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东西。
谢蝉风知道自己面临的最重要的事件是什么但并不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在他认为同样重要的东西里面或许有一两件被视为优先,但对于他自己来说反而并不是最重要的。
于是谢蝉风反问道:“那么阁楼主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可以表示此事之重呢?”
药玉阁楼主人想了想,便说道:“您既然已经答应过姚鼓那么多要求,不如也给鄙人一个承诺吧。”
谢蝉风好奇道:“什么承诺?”
对面看不见脸的人轻飘飘的说道:“那就是,到时等鄙人想起对少城主要什么的时候,只要说出来少城主就能答应的承诺。”
谢蝉风正犹豫,药玉阁楼主便又补充道:“当然,客人放心,看在您和鄙人多年交情的份上,是不会向客人提出什么刻意为难又敏感的要求的,而且客人的委托于鄙人而言毫无难度,所以也不会在委金方面让客人感到难以接受。”
“好。”谢蝉风想了想,问道,“我答应,所以阁楼主的办法是?”
药玉阁楼主答道:“我药玉阁楼与你们尚未起过冲突,若阁楼里向各方主人各发一张小聚帖,不知主人们愿不愿来捧一个后起主人的场呢?”
谢蝉风:“……”
这岂是毫无难度,明明可以当做顺水人情来做却偏偏要整成个什么委托。
药玉阁楼主仗着面前有白纱覆面,对谢蝉风一脸的控诉视若无睹,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谢蝉风幽幽的看着他:“阁楼主你确定是已经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才让我委托的吗?”
“潭仙子。”药玉阁楼主理直气壮道,“你觉得她不会来吗?”
那是肯定会去的。
谢蝉风不解的问道:“我觉得她还好啊,为什么你总要避着她呢?”
“不行的。”药玉阁楼主叹着气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脾气不好,如果整天醉卧美人膝,反复诗词听小曲,仙气太重了,我受不了,会躁。”
谢蝉风好奇道:“那么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药玉阁楼主想了想,“不肉麻的,不腻歪的。”
谢蝉风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瑶铃女,但随之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药玉阁楼主又说道:“而且这些主人中有哪个是与玲珑谷没有矛盾的呢?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他起身告辞,随后离开。
留下谢蝉风反复咀嚼不肉麻不腻歪,那也就是肉麻腻歪了他就不会喜欢?
等瑶铃女风尘仆仆收获了一路人的惊吓猜忌之后,再经密道回玲珑谷便立马兴致勃勃的布置姚鼓的灵堂和坟墓。
众长老虽然已被提前告知,但还是有点不适应。
瑶铃女散完流言又把灵堂和衣冠冢布置好后又问:“最近可有人来书找我?”
七婆婆掏出一张纸来,询问道:“可是这个?”
瑶铃女接过扫两眼,笑道:“对,就是他。”
七婆婆犹豫道:“可他……”
“我看着他。”瑶铃女道,“没事,况且他手上拿的东西才最重要。”
七婆婆又递出一帖请柬:“前两日梓郡药玉阁楼由谷外鸽子送来一张请柬,主人可否要去?”
“去。”瑶铃女想也不想的答道。
七婆婆问道:“主人既然回来了,那么可要去看看瑶娘?”
瑶铃女垂下眼睑,问道:“她很难过吗?”
“她意识虽不受自己控制。”七婆婆叹气道,“但她一定是最难受的。”
“再等等吧。”瑶铃女柳细的眉头蹙起,“我如果见她,那么一定会拿着药去见她。”
不然会不忍心。
他保住瑶娘的确是有私心,既是不愿失去,亦是不肯放弃希望。
他觉得瑶娘还是会好的,事情都过了这么久,连阿姜都长大了,瑶娘怎么可能不会有所好转。
从前他每次见到瑶娘,身上都有缓解疼痛的药物,如今他手中空空,若这么去总会觉得有点愧疚。
“开谷吧。”瑶铃女说道,“把何正嘉请进来。”
何正嘉怀着要勾搭上闺阁少女瑶铃女的期待,自然积极的把脚程提快了许多,虽途中不时会有点小流言,但他并没有当真。
在到达了鹭水镇新沣客栈把鸽子放飞了之后,果不出十日谷中便传回信,说瑶铃女已回谷,让他黄昏日落之时在谷口等待。何正嘉一去,便看到真的有人把守在谷口。
是一个婆婆,虽容颜迟暮却背直姿正,一身简易布衣固颈束袖,一柄新月弯刀挂在腰间,更显其精神抖擞。
“来者何人?”
何正嘉把名字报上:“来者何正嘉,有事面见瑶铃女主人。”
婆婆闻言,转身道:“你跟我来。”
何正嘉再次走入谷中,依旧没发现有暗器痕迹,一片片的青山好水,静谧而安宁。
再往里走,便有人家,人家之内便是瑶铃女主人邸。但今日的玲珑谷比上次的玲珑谷气氛要更诡谲的多,因为……
你们这里树上系这么多白布条是要做法事了吗?路上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却板着个脸是要打架了吗?瑶铃女住的地方真的好丧啊居然还设了灵堂,这,这,这个碑……
何正嘉恍恍惚惚的指着面前的坟包问道:“这……这里边埋的,真的是姚兄弟吗?”
在他身后站着的那位真的姚兄弟/瑶铃女哽咽着上前,左手持帕拂面,右手端过小婢奉盘里的玉杯,小婢为其斟上一杯清酒,由瑶铃女洒在坟前道:“是。既是客人远道而来帮了我一个大忙,又有弟弟走前所诺,我必然应允会为客人设下接风宴,为你奉酒三杯。”
“接风宴就不用了。”何正嘉看了一眼周围白幡吊树纸钱满地的环境,郁郁的说道,“还是继续为姚兄弟办丧事吧,不要因为我而打扰了他的清净。”
瑶铃女问道:“客人可要在我谷里小住吗?”
何正嘉伤心道:“不住了,好歹也是一个牢里出来的兄弟,瑶铃女主人能允许我和他单独坐一会吗?”
瑶铃女应道:“这又有何不可,客人若想离开,喊个小婢去找我便可,我好开谷送客。”
何正嘉与瑶铃女互相道别之后,就坐在石碑旁边沉浸在无言的悲伤里。
流言不可全信。他作为一个采花贼,向来活在流言中蜚语中,而自己做的事情自然远没有外面让人谈起来口口是道的故事精彩。
所以在听到别人说起姚鼓死亡的消息时,也是不以为意的,更何况那时的姚鼓对谢家各种服软,谢蝉风也不是那种会随便杀人的类型。
但是怎么偏偏就死了呢?
那种活跃的人又怎么舍得去死呢?
何正嘉叹着气用手指捡起身边的一片外圆内方的纸钱,放到碑前轻声说道:“为什么每次睁眼,看到的东西都会变幻莫测,沧海桑田轮回的痕迹风一吹就淡了,你如果不去找我来送什么东西,我也不必如此烦恼,你如果从一开始就宁死不屈,我也不必会伤心至此。”trip118.com
瑶铃女并没有走开,他就躲在何正嘉的身后不远处,等他沉默完再说出这些话时,虽然瑶铃女被他突然冒出来的浪漫情怀搞得很懵,但听到后面时便反应过来。
他以为姚鼓是委曲求全,虽明面附和但心里依旧不肯就范?
而能让何正嘉印象最为深刻记的最为清晰的关于玲珑谷的一干问题中,莫过于“你到底怎么进去的”这一项。
是不说实话还是不肯引路,瑶铃女此时已经不想去揣摩,他扒着树干看着何正嘉靠在石碑上,心里愧疚极了。
其实他在做姚鼓时,虽不敢与人深交怕被追根究底,但若说自己经过姚鼓的游历后并没有什么感触,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何正嘉在听到姚鼓死迅后连瑶铃女的奉酒都不再有兴致,一个人窝在坟包前吹着冷风时不时伤感的说一句十分简短的话,声音很小,越来越轻。
瑶铃女突然想起了苏子说,自己离开前还把他气的当面关紧了房门,本想着还能再回去道歉,谁知这一去如脱了缰的野马跳下悬崖一般一去不复返。
瑶铃女这么一想,又想起自己招来潭仙子为难苏子说,并且苏子说还是背着姚鼓随便卷的行李卷特意给送过去一系列事情。
啊,好愧疚啊。
要是自己以瑶铃女的身份赴了药玉阁楼的约,能找到苏子说的话方不方便替自己转达一下歉意呢?
那么要怎么说才能把“我有一个朋友犯了点错事很愧疚想对你说声对不起”这一句话说的像是自己真有一个那样的朋友似的?
瑶铃女默默走开,吩咐身旁小婢道:“你拿着一件厚披风,去看看客人,如果他醒着,你就把披风给他,如果他睡了,你就带着人把他送进客房里吧。”
小婢温声软语的应道:“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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