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把半个饭馆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妇人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程耀光——她的首要怀疑人。
“刚才我问有没有捡到我的包，就没有人承认，你是不是想私吞我的东西！”
“我没有……”程耀光疾声否认，“我是在那张桌子的靠凳上捡到的包，拿起来后就没打开过，连里面装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更没有见过你说的金项链。”
“除了你，还有谁碰过我的包吗？”妇人盯着他的脸问。
程耀光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此时也语塞了，他紧抿唇。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等他说完，妇人高呵一声，“分明就是你偷走的，现在还想狡辩？
我不可能会记错，出门我就戴在身上，吃饭的时候项链突然松了，怕丢我才收进包里！”
见他们各执一词，周围的人都跟着讨论。
程耀光平时为人不错，饭店里的服务员大多都觉得他不可能昧人东西。
“再到处找找，说不定是掉哪儿了。”
“是啊，没凭没据的，可不能冤枉人啊。”
“……”
在他们围在一起争论不休时，另一边的员工柜前，站着个人影，拿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柜子，放进去一个金色的东西。https://www.trip118.com
悄无声息来，悄无声息走。
为了洗脱嫌疑，程耀光甚至让人直接搜身。
“什么都没有。”
妇人目光一转，仍不松口。
“偷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藏在身上，一定是藏在了别的地方。
我没来之前，这个包放在哪里？”
有一个服务员下意识替程耀光回答：“柜子里啊，没别的地儿了。”
“行，把你们饭店经理叫过来，我要搜他的柜子。”
妇人手指着程耀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像是已经看到了柜子里有她的金项链一般。
程耀光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就是缺了某个环节，把所有事情连在一起。
他没有昧人家的东西，所以没有半点心虚，坦坦荡荡地站在原地，等着骆经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都不干活，吃白饭的啊。”
骆振勇一上来，就习惯性地骂了一句。
“领导，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偷了我的东西，还死不承认。”
妇人宛如看到了救星，说得声泪俱下。
“哦？有这事儿？”骆振勇看向程耀光，眼底满是兴味。
程耀光神色平静：“骆经理，我没偷。”
妇人已经不想跟他理论了，直接抓住了骆振勇的胳膊。
“领导啊，他把脏物藏起来了，你去翻他的柜子，里面肯定有！”
“行吧，既然说不清，那只能开柜瞧瞧了。”
转过身时，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骆振勇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弧度。
程耀光跟了上去，目光凝视着打开的柜门，不知为何，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妇人伸手，把柜子里的全部东西都扒拉出来。
翻到最里面，她眼睛一亮，手里多出了一条金灿的项链。
几乎所有服务员，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不能吧，老程能干出偷东西的事儿？
程耀光眼里一片茫然，他想不明白，金项链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柜子里。
难道是不小心掉出来的？
可是他压根没把包打开来啊，而且包是完好的，并没有洞。
“人赃并获，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妇人趾高气昂，“走，跟我去公安局，敢偷金项链，够判你几年的了。”
“等一下。”骆振勇突然出声，“我看就不必闹到公安局去吧，况且你的东西不是找回来了，也没损失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众服务员又是一脸震惊。
骆振勇居然破天荒帮老程说话？
但稍一思索，便想起来了，老程外甥女嫁的对象家世显赫，连骆振勇都上赶着巴结。
伸手帮老程一把，也情有可原。
然而，妇人却不愿意放过程耀光。
“不让他受到惩罚怎么行，明目张胆地偷我东西，还死鸭子嘴硬，留他在外面，以后也是社会的渣滓。”
“他也就是一时走了岔路，你不知道，他家情况不好，媳妇儿生的病需要每天吃药养着，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
在饭店工作了好几年，这是服务员们第一次觉得骆振勇说的是人话。
“不是惯犯，就有机会改正错误，他要是进去了，那一大家子都没人养。”
妇人语气有些怀疑，“他这样的，还不是惯犯？”
平日里和程耀光交好的，都站出来帮他说话。
“老程绝对不是一个小偷小摸的人，他很热心肠，我们家里要有个难事，找他换班，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没拒绝过。”
“老程上班也勤勤恳恳，从不偷奸耍滑……”
妇人一面听着他们各种夸奖的话，一面眼睛瞥向程耀光，似是在考量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今天犯下的事儿，必须有个交代。
要大事化小也行，以后再也别让我在国营饭店看到你。”
骆振勇假模假样地皱眉问：“你的意思是，让他离开国营饭店，退掉服务员的工作？”
“对，如果这个条件都不能答应，那就局子里见。”
这年头，偷窃可不是个小罪，再往前几年，因为偷了点东西，直接吃花生米的都有。
现下的局势对程耀光十分不利，就像妇人所说“人赃并获”，又有那么多人看着。
今天这个冤枉，他只能往肚子里咽。
去了公安局，工作会丢不说，还可能吃牢饭，连累家里人。
程耀光艰难地开口：“我答应你。”
妇人嘴角上翘，走之前大声放话道：
“我明天会再来，要是你还在，就别怪我了。”
就几个小时的工夫，铁饭碗没了。
几个好友都叫他看开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多谢你们刚才帮我说话。”程耀光把工作服脱下来，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国营饭店。
还没到下班时间，他漫无目的地在外面晃悠。
直到估摸着时间，才往家的方向走。
工作没了的事儿，他不打算现在让家里人知道。
昭昭马上就办喜事儿了，也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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