却发现虚影的身躯之上，有无数道细小的丝线延伸出来，延伸到镜子空间中看不到的远方。
无数道细小的丝线仿佛蜘蛛的网；
而镜中阿南刻的虚影就像蜘蛛网中受困的昆虫，根本无法动弹；镜中阿南刻的虚影以一种绝望而平静的姿态看着陈臣。
就在此时，阿南刻轻笑了一下，“没用的，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灾难必然降临。”
“陈臣，祝你好运。”
空灵的女声听不出什么情绪，陈臣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阿南刻已经出现在了陈臣的前方，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陈臣甚至可以看清，那张柔美女性脸庞上，那双黑色的眼眸深处，有青黑的暗光在流淌；
看着那青黑的暗光，陈臣愣了一下；
随后，他感觉到自己额头上有温良的触感，阿南刻瞬息出现在了陈臣的身前，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额头轻抵了在陈臣的额头上；
陈臣的眼睛猛地睁大，正要挥刀劈砍；18小说
但阿南刻的身形却在霎那间消散开来。
【哗啦】
白色光华浮现，刺目的光芒让陈臣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地下四层的空间中，只剩下了他，以及隔得较远的苏寒山以及笑笑。
阿南刻的躯体静静地躺在金属床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
陈臣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没有管围靠上来的苏寒山和笑笑，陈臣几步上前，走到了阿南刻的躯体面前；
陈臣看到：
阿南刻原本洁白纯净的躯体在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整具躯体都黯淡了下来；
在躯体的下方，有青黑色的粘腻的液体缓缓流出，液体十分粘稠，流动得非常艰难，在视觉上不知为何让人感觉想要反胃的冲动；
与此同时，空气中也传出了十分恶心的味道，发酸发臭，让陈臣的胃几乎是瞬间翻江倒海起来。
苏寒山的面色也难看了起来，显然，也被这味道刺激地不轻。
终于，两人都是没忍住，将头偏转到了一边，干呕了起来。
这还是两个体术者，如果是普通人在场的话，也许这种恐怖恶臭的气息，足够让人窒息。
笑笑这边反应还好，只是捏着自己的小鼻子，有些疑惑地看向阿南刻的躯体——
“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笑笑甚至伸出手，戳了一下阿南刻的躯体。
【哧】
笑笑的手指直接戳进肌体、戳出了一个洞。
“咦——”
笑笑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随后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看来，里面的躯体已经化开了；
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大哥哥做了什么？
青黑的粘稠液体越流越多，阿南刻的身躯干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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